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八章不堪為配

這邊的日子是越過越好，越過越舒坦。而隔壁徐娘子家的日子，便像那捏碎的苦瓜，苦澀的汁水熏的人眼兒發懵。

而這一切，還是由她那個寶貝兒子孟沛引起的。他本在舒文書院念書，便是緊挨着中興坊，位於山頂的那一家。

家裏有個念書的兒子，徐娘子走路都帶風。可惜啊，她這兒子委實不是個念書的材料。在舒文書院念書的這幾年裏，也沒念出個什麼門道來。該學的知識都學了，按理說也該成功畢業了。

可惜，孟沛連個結業考試都過不去，更遑論考科舉了。因而，這才讀了一年又一年。

可在徐娘子看來，她的寶貝兒子那就是學富五車，書念的比別人多。也不知道弱冠的孟沛和那些個十二三歲的小同學坐在一起，念着同樣的課本，是什麼心情了。

他每年老老實實的交了學費，老師也不能把他趕走不是？畢竟，對於一個學生而言，主動退學，和被學校開除還是有着很大區別的。

孟沛身邊的狐朋狗友有的離開了書院另謀生路，也有的去考科舉，好歹混個身份。剩下的那幾個，便和他一路混着。不過人家也不似孟沛家這般，家裏是有幾個閑錢的。那幾位的家長可是把人哄着去念書，別到外面惹是生非就再好不過了。

也不知道孟沛是什麼心思，竟覺得自己和他們一樣，不用理會未來的事。要說他愛讀書，也不盡然。不過是因為書生的身份，讓他自覺高人一等。要是有一日失去了這一層身份，淪落成一個普通百姓，難以接受罷了。

因此，分明不是念書的料，還硬逼着自己待在書院不走。

老師們也頭疼啊，要真的不是念書的料，肯死讀書的話，區區一個結業考試也不算多難，怎麼就過不了呢？可孟沛雖然人是來念書，可心思是半點都沒往這上面放過。

要不是他沒有逃學的習慣，老師們真的想把這小子開除了。省的他和他那個沒見識的母親一樣，每回見到他們，倒好像是他們沒教好學生。

閑話說了這麼多，便要提一下孟沛為何就惹上事，引得全家不得安寧了。

隨着年齡漸長，孟沛也發覺在書院繼續待下去不是個辦法。可他也不是那種肯努力的人，放他放下學子身份找份工作賺錢養家，他是絕對不肯的。

每日隨着幾個二世祖到處走，便覺得長了見識。甚至連報恩坊也去過，還睡過倡女的床榻。

也不知道是哪個狐朋狗友給他出了昏招，讓他去找個傻白甜又有身家的嬌娘子。如此一來，嬌娘子嫁過來，那豐厚的嫁妝便都是他的。

這主意看似不錯，孟沛也認真琢磨計劃過。但只有一點，他忘記考慮了。他自覺容貌不錯，實則一般。加上沉迷酒色，小小年紀便有一副令人憎惡的臉孔。加上他生的本就平凡，兩相對比，更是惹人厭惡。

恰好還真給他遇到一位姓王的小娘子，家裏經商，她又是家中獨女。豆蔻年華，正是好騙的年紀。

孟沛就和狐朋狗友們合計一下，打算誘這位小娘子上鉤。

哪曾想，小娘子家裏是打算招贅，讓小娘子來繼承家業。雖說年紀輕輕，卻也頗有見地。孟沛這點小手段她還真是看不上，反而覺得孟沛自以為是的臉孔有些意思，乾脆順應為之。

等到拿到證據，一舉將人給告到了官府。

孟沛有哄騙良家女子之嫌，舒文書院終於有由頭將人開除了。而小娘子也因為識人的眼光不錯，獲得其父的青睞，得以早早開始打理家中的鋪子。這皆大歡喜，只有孟沛是倒了霉。

徐娘子倒是去小娘子家裏鬧了一通，不過直接被打出去，還差點把她扭送到官府去。至於舒文書院，人家說的明明白白，絕對不肯接受這種名聲有瑕的學生繼續在書院。並且言明，孟沛並無讀書之心，留在書院裏也是浪費銀錢。

徐娘子接連遭受打擊，便一病不起。可孟沛卻偷拿了銀子，直接在報恩坊宿了好幾日。要不是賣菜的路過，見徐娘子昏厥在鋪子裏，怕是等她屍身涼了都沒人知曉。

只是賣菜的還險些被徐娘子訛詐，幸好有路過的人解圍。不過，也周邊住戶再一次見識到徐娘子是個如何不要臉面，惹人厭惡的存在。

因此，她雖病了，但除了上門的郎中外，也無人前來探望。甚至那郎中因為徐娘子口吐惡語，甚至懷疑他醫術不精，拿了銀子后，也不再登門了。

徐娘子拖着病體，還得給自己煎藥，這病能好得快才是奇怪。

後來孟沛銀子花完了，徐娘子也病好了。只是一場病拖了太久，人憔悴的不成樣子。兩頰凹陷，皮膚蠟黃。她本就生了一張刻薄相，要是豐腴些，倒也能看。現在，那便如同一個行走的骷髏，不笑的時候都能嚇到別家的小孩子。

孟沛偷拿銀子一事，徐娘子並未察覺。但一想到兒子日後的前程，眼前便忍不住一黑。好在她頑強撐住，並開始琢磨起來。

帶着一身脂粉氣，孟沛也沒注意母親的異樣。一邊脫靴子，一邊聽她講：“那姓王的小浪蹄子不是個東西，娘要給你找個有錢的夫人……”

孟沛一聽，還當他娘要讓他去陪那些有錢的夫人。可也不想想，他這被酒色掏空的皮囊，平凡的面孔，有錢夫人除非是腦子壞掉，否則為何不把錢撒去象姑館，偏要寵幸他這麼個爛泥地里的玩意。

他這邊想着，要是這好有錢的夫人也不錯。給人養着，便用夫人的錢去報恩坊。

這美夢做的委實沒了邊際，直到徐娘子開口道：“我看隔壁那個姓阮的就不錯。”

“阮娘子？”孟沛眼中閃過一絲厭惡之色，不悅地說：“為何想到她。”

這阮娘子上不了檯面不說，還是個潑辣的。想到自己在無名居丟的臉，孟沛便氣不打一處來。

徐娘子哪能不知道他心中所想，便捂着嘴輕笑道：“我的兒，你在書院專心念書自是不知。這幾個月的功夫，姓阮的便連開幾家鋪子，城中人送一聲女老闆，很是尊敬呢。她死了丈夫，又是個年老色衰的，有人肯要她，都要燒高香了，哪有那麼多挑剔。我兒一表人才，乃是人中龍鳳，配她已是可惜了。

要不是看在她手頭上有些閑錢，能讓咱們過上好日子，為娘如何會瞧得上這種下等人。只是可憐我兒，竟要與這種女人作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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