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大哥，終於結婚了！

大哥，苦了累了委屈了大半輩子，終於迎來了屬於自己的春天！

大哥與二嫂結婚了！而且，是在二哥的幾個子女的積極張羅下，通過多年的努力，才最終走上“紅地毯”！

從記事起的近四十年來，我們兄妹十多人及其他的晚輩們，第一次聚得這麼齊，所有的人都來了！包括出走三十多年杳無音訊的大姐，帶着他發達的孩子們榮歸了；還有幾年前因為五哥病逝而改嫁的五嫂，也帶着她的丈夫與孩子來了，可能她內心的感受更多更複雜！

大家都很高興，娘更高興，儘管她一直瞪着那雙炯炯有神的眼睛，卻什麼也看不見，但是從她慈祥的笑容中，能夠看出她的心裏是一個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多彩世界！

我們都喝醉了，新娘、新郎醉的更厲害，雙雙牽着手進了醫院，掛上了水！我們都知道，他們想起了更多，潛伏在心底幾十年的酸甜苦辣都在翻湧，不能不醉！

孩子們忙壞了，婚禮后家裏的一大堆瑣事，還要照顧一個個東倒西歪的長輩，儘管有些無奈，但還是高興的！

大哥的好友——氓牛，更是反應激烈！在大哥忙碌結婚的這幾日，他幾乎忙的腳不沾地了！

無論什麼事，他都要親自的過問參與，鑒於他是大哥從走進這個村莊與這個家族后的最好朋友，大家，無論是老人與孩子在此時都在聽他的調遣！當然，哥哥的婚禮在他的幫助下，更具有傳統的濃厚文化氣息，或者可能更多的加入了他對自己婚姻的想像！因為，他是個光棍！這也是村裡人為什麼稱他為“氓牛”的原因，流浪加光棍的意思！

在大哥婚禮結束后，氓牛哥被其他的鄰居駕走了！走的時候，每走一步都看着哥哥的新房一回頭！

在這座新樓的前身，有一座土坯牆的房子，那裏他與哥哥一起走過了在這個村莊近五十年的歲月，這兒有他們倆更多的心靈交流，釋放了他們多少的辛酸！

大家都知道他叫氓牛，其實哪怕是我母親，八十歲左右的人，也不知道他到底姓什麼。他與大哥一樣是他母親從外面帶來的，後來他的繼父與母親相繼死去，只留下了孤兒的他，他就是吃着百家飯幹着百家活長大的，我大哥當然最愛給他吃的，所以他與大哥最好！

氓牛離開大哥新房的時候，哭了，每一步都很傷心，很絕望，越是侄子侄女勸慰他，他越是傷心，最後還是他自己怕破壞了哥哥婚禮的氣氛，掙扎着回家了，但是在他離開的眼神中，看不到了生的希望，彷彿每一顆老淚，都在用自己在他老臉上慢慢的滑落，來留戀這個世界！

大哥掛着吊水就睡著了，很香！臉上不時地綻放笑容，二嫂更是一邊掛水一邊撫摸着大哥的手，眼睛裏開放了多少幸福的花！

但是，吊水掛完了，大哥還是在香甜地“睡”，沒有醒，依舊做着美夢！

二哥的兩個兒子，大軍與二軍輪流着把他背回了家！

把他們安頓好后，已經是午夜兩點左右，我又與其他姐姐與哥哥弟弟去看母親。

她，沒有睡！依舊坐在那裏，五哥的兒子康康正給她換茶水！

九，九，......母親向外招手，喊着我的名字。

娘，還不睡呀，幾點了！快睡吧！我快步走到母親跟前，牽住了她那雙美麗的手！真的很美，儘管她這麼大年齡了，她的手依然可以稱得上縴手！

九呀，去看看你氓牛哥，我不放心，給他送點開水去！啊，快去吧，......娘很是擔憂，每說一個字都在使勁地攥着我手，我通過她手的力度能感受到她心底的不安！

娘，別管這麼多了，讓九看看去，咱先睡吧！大姐攙着娘準備上床了。

快去，我等着！娘很堅決！

我與三哥提着一瓶開水，趁着月光走上村最外頭，在黃河岸邊的小屋！

這座小屋裏有着我們兄弟九人多少的快樂，更多的是因為它是我們小時候調皮過後的避難所！

遠遠的小屋伴着黃河上的風聲，小屋就像充滿鬼故事的魔屋！

小時候那點點的油燈，給我們多少的溫暖與希望，現在明亮的電燈，卻給我與三哥不祥之兆！

藉著燈光與月光，我們能清楚地看到在小屋前面的樹上吊著一個人影！壞了！我與三哥都加快了腳步......

氓牛哥上吊了！

我與三哥慢慢的將他放下來。

哥，哥，哥，牛哥，牛哥，......我們拚命地叫着他的名字！

他在最後彌留的時刻，使勁抓了一下我的手，就瞪着渾濁的眼睛離開了我們！

都來了，唯獨大哥沒有過來，他醉了，睡了，我心裏更加不安，真睡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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