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3章 “董卓”入城

自慶長5年元月20秀家正式發動對大坂的攻勢，僅僅戰鬥3日城內的茶茶就再次忍不住了。

她再次讓放出了堀尾吉晴，讓其再次去與城外的秀家和談。

石田三成難以接受這樣的結果，在他看來秀家攻打大坂已經失去了大義的名分，此刻必然已失人心。大坂城又是他親自修築的，對他的兼顧程度瞭然於胸。既然連續打了3天都沒能攻入二之丸，石田三成也有信心再堅守半年以上。

石田三成再次想要去找茶茶理論，這一次不再是拘泥禮節於外，而是直接帶着島清興等人沖入了奧本丸之內，推開了大野長治的阻攔卻是怎麼都找不到茶茶。

最後不知是從哪個侍女口中得知茶茶最近一直住在在桃園內院子內。

這讓石田三成感覺到了不同尋常，明明主公秀利就在這裏，夫人為什麼自己跑到花園裏的別館去住？

結果石田三成正好看到了因為受到石田三成找過來，被侍女們簇擁着倉皇躲藏的茶茶，還有那個被侍女們抱在懷中的孩子。

石田三成帶着武士們追上前去，看到此情此景還愣了一下。

三成和武士們還沒發問，茶茶便先一步開口表示這是自己妹夫京極高次家的孩子。

但是明眼人都看得出來，這個孩子才剛剛產出不到1個月，而且茶茶身上到處都是孕產婦的痕迹。

再聯想到茶茶在之前半年裏一直垂簾聽政且始終沒有露面，很多人已經對孩子產生了懷疑。

“夫人.”石田三成是何其聰明的人，已經從蛛絲馬跡中明白了一切。

他為豐臣家奉獻了一生，即便是在最困難的時候都未曾拋棄茶茶和秀利，始終為維護秀利的權威而出謀劃策。

但是秀吉已經死了7年了啊！你茶茶這個孩子到底是怎麼回事？

此刻的石田三成終於是心冷了，他在前面拼死拼活的維護豐臣宗家的權利，但是躲在後面的茶茶不僅不幫他忙，不為他設身處地的想，還弄出這樣的醜事出來。

也就是在這個時候大野長治帶着豐臣家旗本武士過來“救駕”，石田三成悲哀的看向大野長治問到“所以，修理你早就知道這一切了是嗎？”

“為什麼會這樣？為什麼要這樣？”他無力的向茶茶發出質問，但是這一聲聲質問更像是在質問自己。

石田三成在撞破茶茶的醜事之後失魂落魄的離開了，豐臣家的旗本不敢有絲毫的阻攔，當天晚些時候石田三成在大坂城內留下了訣別的詩句，在豐國神社前切腹自裁。

作為他的接錯人，島清興在為石田三成介錯之後也選擇了在他身旁切腹。

一代主臣死在了一起，也算成就了一段佳話。

可惜石田三成死後不得安生，他的首級被堀尾吉晴帶上送出了大坂，以他的首級向秀家表示開城的誠意。

對於石田三成的死，秀家很意外。

儘管從秀家將其指定為奸臣的時候，石田三成就必須要死了，甚至是要被推到六條河源處斬，但是此刻的他卻對這個為豐臣家奉獻一生的男人多少感到有一絲悲憫。

“將治部和左近的屍體好生收斂吧。”

勘驗過首級之後，秀家讓人將三成的首級收了回去，隨後對着前來投降的堀尾吉晴說道“我等只是奉天靖難，並無想要好下克上的想法。如今既然逆首已經伏法，我等自然是會即刻撤圍的。

只是之前天下紛亂已久，朝中中樞又多已失能，我作為主公的若年寄，又是高台院親賜敕書之人，需要入城主持事務。等到重新選舉出五大佬之後自然會還政與他們的。”

堀尾吉晴沒有反抗，反而表示這是自然的事情，但是在回來之後又表示茶茶允許秀家入城，但是只允許秀家1人帶少量侍從入城。

“主公，萬萬不可！”

“左府，此行兇險啊！”

在聽懂茶茶的這個條件之後，秀家還沒有表示意見，秀家幕府內就已經有很多大名明確表示了反對了。

更有人指着堀尾吉晴說他是石田三成之後第二個奸臣。

大名們的激動是可以理解的，跟着秀家腦袋提在褲腰帶上面打了這麼久，眼看就要分蛋糕了，要是帶頭大哥出了事情自己這一路不是白忙活？

而秀家也很清楚，自己現在牽一髮而動全身，絕對不能為了所謂的“義氣”就讓自己陷入險境。

但是他說話非常有藝術，只聽他這麼對堀尾吉晴說道“我可以只帶自己的侍從入內，但是大坂城雖然開城，城內還是有很多奸佞沒有肅清，需要有軍士入內層層篩選才能保證主公今後的安危，不至於再出現被如石田逆臣這樣裹挾的情況。”

堀尾吉晴剛想要舉手拒絕，秀家卻直接表示“所帶之軍卒由足利氏、郡山豐臣家、甲州武田家、信州結城家、總州中川家中選任，我豐春家決不參與。”

