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遇舊人
這是阮恬第一次認認真真的打量齊州城。
因天氣冷，古樸的街道上行人寥寥，偶爾有幾個也行色匆匆。
倒是鐵鎚說，等去了市集那邊，就要熱鬧許多。
他們要先去秦大姐家，路過時她偷偷巴着窗戶望了一眼，只見到街道之間寬闊，店鋪林立，竟是如同現代的商業街一般。
這讓阮恬想到了她曾去過的一些景區遊覽，古鎮的街道總要狹窄一些。而這樣寬敞的街道，倒似現代工業發達下的產物了。足以可見，國家強盛，才能造出這樣的城池。
美中不足，便是地上黃土夯實的地面。融雪時一片泥濘，路人的鞋靴袍角都是泥點子，想必洗衣裳的時候他們會非常有感想。
後來秦煜也睜開眼睛，他對外面的景色並不好奇，只伸手將她亂糟糟的髮絲理順。
“一會要去見姐姐，端莊些為好。”
秦大姐與錢氏長相相似，目光中又比錢氏多了份柔和。一雙眼睛和秦秀才的很像，清亮幽深，看着像是個好脾氣的。
阮恬下了馬車與她見禮，手裏就被塞了個紅封。
她下意識看向秦煜，見他頷首，便道：“謝謝姐姐。”
與溫和的外表不同，秦大姐性格爽朗且不柔弱。
倒是阮恬看着秦大姐挺着的孕肚，不敢靠近，生怕她磕了碰了。
招呼家人進門歇腳，秦大姐走在後面，忽然對秦煜說：“你這媳婦兒性子看着不錯。”
她家小弟性格溫順實則堅韌，自小就不爭不搶隨遇而安。秦大姐總擔心，小弟這種自我犧牲精神不好。現在有個嬌嬌的小媳婦要寵，是個男人就該立起來。
秦大姐非常看好自家小弟，一看就是個踏實的好男人。不能考科舉又怎樣，她家小弟不管做什麼，那都是最棒的。
哎喲，弟媳婦兒長得小小一隻，眼珠子黑黝黝像小奶狗似的可真可愛。聲音也好聽，軟軟的像糯米團。
糊了八十層濾鏡，秦大姐看阮恬就像個可口的小甜餅。
秦大姐的男人，是個身材頎長，長相英俊的漢子，與她十分相配。
據說家中是做生意的，有點小錢，這才能在城中置下一個不錯的宅院。
阮恬今日進城主要是採買，因而將錢氏交代的東西交給秦大姐，又坐了會兒，就告辭了。
晨起昏暗的天已經大亮，暖暖的陽光灑下，渾身都透着暖。
秦煜步伐不大，緊跟着阮恬身邊。
鐵鎚也知道自己要照顧小舅子一家，也不敢走的太快。
許是看出阮恬沒怎麼進過城，就儘力給她描述齊州城的好處。
只是他不擅長做這個，講解詞幹巴巴的，遠沒有用眼睛親自生動。
“看着這裏形形色色的人，才感覺是活着。”阮恬吐了口白氣，眯着眼睛啃着手裏的糖葫蘆。
這是秦煜在路上買下硬塞給她的，小小一串，也要十文錢，可以算很昂貴的零食了。
倒是味道和後世沒什麼區別，或者山楂要更酸一點。
她吃的嘴裏泛酸，肚子也有點餓了。
最後實在吃不下，就將剩下的半串遞到秦煜面前，眼巴巴瞅着他。
若是平常的男子，肯定要拒絕或是不好意思，但在秦煜這裏完全沒有任何問題。他本來就不是古人，所以沒那麼多規矩。再來，他也拒絕不了她朝自己撒嬌。
少年臉上猶有稚氣，與少女站在一起，可謂一對璧人。再見少女撒嬌，少年無奈接過糖葫蘆輕輕咬一口。
一對甜蜜小情人，任誰看到都要會心一笑。
何況二人模樣實在生得好，難免引路人多看幾眼。
成平也是其中之一。
自從上次他們一伙人害秦煜落馬，連累他傷了腿無法科考，成平就一直心虛。
好幾次，他都要偷偷到秦家門前，瞧瞧秦煜現在如何了。
可已經到了門前，又轉身離開。
他生怕被秦煜抓到，罵他一個虛偽。
成平知道落馬一事，是他和其他幾個人精心策劃。從知道有秦煜這個人，成平就嫉妒他。憑什麼都是同樣的人，只有你樣樣優秀，連夫子都要多看你一眼。後來他在書肆見到秦煜，才知道自己那些嫉妒太兒戲。
秦煜的優秀是他無法想像，和他想必自己可不就是一個庸才。因為他太優秀，所以根本無法嫉妒啊。
成平的想法沒有對任何一個人講，他看到同伴們咒罵，他們宣洩着不公。他們終於不想忍耐，陷害秦煜落馬。當秦煜發出痛苦的哀嚎，成平終於清醒了。
自己究竟在做什麼啊！難道僅僅是因為嫉妒一個人，就能用這種手段？他們如今年少，那再長几歲？成平不敢想像，要是有一天自己擋了他們的路，會不會遭遇同樣對待。所以成平開始遠離所謂同伴，不想與他們為伍。即使他也是陷害秦煜的其中一個人，可成平相信，他不是一個壞人。
過了這麼久，成平再一次見到秦煜。他看起來很好，一點都沒有因為不能參加科舉而頹唐憔悴。這和他想像中的畫面不同，秦煜甚至有一名美貌少女相伴。
“秦煜，好久不見。”
“成平？”秦煜面上露出一絲驚訝，笑着點頭：“是啊，好久不見。”
“這位是？”
秦煜目中閃過一抹深思，略帶靦腆的說：“這是我妻子。”
阮恬也朝成平頷首。
二人又交談了一會，才分開。
“你看着他的表情有點奇怪。”
秦煜斜睨着她，目光望向成平的背影，搖了搖頭。“一個無關緊要的偽君子。他若不出現也罷了，可偏偏要走到我面前找存在感。”
“秦秀才的‘同窗’？”見秦煜點頭，阮恬噁心的撇嘴。“他哪裏的裝作一副什麼都沒發生過的樣子過來寒暄的。”
“虛偽。因看到我沒有一蹶不振且過得還好，就以為自己不曾做過傷害別人的事，於是坦蕩蕩來到我面前，想要重修舊好。”
“嘁，不要臉。”
“我討厭他看你的眼神。”
“嗯？”
“讓人忍不住想要將他的眼珠子摳出來。”
涼薄的語氣，配合秦煜臉上溫柔的笑，讓阮恬打了個冷顫。
“那也……”
“他覬覦你。”秦煜直言：“他知道自己不如秦秀才，又希望他過得不好。假如他過得不好，他心中難受同時，也有一絲竊喜。他想要得到秦秀才擁有的一切，甚至是妻子。”
“哇，更噁心了。”阮恬抱緊秦煜的手臂，連連搖頭。“摳眼珠子太噁心，換個別的方式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