第855章 夫人，你也不希望
秀家已經從茶茶一閃而過慌亂的眼神中得到了答案，還真被秀家說中了。
這個茶茶是真的離譜，居然在被秀吉撞破了自己的好事之後，看到大野長治不敢動手之後親自動手把自己老公給噶了。
也難怪事後她要封鎖秀吉的死訊並嚴控京都了，這是在為自己偽造秀吉的敕書，以及控制中樞做準備啊。
常年為秀吉書寫敕書的也就是大野長治和片桐且元兩人，大野長治處於慌亂之中，又是涉事當事人，幫她做偽就理所應當了。
此時此刻，秀家的腦海中只有一個想法“這個女人.好可怕啊~”
但是秀吉的死知道前因後果，秀家手中並沒有證據。當初那個侍女也僅僅是侍女，一個侍女來指着茶茶偷人並弄死秀吉是不足以採信的。
即便是當下茶茶確實偷人了，也不足以證明當年茶茶偷人的事實，更不可能成為攻訐秀利身份合法性的佐證。
秀家心中已經有了答案，卻是不在這裏繼續和茶茶多做牽扯，但是在從屋敷出去之後的不久，淺野長政就火急火燎的找了過來。
“左府，出大事了！”人還沒到，他的聲音就已經傳了過來。
等到人走到近前，秀家便已經發現了他手中拿着一疊類似供狀一樣的紙張。
“哦？這麼快就有突破嗎？參議還真是神速啊。”
這時候的秀家還沒覺得事情有多大，人還沉浸在把茶茶拉下水，並有可能質疑秀利合法性身份的階段。一副天下即將就在我手中的感覺。
誰知淺野長政湊到秀家近前，將手中的供狀交給秀家並說道：“左府，事大了。”
秀家從淺野長政的神態中察覺到了異常，仔細翻閱了一輪供狀頓時感覺腦殼痛，因為有一份口供中描述了茶茶現在的這個孩子是豐臣秀勝的情況。
“這算什麼？外甥和舅母之間的情緣？海角社區出來吧！”秀家的內心都已經無力吐槽了。
秀家猛的將回供狀攥緊，神情凝重的向淺野長政問到“此事不會是有人為了賞賜胡編亂造的吧？”
“此事我已再三確認，其他人雖然沒有證據，但是也有佐證，證明北之庄侍從與淀殿關係非同一般，據說之前局勢不緊張的時候，侍從每日都落宿在奧內。”
如果說之前秀家還在為捉到了茶茶的把柄沾沾自喜，打算以點帶面的打擊一波的話，現在的他只覺得腦殼痛。
如果說之前的事情已經有損豐臣家的名譽和權威，但是還在秀家可控範圍內，只要加以引導可以成為秀家翻身上馬的機會的話。
現在茶茶和秀勝之間的事就等於是把豐臣家的底褲拔掉並在地上踩上好幾腳了。
“此事決不能外泄”沉默了許久，秀家這才對着淺野長政說道，眼神中帶着殺意。
淺野長政自然是明白秀家的意思的，他點了點頭表示了解。
但是在他起身欲走的時候，秀家卻突然叫住了他“先留活口，等一切塵埃落定了再做處置。“
淺野長政領命走了，他要找一處隱秘的地方先把人控制起來，而秀家則需要再去找一下茶茶和秀勝，有些事必須要讓他們帶到墳墓裏面去。
“淀殿，我和你做一場交易吧。”剛走進拘禁茶茶的屋子，秀家剛把身後的合頁門關上，便開口說道：“夫人，你也不想看到秀利被他的兄弟們欺負吧”
茶是絕對不可能上的，這個瘋女人連秀吉都敢搞死，秀家可不願意惹得一身騷。最關鍵的是，現在的茶茶已經年近40了，哪裏還有當初那麼吸引人呢？也就只有秀吉這種老頭才會這種熟女了。
秀家想要和茶茶做的交易是，讓她親口承認這個孩子是自己出軌所出的，但是絕對不能供出這個孩子的父親是豐臣秀勝，要給豐臣家留下最後的體面。
作為條件，秀家允諾茶茶秀利依舊會是豐臣家名義上的家督，並會保留攝津近40萬石的核心領地，依舊可以繼續在大坂留駐。
雖說如今已經有了一定證明茶茶淫亂宮闈的證據，但是這個證據太勁爆了，不可能拿出來示人。況且就算拿出來了，後人也會有人覺得是秀家“有心”造的證據來污衊茶茶的。
秀家以後是要做開創王朝的“聖君”的，形象維護了這麼久了絕對不能在這個時候拖後腿啊。
所以，這件事想要落成鐵案，最好的方式就是由茶茶自己承認犯罪。