秀家話說的很滿，但是誰都知道以上三家和秀家都有着千絲萬縷的關係，秀家讓他們控制大坂不就等於是秀家自己控制大坂嗎？

秀家的話音落下，甚至不給堀尾吉晴思考的機會，直接轉頭對着豐臣秀貞說道“郡山，大坂到事候交給你了，由你擔任大坂奉行，維護治安、審查緝捕奸賊。沒問題吧？”

豐臣秀貞沒有絲毫的猶豫，直接答應下了秀家的任命“絕對沒有問題，就請兄長放心入城吧。”

秀家給秀貞大坂奉行的任務是維護治安、緝捕奸賊，但是秀貞對秀家的回應卻是保證秀家安心入城。

聽起來似乎回答的牛頭不對馬嘴，但是卻是此刻最緊要的態度表示了出來。

堀尾吉晴甚至還沒有答應，秀家就已經做好了操作，又對着堀尾吉晴說道“那麼，堀尾侍從，我們什麼時候可以入城？讓郡山殿先一步把持城防吧。”

“額這個。”堀尾吉晴此刻不知道如何是好，只能說道“此事我還需要回報淀殿才行。”

但是局勢都到了這個程度了，秀家只會照顧表面上的態度，又豈會輕易的把到嘴邊的魚兒放跑？

“既然如此，就郡山殿與諸大名陪你一起回去復命吧。”

秀家的答覆不容置疑，像是上位者對臣子的命令一樣下達給了堀尾吉晴。有趣的是堀尾吉晴居然沒有絲毫的抗拒，直接帶着豐臣秀貞走了。

大坂的三之丸已經被秀家拿下，城內只控制着二之丸及以內的地盤。

守城一方看到堀尾吉晴帶人返回，大坂二之丸開城準備放人過來，但是豐臣秀貞麾下家臣帶人趁此機會直接奪城，戰鬥在大坂城再次展開。

只是這一次守軍的戰鬥意志明顯沒有之前強了，只是稍作抵抗之後便將豐臣秀貞放入了二之丸。

眼見二之丸淪陷，接手大坂城防的加藤嘉明等將領在本丸對着堀尾吉晴和秀家破口大罵。一邊是罵堀尾吉晴狼心狗肺出賣主公，另一邊則是罵秀家不守信用在和談的時候攻城。

天地良心啊，秀家可沒有受益秀貞奪城，他也不知道秀貞是怎麼理解自己的話的。在他聽到城內傳來的喊殺聲的時候還驚訝的向外面詢問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直到秀貞奪城的時候，秀家的內心既激動又擔憂，他激動於大坂城終於要被自己踩在腳底下了，但是又擔憂這件事之後自己的口碑會變得很壞。

歷史和普通人不會去考據這件事是不是秀貞自作主張的，只要秀家這個總大將掛在這裏，並且是之後的最大既得利益者，秀家就逃不掉背鍋的命運。

既然事已至此，秀家索性破罐子破摔了，對着身旁的兒子輝家說道“全軍要上，保護郡山奪城。記住，你一定要親自參與奪城，成為第一個入城的大名！”

豐臣輝家鄭重的點了點頭轉身離去佈置，而秀家為了戰況順利又為這件事添了一個甜頭。

只聽秀家對着左右端坐的大名說道“諸位殿下也一同下去佈置吧，把我的話傳下去，凡是第一個入城的武士，不論出身皆賜予萬石之土。”

大炮這種東西也就在外圍攻城的時候有些用處，實際上也就18磅炮可以威脅到大坂的城牆，12磅炮甚至連大坂三夾夯土的石屏都炸不開。

但是一旦入到城內開始街道巷戰，這種大威力的武器卻是無用了，那就真到了憑藉各家武士本事的時候了。

但是都到了這個時候，作為攻城一方的東軍必然是下了血本的。別說低級武士了就連中高級武士都親自下場，就為了爭取到這入城的第一功，說不定可以博得一場大富貴。

等所有人都被那萬石之土的封賞誘惑的時候，誰還會顧忌他們現在在打的是哪座城？

甚至有武士為了奪城，連足輕都不帶都要湊到前面去親自拔下飄蕩在本丸城頭的五七桐紋軍旗。

在這樣的攻勢下沒有任何一座城是奪不下來的，更不用說防守方的士氣早就在石田三成自殺的那一刻就泄氣了。

也就只有七手組5000餘人還在堅守，但是就算是這個七手組還是有漏洞的，別忘了秀家的岳丈是伊東長實。

如果說他之前還在為豐臣家抗爭的話，隨着茶茶的一連串騷操作，以及東軍攻入了二之丸軍心開始渙散，伊東長實也要為自己考慮了。

他打開了櫻門放圍攻的軍勢入城，一支幾乎由純武士組成大軍直接自此從西丸攻入本丸。

只是因為秀家在本丸有言在先，負責櫻門進攻的大名中川秀政並沒有入城，而是配合大手口圍攻的軍隊打開大手口之後一同隨豐臣輝家入城。

也是因為從櫻門攻入的原因，軍隊直接來到了大坂城後花園的桃園，並從這裏直接進入了奧本丸。

周圍的侍女和武士拚命的上前阻擋，結果一個個被殺紅眼的東軍武士們砍翻在地上。

“夫人~快走！”大野長治手持武士刀和一名進入本丸的武士的長槍磕碰在一起，頗有些吃力的對着茶茶說道“天守閣地下還有火藥，臣等為你拖延時間！”

