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公平？
在笑聲中，在血紅的火焰搖曳中，殿內場景猛然搖晃起來。
火焰、石柱、大殿、人影全被塗抹在一塊，斑駁扭曲，繼而模糊潰散，重新成為血霧。
等顧孟不再恍惚，重新清醒過來，那血霧彷彿耗盡了能量，慢慢消融在空氣中，沒留下任何痕迹。
這才是通靈術！顧孟心中感到震撼。
上一次伊莉莎主教的通靈術作用在他自己身上時，只一幕模糊不清的圖片出現在他面前，而且效果寥寥，這讓顧孟以為“通靈術”的威力僅限於此，更類似神棍式的模稜兩可的猜測。
但是這次針對血精的通靈術則算刷新了他對通靈術的認識，這全方位無死角有如錄像一般才是真正的通靈術！
嘶……顧孟在心中暗吸一口氣。
這樣一來，豈不是任何人在通靈術面前都沒有秘密可言？
不對，這肯定存在某些限制。比如對於我的通靈術就效果寥寥，這不僅因為我身懷莫高窟世界和布蘭多本身兩個隱秘，還因為我屬於生者，屬於自身的“靈”被慾望等情緒，被魔法等力量遮蔽深埋，而不像那個死了的祭祀，“靈”裸露在外面。
嗯，這也和伊莉莎主教前面的講訴吻合。
顧孟翻湧的心情漸漸平復，心思回歸到這次通靈的內容來。
“果然是血祭！”韋恩臉色有些陰沉，道“這群瘋子！竟然想血祭費恩市。”
伊莉莎主教睜開雙眸，瞳孔深處有深邃的幽光內斂，待幽光消退，眼眸恢復為淡紫色，她才緩緩道，
“想要血祭費恩市，單靠駐紮費恩市的異端信徒遠遠做不到。他們不會不知道你們官方超凡者和我們教會的表面實力，更不用說居住在北城區的貴族裏面不乏隱藏的超凡者。”
“那些人雖然瘋狂，但不愚蠢。他們能從上個紀元存活到現在，靠的不是魯莽和血腥。既然他們準備良久，肯定有相應後手。”
“嗯。”韋恩慎重點點頭。
“九月二十四日……”韋恩低聲重複了一遍，隨即沉聲道，“既然得知異端將要在九月二十四日血祭消息，我即刻回去通報組織，安排守夜人和銀白之手的超凡者圍剿他們，希望這次能把費恩市附近的邪教組織一網打盡。”
伊莉莎主教道，“女神教會也會派出騎士和神父協助韋恩隊長參與這次行動。”
說著，她肅穆的臉上露出悲憫之色，低嘆一聲，在胸口點了三點，畫一個彎月，閉目道，
“女神在上。願邪神終有一日神國墜落，願異端終有一日崩析消亡。
“願黑夜庇護大陸每一位子民。”
……
告別伊莉莎主教，離開費恩黑夜女神大教堂，顧孟和韋恩回到馬車上。
不消吩咐，如雕塑一般靜默端坐的馬夫沉默着驅使馬匹返回紫薔薇街區。
從大教堂出來之後，就一直默然不語的韋恩，從沉思中回過神來，他看看對坐的顧孟，道，“明晚異端將要進行血祭，事關重大。所以無論黑夜女神、光輝之主教會，還是我們銀白之手、守夜人官方超凡者組織都要派出超凡者參與剿滅異端信徒的行動。”
“明天晚上之前，你記得去荊棘鳥街區那邊，和羅姆特、卡羅琳他們一塊參與這次行動。到時候交由羅姆特為你們分配具體任務。”
“嗯。”顧孟點點頭，示意明白。
他頓了頓，構思措辭，問道，“隊長，單憑一個邪神教會竟然有能力血祭整個費恩市。為什麼邪神教會能有這麼多信徒？有那麼強的實力？”
這甚至不是整個邪神教會，只一個分壇而已！
而費恩市的超凡者實力有多少?高階實力方面，一位黑夜女神教會的主教，一位光輝之主教會的主教，以及肯定不弱於兩教會實力的官方強者，擺在表面的高階強者至少在三人以上。
更何況費恩市作為奧恩王國西部行省最重要的城市，不乏強大貴族家族，不乏家族內強者入駐於此。就像顧孟第一次任務遇到的龍裔家族的那位殿下出現在費恩市，又怎麼可能沒有家族強者暗中跟隨呢？
這樣零零總總計算下來，邪神教會如果沒有超過四位高階強者，憑什麼做出血祭費恩市的計劃?