茶茶其實沒有選擇，她知道自己和這個孩子的性命八成是留不住了，只要能保住秀利這個孩子就是萬幸了。
她是絕對相信秀家的承諾的，因為秀家一直以來就是以個信守承諾的“君子”形象示人的，但是茶茶卻希望能在這樣的“老實人”身上薅更多的羊毛。
她要求秀家一樣保證這個孩子的性命，並給他有一個相對好的安排，她才願意配合秀家進行隱瞞並認罪。
“我會把他送到一個千石武士家裏去，就說是戰場上遺孤，他的身份和來歷我會隱瞞，此後他會消失在歷史之中。”
茶茶接受了秀家的方案，但是還要求再見秀利一面。
對於這麼一個女人，他可不願意節外生枝，誰知道他會和秀利說什麼悄悄話。
但是秀家卻是答應了茶茶的要求，不過條件是讓她承認自己參與了串聯秀勝、石田、前田等大名對操弄朝政、陷害忠良的事實。
從茶茶那邊回來的時候，侍從來報說在大坂城內修養許久的前田利家來找自己，如今正在殿內等候。
“前田參議？他不是年老體衰記不得事已經隱退修養了嗎？”
對於前田利家的到來秀家是有些奇怪的，畢竟當初情報有言說前田利家因為年老體衰再加上認知障礙已經不理事務，在大坂修養了，怎麼會突然來拜訪自己？
“是岩城岩代守帶着來的”那名侍從答道。
秀家這才明白了，感情是岩城利隆打算搬出前田利家這尊大佛和秀家談談條件，好寬恕一下前田利長以及前田家的罪過啊。
但是當秀家回到殿內與前田利家四目相對的時候，卻發現這個老頭老則老矣，卻哪裏有什麼老年痴獃的模樣。
在看到前田利家非常鄭重而標準的行禮，並向自己恭賀武運昌隆之後，秀家便已經明白，感情這個老13登是在裝傻啊。
“參議的身體不錯啊，看來這兩年在大坂修養的很好。”
“承蒙殿下記掛，老朽還能為豐臣家出力。”前田利家牙齒也都經掉光了，但是說話的中氣卻是很足，明顯比歷史上活的長久和健康。
反觀德川家康卻是一副枯瘦的模樣，看來大坂五大佬筆頭這個位置真的不好做啊。歷史上前田利家做了沒活幾年，現在德川家康做了也老的好快。
“閑話不多說了，恭維、解釋的話也免了，參議來的意思我大概可以猜到。”
剛剛經歷了茶茶和秀勝的狗血故事，秀家現在沒有心情和前田利家這個老狐狸繞圈圈，直接不入主題說道“此次上洛，岩代守確實出力不少，但那是岩城家的功勞關你前田家什麼事？我只記得前田筑前守可是帶着兵力與我東軍戰鬥潑酣啊。”
既然秀家已經提前打好了招呼，不準備接受前田家的解釋和借口，更是將前田家和岩城利隆定性分開，前田利家也只能改變策略了。
“是在下管教不嚴了。”他先向秀家承認錯誤，然後又向秀家哭訴自己的不容易“我前田氏在賤岳之後撥亂反正，跟隨太閣平定天下，我這把老骨頭早就賣給豐臣氏了。
包括我前田氏的領地，豐臣氏想要收回隨時都可以收回，我絕對不會貪戀。只是左府，這事兒得講清楚明白再定性吧？”
“哦？你說說，還有什麼事實沒有辨明清楚？”
“我又左衛門是當初太閣託孤之臣，肩負託孤之任梳理朝堂事務，自然是要為少主考慮的。當初岐阜殿下帶兵上洛，我身為五大佬勤王有什麼錯？
殿下說我涉案要我轉封改易，並剝奪了我五大佬筆頭之權的時候，我可曾說過一句怨言？
後來我前田氏轉封筑前，我豐臣家鎮守九州不是矜矜業業嗎？之後接到德川內府即大坂署名押花的命令這才代表進攻毛利氏並再次上洛勤王，我敢問我前田家是做錯了哪一點？
如今成王敗寇事實已成，我也不願意去過多糾結，只求左府看在我前田氏一門忠心的份上給我前田氏一條活路吧。”
前田利家吐字清晰、邏輯自洽，哪裏有老年痴獃的樣子。
事實也是如前田利家所言的，站在前田家的角度來看，自己每一步都是符合流程的。
你豐臣家找借口處置我一次，可以，但是你不能同樣的事情搞我兩次，這一次還搞得連活路都不給了吧。
至於前田離家最後一句話，表面上是在求秀家給前田家活路，實際上是在和秀家說，他在給秀家指一條明路。
因為在這次事件中和前田家同樣性質的大名絕對不在少數，你秀家要處置他們很多人肯定是不服氣的！