這次茶茶沒有歷史上那麼充足的時間佈置柴火和火藥了，她根本來不及點燃大坂城的天守閣便被一擁而入的武士們擒住。

一番慌亂之中，那個抱着她剛出世孩子的侍女被一隻遠處射來的弓箭射中，茶茶條件反射一般撒開拉着秀利的手試圖去接住被脫手的孩子。

這一幕自然是被有心人看在眼裏，第一時間通報給了攻城的總大將輝家和在後方坐鎮的秀家。

輝家入城之後的第一件事便是命人控制火藥庫，用水潑向火藥防止有人抱着決死的決心同歸於盡。

秀家是等到城內都安靜了之後才入的城，秀家第一時間就帶着大名們趕到本丸的豐臣御殿內，這裏供奉着秀吉豐國大明神的神像。

夏季帶着大名們恭恭敬敬的跪拜秀吉，向秀吉獻上天皇追授的太閣詔書：“父親，是孩兒不孝，當初但凡孩兒心腸堅硬一些，以不至於造成之後天下紛亂、弟滅兄族、豐臣家血親相弒的事情。

如今孩兒將天皇追授您太政大臣的詔書獻上，表明孩兒堅決維護豐臣家的決心，還望父親在天之靈可以庇護我和我的子孫。”

秀家的這番獨白說的聲音不大卻是能讓殿內的大名都聽得真切。

以至於像中川秀政這樣的，知道秀家這些年的掙扎和困難，並跟着秀家從東北起兵的大名都忍不住的落淚抽泣。

等祭拜完了秀吉，秀吉只在在秀吉神像前開幕，讓人將茶茶和秀利帶來，一同帶來的還有那個茶茶非常上心的孩子。

秀利已經10歲了，他顯然已經懂事。但是他遠比歷史上更早的經受了兵災，此刻正有些畏懼的躲在自己母親的身後，探出一個小頭害怕的看向坐在主座的秀家。

“右府為什麼坐在那裏？”他拉了拉母親的衣袖顫顫的問到。

秀家見到秀利之後立嗎起身讓座，並試圖牽着秀利的手坐到主座上面去。

此刻的茶茶依舊保持着高傲的神情，她拒絕秀家從她手中搶過秀利，堅持要自己帶着秀利坐上去。

秀家不敢阻攔還是名義上主公的秀利，側身讓開一個通道，卻在茶茶準備上前的時候叫住了他“且慢，那是御座，只有主公、后見和夫人可以坐，您懷中的這個嬰兒不知是什麼來歷，怎麼可以上御階呢？不然把他給臣，讓臣妥善處置了吧。”

秀家說罷作勢就要從茶茶手中接過孩子，但是未曾想這觸動了茶茶敏銳的神經，她甚至寧願撒開牽着秀利的手也要一把抱住那個孩子。

其實在茶茶入殿的時候，很多人就已經注意到了茶茶抱在懷中的孩子了，滿臉帶着驚恐看向秀家。

他們都很詫異，能給茶茶抱着的孩子究竟是哪家的。如今看到茶茶寧願放開秀利也要保護孩子的動作更是愕然。

“主公難道不是淀殿的命根子嗎？”

茶茶似乎發現了自己的問題，正要伸手去牽秀利，但是秀利卻被眼疾手快秀家一下子抱走。

“拾丸~”茶茶驚恐地叫了秀利的乳名，秀利也身體向茶茶那邊傾倒，伸手做出想要向母親索取擁抱的動作。

但是這個動作很快被秀家改正，秀家將秀利抱在懷中溫柔的說道“拾丸啊~還記得我嗎？我是你的哥哥啊，跟哥哥玩好不好？”

拾丸抗拒秀家的親昵，拚命的想要掙脫，更是用他的小爪子在秀家的臉上留下了刮痕。

但是自始至終，茶茶都沒有鬆開抱在懷中的孩子，做出想要從秀家懷中接過秀利的動作，這更引起了大名們的懷疑。

秀利已經抓着秀家的頭髮，想要掙脫出秀家的懷抱，秀家卻是忍受着疼痛走回到御座上一屁股坐下。

秀貞見狀趕忙帶頭說道“臣等見過主公，恭賀主公身體康泰，恭賀豐臣氏繁榮昌盛。”

有了秀貞的帶頭，其他大名自然是紛紛向著坐在御座上的那個倆人行禮，只是不知道他們究竟是在向秀家行禮，還是在向秀家懷中那個掙扎的傀儡行禮。

秀利掙脫不掉，只能在秀家懷中哭泣，與之相映襯的是秀家在那裏豪放的大笑。

此情此景，不知道整個故事的都會以為秀利是漢帝，而秀家是那個攜帝登位的“董卓”，擱著兒欺負孤兒寡母呢，這是妥妥的壞人得道的故事啊。

不符合核心價值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