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大家趕到了大哥家,火勢已經難以控制了,只見牤牛哥與他媳婦正在往上潑水,大哥正跪在地上,二哥拿着刀架在大嫂脖子上。
“兄弟,兄弟呀,......”大哥一個勁地磕頭,是伏地痛哭呀!
“劉著,是你害了我。”二哥說著,還在往大嫂身上砍着。
大嫂大叫一聲,整個人已經虛脫了,戰慄着,如果不是二哥勒着脖子,早就癱在地上了。
人都圍上來了。
“小孬呀,小孬,我的兒呀,你是幹什麼呀!”娘跺着腳大聲叫喊着。
“娘,你從小,就看我不順眼,一天到晚,我除了挨揍,就是吃飯。”二哥說著也哭了,手中的菜刀也開始從大嫂身上挪開。
“小孬呀,為什麼要做這麼多孽呀,為什麼呀,為什麼呀!”娘不時地用手裏的刀指着二哥。
“娘,我也不願意,我走上了這條路,沒有辦法回頭了。”二哥開始擦淚了。
這時有公安準備往上沖了。
“幹什麼,回去!”二哥發現了,說著就對着大嫂的頭就是一刀。大嫂“啊”的一聲,鮮血順着大嫂的臉就下來了。
“兄弟呀,兄弟呀,放了我們吧!”大哥癱倒了。
“大哥,是我對不起你。是你讓給我了媳婦,是你讓我在你與小鳳的陰影中,是你讓我懷疑二軍是你的孩子,是你毀掉了我的希望,......”二哥用既悔恨,又憤恨地聲調說著。
“你是個畜生,你一年到頭在外作孽,你管過我嗎,管過孩子嗎,你.......”二嫂說著就衝上去了。
這時攔着已經來不及了。
二哥看着二嫂過來,夾着大嫂拉拉着一條腿退回了燃燒的房屋門口。
“放開,......”二嫂用刀指着二哥。
朱局長示意狙擊手最好準備,由於河底是寬闊地帶,院外已經埋伏好了四哥狙擊手,隨時做好了待命。
“我會放嗎。我現在就是死十回也該了,我橫豎是個死——。”說著對準大嫂的脖子砍去。
這時,二嫂的刀飛過去了,娘的刀飛過去了,槍聲響了......大嫂脖子上噴着血倒進了屋子,二哥的腦漿迸飛着也倒進了屋子。
屋子開始在燃燒中坍塌,梁頭、檁子等等一切都蹦着刺眼的火星落下來,砸在他們身上。
三哥四哥牤牛哥死死地拽住,只在掙扎沒有聲音的大哥。
火滅了,大嫂與二哥都死了。
大哥抱着大嫂,一動不動,把頭埋在大嫂的身上,像上次大嫂流產時一樣,只有抽動的身體,沒有哭聲。
二哥也被扒出來了,只剩下了半個頭,身上插着兩把刀,都穿透了。
二哥當晚就被村民用簸(農村用高粱桿編製的比較粗糙的一種席子,面積比較大)裹起來,埋在了奶奶墳的旁邊。
娘邀集了村裏的族長、村長,還有大嫂娘家的人,商量了一場隆重的葬禮,把大嫂進行了厚葬。
第二天早晨開始,村裡開始響起了鞭炮。在本村,是由遠及近,在我村周圍的其他村莊,則由近及遠,鞭炮聲震耳欲聾,響了兩天多......娘是徹底倒下了!
還有家已經燒成墳墓的大哥!
大哥河底的家,只有三面燒過後斷裂的土牆了。焚燒后的各種木頭,散亂地掉落在屋子裏,大哥和大嫂幾年置辦的家業,就這樣毀在了喪心病狂的二哥手裏。
失去大嫂的大哥,每天都在自己河底的房子,慢慢地一根一根地去抽各種木頭,把自己弄的像一個黑人,誰拉也不行,拉走會再回來,再拉走再回來,如此重複着,其他的親人,只好派我們幾個小兄弟陪着他,能幫忙則幫忙,不能幫忙則確保他的安全。
大哥一樣地搬動着,一旦撥開上面的雜物,會非常小心地把東西擦乾淨,然後,慢慢地在院子裏擺好,雖然,一開始看上去比較混亂,但隨着物品的增多,逐漸呈現出了一個屋子飛擺設造型了。
此後,大哥越干越開心,逐漸地有了笑意,但我們越看越害怕,這畢竟是喪妻之後的表現,不是正常的表現,我們只好告訴四哥。
四哥說:“這是大哥的一種發泄方式,只管看着就行了,一定要確保大哥不自殺,不自殘,也別出現暈倒或昏迷的現象。”
每當大哥笑的時候,就是我們哭的時候,我們心裏太心疼大哥了。
當我們看見大哥手出現血泡甚至被刮破的時候,我們就會上去幫忙。但一靠近就會被眼睛帶着殺氣的大哥,一把給推出去很遠,雖然摔的很疼,但我們還會去繼續靠近。
尤其是當我們拿大哥屋裏的破爛東西時,他又像要被搶去寶貝一樣,對我們充滿敵意。
我們只好默默地在烈日下,在暴雨里,陪着大哥,他一頭大汗時,我們全身曬的黢黑,還有滿身的痱子;他如落湯雞時,我們就是小落湯雞,他站在院子的泥水裏,我們太累了,就坐在院子的泥水裏。
當屋子裏被大哥搬空的時候,三面斷壁殘垣成為了一個空曠的空間,順着火烤過和煙熏過的牆,在我們的心中,既能喚醒我們對大哥大嫂的恩情記憶,也刺激我們想起大嫂被二哥殺死的情節,心中是溫暖與疼痛並存。
由於故道的地面地基相對鬆軟,尤其在雨水和地下河水的浸泡下,殘牆隨時存在各種危險。我們的擔心也是與日俱增,於是,強烈要求四哥或三哥陪着我們。
其實,有時候,危險並不在暴風驟雨之時,而是在風和日麗的時候,人容易麻痹自己,放鬆警惕,最終導致一着不慎的失誤甚至失敗。
終於,在大哥清理最後的一件破衣服時,一陣微風吹來,一直以來顫巍巍的牆,在我們的擔憂中倒塌了。
我們在驚恐地喊叫,大哥在瞬間卻掙開雙臂,像迎接勝利一樣,就被埋在了泥土裏。
我們兄弟幾個,在鬼哭狼嚎中,急忙用手扒着土,很快扒出了奄奄一息的大哥,四哥背着,我們小兄弟幾個或幫忙抬一下,或幫忙給四哥扇着風擦着汗。
我們的哭聲和喊叫聲,驚動了村裏的鄰居和親戚,有人飛快地推着板車過來了,我們像瘋了一樣拉着嘴裏開始冒血的大哥,去了鎮上的醫院,一邊跑,一邊哭,一邊祈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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