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四章暗自打算
外面吵鬧,徐娘子的院子裏卻是一片安寧。
母子倆雖是各自披了衣裳悄悄起身,但也只敢找了個梯子墊腳往外面偷偷的看,連門口都沒敢靠近。
“娘,無名居着火了。”孟沛想到了什麼,便對徐娘子一笑:“着火的可是無名居啊。”
徐娘子一聽,當即就要哭天搶地,好好哭訴一番自己的宅子。
哪曾想,孟沛卻說:“既然是因為姓阮的讓咱們的屋子遭了難,她就該賠錢。”
這下,徐娘子也不哭了,眼珠子亮的驚人:“對,讓他們賠錢。”
就在外邊兒的人都着急着救火時,母子倆竟是在這裏惦念着這鋪子燒得再狠一些才好,這樣才好從阮恬的口袋裏掏銀子。
聽到‘水龍隊’到來,大火被撲滅,兩人還猶自不滿足。探頭探腦的看了好一陣,才一臉失落的回到屋子。
“無名居這麼大的損失,可有他們受的了。”徐娘子幸災樂禍的想:“讓他們囂張,這就是老天給他們的懲罰。”
孟沛也道:“可不是,回頭可要讓他們把兜里的銀子都掏出來。”
搓搓手,想到報恩坊那幾家有名的樓子,他可連門都不敢踏進去。等有了銀子,也讓他見識下這紅娘子究竟是如何滋味。
徐娘子卻是想,回頭無名居賠了銀子,日子便大不如從前了。要讓阿蒲那浪蹄子配自家兒子,可是萬萬不行的。
母子倆各自算計着,無名居那邊也熱鬧了一晚上。
翌日,郢州城起了霧。
四處都是白茫茫一片,人穿行在其中,沒一會兒衣衫便濕漉漉的。
將近中午時,正要來吃飯的客人們便都知道無名居遭此大難,又是難過,又是擔憂,紛紛前來問候。自然也有人可惜不能用飯,多數人還是心疼阮恬一家人竟遇到這樣的狠心賊。
李義打坊門進來,眯着眼睛找路,這才到了無名居。
阮恬看他的發上衣上,都是一層濕漉漉的水珠,忙找了塊乾淨的布巾,讓他好好擦擦。
李義道了聲謝,接過布巾隨意擦了幾下后,“等到太陽升起,這霧就散了。”
阮恬點了點頭,說道:“等霧散了,也好讓工人上門。”
昨夜搶救的及時,屋外燒壞了些,好在屋內倒是沒受到太大的影響。藉著今日有霧,家人們便行動起來,里裡外外的收拾着。熏黑的桌椅擺設能還能用的要擦洗乾淨,不能用的則拿出去丟掉。
李義頷首,跟着說了句:“若有需要幫忙的地方,儘管開口。”
阮恬眨了眨眼睛,俏皮的說:“哪敢勞煩李郎君啊。郎君儘快問清楚這夥人背後是誰指使,我也就能心安了。”
李義輕咳了聲,這才想起自己的來意來,便道:“賊人狡猾的很,幾個混混受人指使,卻沒見到給他們送錢的人。只有個小乞丐,帶了口信兒,還付了定金。”
阮恬不由道:“那這幾名混混倒也算是有誠信了。要是我,拿了定金,偷偷跑掉快活去了。”
李義聽到‘快活’二字,眯着眼睛抬了抬嘴角:“這幾個混混沒個正形,全靠做些散工。像這種找店家麻煩的事兒,倒也不是頭一回做。讓他們害人性命還不敢,但放火打人,於他們而言只算小事。要是失了誠信,往後也沒人找他們了。”
阮恬聽到這兒,險些笑出聲。
怎麼?如今當個混混,還要講究個職業道德的?
李義順路帶了個信兒,也沒多待,停留了片刻便離開了。
阮恬看着他的背影,轉身看看自家的食肆,這才嘆了口氣。
好端端的鋪子,幸好還有的救。
此時,太陽漸漸升起,霧氣也有消散的跡象。
家人們忙忙碌碌的,室內很快就重新恢復整潔。
只是屋外被燒壞的屋頂,還有雪白的牆壁,都不見蹤影。便是那牌匾,也都被燒壞了。
好在,解救及時,損失倒也不算太大。找到工人收拾下,用不了多久就能重新開業了。
路過的人,無一不對阮恬報以同情的一瞥。一些住在附近的老客,甚至還送上了慰問品。雖然只是自家種的什麼蔬菜水果的,但也讓阮恬頗為感動。
不過,她的好心情並沒有維持多久,便被個惹事精給攪了。
“喲喲喲,這好好的宅子,這是遭了什麼大罪啊!”
阮恬嘴角一抽,回頭看向徐娘子。她今日穿了件兒鵝黃的衣裙,倒是想把自己打扮的跟朵聖潔的小白花似的。可惜,忘記自己皮膚黑,又太過瘦削,這衣裳穿在她身上啊,便像那糊了紙的竹竿兒,迎風搖擺,夜裏也要嚇壞人的。
她一邊說,還甩着個帕子,擦擦眼角並不存在的淚滴。見阮恬看過來,乾脆扯開嗓門,哭哭啼啼哭訴着自己的房子。
一曲八十個調,跟唱戲似的。
阮恬要是看不出對方的打算,那還真是白白活了兩輩子。
要說徐娘子不知道昨夜無名居發生的事兒,她可決計不信。倒是這會兒過來裝作不知,擺明了就要后招。
不過嘛,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她是萬事不怕。
拜徐娘子的大嗓門所賜,因大霧被困在家中的住戶三三兩兩都走出門來,想看個熱鬧。一看哭啼的人是徐娘子,便有人打趣說:“徐娘子,可又是被哪家的夫人打上門,說你勾引人家郎主了。”
這事兒雖已經過去一年,但百姓們還沒失了記憶。畢竟,這被人壓着打,還是因為勾搭他人丈夫的,也是頭一份不是。更何況,徐娘子也不是做那私寮生意,可是正正經經的清白娘子。當然,這清白不清白的,大約只有她自己心裏明白。
世人都有一顆看熱鬧的心,更別說徐娘子可是在整個中興坊都掛了名的大名人啊。
自然,這一點還得感激曾給她進行過宣傳的沈娘子。
不過這一點,徐娘子卻是毫不知情的。誰讓她那‘好人緣’,令人敬而遠之,是絕對不會主動上來與她攀談。因而,對於外界謠傳,她是半點不懂。甚至看到這些人故意躲避,還當是自己的保養有方,美的人不敢逼視。
可見,這人的自信心膨脹起來,還真是沒了邊際。
被人圍觀,徐娘子非但不怯,反倒一邊‘哭啼啼’,一邊‘放肆’指責:“我把鋪子租給你,你竟給折騰成這樣!你賠,必須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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