歷史上為什麼大坂兩次戰爭能聚攏到這麼多武士，其中還不乏牛人？還不是因為德川家的處置讓西軍不服氣嗎？
所以現在這麼看來，前田利家今日來找秀家，更像是在告訴秀家“你給我前田家一條路走，我幫你搞定內些刺頭。”
政治交換，永遠是這樣的精緻利己。
明明都是一條船上的馬扎，甚至今天前田利家來找秀家，其背後可能有很多西軍大名的推動，他們想要在秀家這裏從輕處置甚至一筆帶過。
但是就在這談話間，他們選出的新帶頭大哥前田利家又把他們賣了。
(奇怪，為什麼要說“又”？)
秀家思考了有一段時間，並再三向前田利家確認了他的意思和態度之後，這才表態“岩代守的功勞確實不小，我戰後本意就是給與其20萬石之行的。
既然參議今日來找我，當時慶長騷亂的時候我確實有對前田氏處置不公的地方，那我便再加5萬石予岩代守。
至於最後怎麼去分這25萬石，岩代守是自己恢復前田苗字，還是分一個兒子過去繼承，就由岩代守去決定吧。”
口子，秀家開了。
其實岩城利隆的功勞那裏有20萬石，給他個15萬石，加個3萬石已經很給面子了。更別說現在的方案是25萬石，相當於岩城家之行翻倍了。
多出來的10萬石是秀家心理預期中給前田家預留的空間。
之所以說是預留的空間而非增加的知行，是因為秀家根本不會去介入前田家知行的封賞事宜。
這裏面有兩個問題。
其一是前田家逆賊的身份不變，秀家不能堂而皇之的給他們優待並給出安堵，換句話說在官方這裏前田家改易是跑不掉了。
但是岩城利隆可以，他可以以想要恢復前田苗字，或者過繼一個兒子恢復前田苗字，並給與知行。
其二是這個恢復前田家之後知行分配的問題是一個吃力不討好的活，秀家給岩城家25萬石，岩城家的武士不會覺得自己只配其中的15萬石的，他們只會覺得這是左府秀家對我岩城家的認可。
這個時候你要說你從岩城家分出10萬石給前田家，就等於從那些武士們的碗中奪食啊，他們是真的會殺人的。
同時在前田家這邊，他們只會覺得自己最後只留了10萬石是不夠的，上面砍得也太狠了，他們也會去鬧。
所以些個臟活累活自然是留給前田利家和岩城利隆去思考的，秀家話語中已經堵死了其他幾個兒子繼承前田氏的路子，等於是讓岩城利隆的兩個兒子分別去繼承前田和岩城家。
然後現在有了新的問題，岩城利隆到現在為止生了4個女兒，兒子哪裏去找？
於是前田利家向秀家請示道：“吾有兩子都未滿10歲，未參與此次騷亂，身家還算清白，可否將他們過繼至孫四郎（岩城利隆）膝下繼承家業？”
“這是你們自己家的家事，自己討論好之後上報即可。”
秀家說不沾手就絕不碰一下，別忘了岩城利隆是婿養子啊，岩城親隆雖然死了，但是岩城家本土勢力還是很強大的。
當初之所以讓利隆娶了岩城家女子也是因為東北大名看重血脈的緣故，現在你說從外面過繼就過繼，你照顧過岩城家的感受嗎？
你要說你前田家是大勢力或者名門也就算了，現在你們是喪家之犬啊，憑什麼過繼入我岩城氏門下？
我岩城分家又不是沒有人，從岩城分家過繼一個男丁過來好歹也算是岩城血脈之後吧，你前田逆臣之後過繼過來算怎麼回事?
可以想像岩城家的家臣和前田家的家臣之間的矛盾，在經歷了分賞和過繼兩件事之後會變得非常惡劣。
有矛盾就容易產生爭端，有了爭端幕府就有了介入和改易的借口接下去的套路就不用多說了吧。
秀家沒有參和岩城家和前田家的事，但是最後的結果是岩城利隆強勢壓下了，確定了由利孝和利貞兩人拜兄長利隆（前田利政）為父親，分別繼承前田、岩城兩家的事實。
年紀大一點的利孝繼承前田氏為前田利孝，繼承其中的7萬石領，年紀小的利貞繼承岩城氏為岩城利貞，將來會繼承岩城家的18萬石領。
別看他們都已經元服有了名字，實際上年紀稍大的利孝才11歲，年紀小的利貞才7歲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