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時間可以療傷。大家或是在在理智的控制下，或是轉移了注意力，慢慢按照自己的方式生活着。

不管怎麼樣，貧窮是這個年代全國要面對的坎。

像我們這樣超級人口大家，更是艱難，只要不餓死人，可能是爹娘最大的心愿了。

每次吃飯是爹娘最犯難的事。

不算四哥和傻嫂，從六哥開始算，就是六、七、八、九、十、十一，這是六個人了，再加上見縫插針的大軍二軍，三哥的兒子劉峻，還有他的兩個女兒，光是孩子就是就是十一個人了。

這種情況造成了吃飯場面的激烈與壯觀。

只要有一隻碗一旦舀好，那麼將是一哄而上，緊接着便是大哭小叫了。頓時，叫喊聲、娘的打罵聲、我們的哭聲，此起彼伏，從第一碗飯出來，到刷鍋，一直在繼續。

我們每個人吃的是一臉、一身都是飯，最後大家都舔着自己的手，去儘可能地解決因為爭搶而收穫的最後成果。

最後，爹娘還不一定能吃上，而且還有人餓着。

我與十弟十一弟常常是餓着哭的。三哥的兒子與兩個女兒，因為娘偏心的原因常常會受到優待。

所以，劉峻與他的兩個妹妹，是這群孩子中最中看的。再者，娘一直想女兒，卻都是兒子，對那兩個孫女更是視為掌上明珠，一旦誰觸犯了他們，將會是一頓暴揍。

“放下，我看再看搶，我就把誰的手剁了！滾一邊去！”我們哥幾個和大軍二軍就像被撿來的孩子一樣，一把就被娘甩到一邊，先讓三個的孩子吃，尤其是兩個寶貝孫女，我們都是淚汪汪地看着，誰也不敢吭聲。

大軍二軍常常是挨揍的首選。

“大軍二軍放下，奶奶的，我讓你搶，讓你搶，讓你搶！”娘幾乎在說著的同時，就下手了打了，只要下手大軍二軍身上一定有上，常常兩個孩子都是帶着手指印的滿臉笑容走了，雖然挨打，但也吃上了，甚至也不少吃。

一開始二嫂生氣，後來也習慣了。這兩個孩子的確太調皮了。再者，二哥的原因，娘當然是有些小心，對他們的管教是異常的嚴格的。

然而，他們往往是拍着肚皮回家的人，這就是常說的臉皮厚吃塊肉的情況吧。

“奶奶，奶奶，呃——，奶奶，奶奶，呃——”大軍和二軍每次吃過，還會向娘掀開自己的肚皮，拍拍肚子，做個鬼臉，顯示一下自己的肚子吃飽了有多大，然後，在娘的追打中就跑了，娘其實就是想攆走他們，讓我們也多少吃點，其實臉上是帶着笑容的，但打的時候確實沒有手軟。

我能哭着去找大哥或四哥，可憐了兩個最小的弟弟了。雖然他們也經常弄的一身飯，但能吃到嘴裏的，泥土絕對比飯多，他們搶不到飯，往往都是被擠倒在地上，再拍起來的時候，飯已經沒了，只能帶着兩手泥土在過邊去抓呀抓呀的，儘管看上去身上和臉上都是飯，卻的確一點也吃不着。他們只能坐在地上哭。後來，娘說，實在想不到他們兩個也能活下來。

這段成長的經歷，深深地烙在了他們的心中，他們長大后都在按照自己的理解對待着家人。

與我們一樣的家庭很多。

但是，自從二哥死後，確實是太平了。

各村都能看到雞犬相聞、垂髫相樂的情景。

那段兒時的時光，對於現在的孩子來說只能是想像了。

我們在傍晚可以大呼隆小群的捉迷藏，藏在破屋子裏、柴火垛里、樹上、低矮的土牆上，有時候由於人多，找不到的都能等到睡着，要不是狗叫或者是佔了黃鼠狼的窩，都能一覺到天亮。

白天，能下河逮魚，上樹掏鳥窩，放羊，偷瓜，割草，割蘆葦，......這是，最無邪的時光，也我們一生的回憶與眷戀。

傻嫂，在四哥的安排下，也養羊了。

她與羊睡在一起。開始是她娘家給她一隻小母羊，在母羊發情的時候，她不知道怎麼回事，抱着羊哭着回家了。

“娘啊，娘，娘，啊——，娘啊，娘——，啊——”傻嫂就這樣抱着羊一路哭着就會娘家了，所有看見的人，都是認為四哥欺負她了，而且，哭得非常委屈。

她娘認為受四哥欺負了，還到家把莫名其妙的四哥罵了一頓，把娘吵了一頓，後來娘一看是這種情況。

“好你個劉四糟，就你的醜樣，還欺負我閨女，你上輩子是個豬，下輩子還是個豬八戒！”傻嫂的娘拍着雙手，從他們村到我們一路叫罵著過來了。“蠻子，你個死蠻子，你出來，為什麼欺負我閨女，為啥，是不是欺負我們娘家沒有人，是不是，我告訴你，我們不是好欺負的！”

娘在傻嫂娘的叫罵中，微笑着看了羊的情況，帶着她給母羊過了（皖北農村稱給動物受精的過程），傻嫂的娘不好意思地走了。

傻嫂高興了，“娘，你看，羊好了，羊好了，羊沒有病了，嘿嘿嘿，嘿嘿嘿！”傻嫂拍着手還兩條腿交替蹦跳着說。

由於她對羊的疼愛像對四哥一樣，她的羊增值速度比我們家人口增值的速度要快的多。

只是一年多的時間，她住的小西屋，已經容不下自己了。

她又牽着大群的羊哭着回家了。

“是不是覺得，我閨女傻，就這樣虐待我閨女，你們家沒有一個好人，我閨女天天摟着羊睡，讓誰說能說得過去，你們還是人嗎，把我閨女當成什麼了，丟人嗎，丟人嗎！”傻嫂的娘還是拍着雙手地叫罵。

她娘又來吵了罵了，娘逼着四哥大哥三哥牤牛哥什麼也不幹，兩天又給她建了五間大的西屋！

“告訴你們四個，不給我蓋好屋，我就打折你們的腿，累死人，都要把屋建起來！”娘拿着菜刀對着四個哥哥說，他們都笑着答應着。

“累死我們不要緊，別累死四糟了，不然的話，您親家還要來罵你，哈哈哈！”牤牛哥小聲地說著，其他人也跟着“哈哈哈”地大笑。

娘笑着用菜刀對着他們做了一個“砍”的動作，然後，用手指點着他們，就轉身風風火火地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