可是，一個邪神教會的分部擁有四位高階強者，這是什麼概念？七神教會縱橫大陸無可匹敵，各大隱藏家族、各大魔法組織威名赫赫，又能有多少位高階強者呢？十數位到數十位之間罷了。
一個邪神教會的一部分實力就有四位高階強者，大陸神靈數十位，除去七位正統神靈，其餘皆斥為邪神，那麼眾多邪神教會的實力又將達到何種程度呢？
韋恩聞言沉默了一會，緩緩道，“殘暴與狩獵之神屬於從上個紀元就活躍在大陸的古老者，握有殘暴和狩獵兩個完整的神權，擁眾很多，所以教會實力在眾多邪神教會之中較為出眾，擁有為數不少的超凡者。”
“而且如今超凡者途徑被王國，教會，家族，魔法組織掌握，少有流傳在外。不乏一些渴望超凡者力量，卻沒有獲取渠道的平民，被異端信徒蠱惑，加入邪神教會，為了力量，迷失了心智。”
“這樣的人不在少數，是組成邪神教會中低層重要的一環，也不乏天賦卓越，成為高階超凡者的人。”
顧孟聞言有些默然。
如果他沒有通過官方超凡者的審核，如果沒有莫高窟世界，大概率也會通過其它途徑成為超凡者，躲在費恩城的陰暗面生存。或許到那個時候，迫不得已或者為了生存，他可能也會成為異端信徒的一員吧。
“可是，為什麼不向平民公佈超凡者途徑呢？”顧孟忍不住問道。
韋恩搖了搖頭，“超凡者又豈是那麼容易成為的。”
他道：“一位沒有血脈優勢，沒有超常天賦，僅是達到成為超凡者要求的平民，需要鍛煉三到五年，冥想五年才有可能過渡騎士侍從、魔法學徒這一漫長的提升血脈強度，積聚精神強度的過程，然後晉階成為黑鐵騎士，正式法師。”
“這漫長的時間需要花費多少精力，多少金錢，是否能夠為一個平民家庭所能承受且先不提。但成為騎士侍從的血脈藥劑，魔法學徒的冥想藥劑怎麼獲得呢？晉階黑鐵騎士的霜月藥劑，晉階正式法師的藍月藥劑所需要的近三百枚金幣又要多久才能存夠呢？”
“更不要說後續需要更換鍛煉法呼吸法，需要購買冥想術法術，每階的晉陞所需要的魔葯。這每一項都能花光一個平民一生的積蓄。”
說到這裏，韋恩長長嘆息了一聲，道，
“更何況，之所以把騎士和法師統稱為超凡者，是因為這代表超脫普通人的力量。就像一柄鋒利的長劍，如果任由每個人都持有一柄可以威脅他人的長劍，那麼王國穩定，貴族尊嚴，教會神聖，又將如何保證呢？”
“所以王國為了維持穩定，貴族為了保證地位，教會為了傳播信仰，都默契的控制魔葯、冥想術、呼吸法等流出，避免過多的不受控制的超凡者出現。”
“畢竟，無論佔有疆域的王國、掌控信徒的教會，還是傳承血脈的貴族領主，高高在上的魔法組織，有誰希望再出現一支與他們匹敵的勢力呢……”
顧孟聞言不由默然。他有心想反問“這樣剝奪掉平民晉陞的途徑難道對平民公平嗎？”，但明白這一個愚蠢的問題，只好閉口不言。
此時，韋恩轉過頭去，看向窗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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