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二章:除了死,不離開
徐夏華說,自己親生兒子死去的那一天,他們便將霍臣帶回家中審訊了整整一個月。
霍臣直到最後才終於承認了,是他嫉妒自己的親生兒子,所以才將他帶出去,讓他溺水,見死不救。
是他親手害死了她的孩子。
於是後來,霍臣便成為了霍家唯一的繼承人。
這是他的罪,也是他自己選擇的路。
“他欠下的債,他必須要自己還……他不能離開霍氏,也永遠都擺脫不了自己的罪孽,我就是要他一輩子永永遠遠的痛苦,得不到自己的所愛,也無法獲得自由。霍家,會是他一輩子的牢籠,他出不去,任何人也不能救得了他!”
徐夏華的話沒有任何波瀾,冷的入骨。
“我要霍臣娶誰,他就得娶誰。這是他對霍氏的責任,也是他欠我的!在醫院的時候,我就提醒過他了,就算他反悔了,願意為了一個女人而毀約,也沒有關係。我可以讓他一個痛苦,也可以讓你們兩個一起痛苦……”
徐夏華不是開玩笑,李不思才知道,原來網上的輿論攻擊,都是徐夏華一手策劃的,她就是要霍臣歉疚,更要霍臣恐懼。
他就算忘記了自己做過什麼,也永遠擺脫不了欠下的債。
若是他不離開李不思,多年前的事情便會公諸於眾,到時候不止是霍臣自己身敗名裂,李不思也更會成為風口浪尖上的人,霍臣不會再有能力保護她。
“李不思,我不知道你是不是知道了這些,還願意陪這個男人一起萬劫不復。但是我必須提醒你,你錯誤的決定,可能會讓你身邊的人也因此而痛苦。你的朋友楊小志,蘇江心……還有你所認識過的所有的人。”
聽完了李不思的話,蘇江心緩緩的坐了下去,喝了幾口酒後,才又靜靜看向李不思。
“你怕了嗎?”
李不思搖搖頭,也喝了一杯酒:“我不怕。”
“我也不怕。”蘇江心再次握住李不思的手:“所以,別聽她的。”
“可是霍臣聽了。”李不思眼眶有淚,可嘴角卻揚起:“其實霍臣的母親說的對,霍臣說的也沒錯。可能愛真的是需要資格的,如果沒有這個資格,就算再愛也還是不能夠在一起的,所以我們才會這樣難……”
“思思……”
“如果我強行要留在霍臣身邊,只會讓他更痛苦,他現在有多難過……我能夠感覺的到……他逃開我,也是不想再虧欠我。他虧欠了霍家,又虧欠了陸微雨,要讓他再虧欠我的話,那他就真的……太辛苦了。”
李不思沒有忍住掉了淚,但迅速就抹去了。
她笑了笑。
蘇江心也覺得像是被人揪住心口一樣的難受。
她沒有再勸李不思,幾杯酒喝下去之後,才問:“你真的決定了嗎?”
李不思點點頭。
“那你將來有什麼打算?還要……留在這裏嗎?”
蘇江心欲言又止。
李不思沒有回答她的問題,忽然說道:“江心姐,人一生,本來就是一個人來一個人走。所以即便和任何人分開了,漸漸的,都就習慣了。我和霍臣分開的五年,也過得很好……就是,可能會有一點孤獨,但那又怎麼樣,或早或晚,人,總歸還是要孤獨的。”
蘇江心也不知道怎麼安慰李不思,像是想到了什麼,又倒了一杯酒,一口氣喝了下去。
“江心姐,今天我找你來,其實是想拜託你一件事。”
李不思鄭重其事的將一封信拿出來,遞給蘇江心:“這信我想要先放到這裏,十年,不,還是二十年吧,二十年後再來你這裏拿回來。”
“這是什麼?”蘇江心拿起信來。
“不要看。沒什麼好看的,只是我寫的一些無聊的東西。”
“給霍臣的?”
“什麼都瞞不過江心姐。”
李不思嘆口氣:“過了二十年,大概什麼感情都淡了,到時候我想不管是誰看了信,都可以很平靜了。”
“思思……”蘇江心眉心一皺,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我只是想將感情寄放起來。江心姐你不用擔心我,我沒什麼朋友,能依靠的就只有你了,我大概會離開這裏,所以我希望你能幫我照顧霍臣……二十年後,抬頭大概已經有了妻子和兒子和新的生活了吧?如果有機會,你就幫我將這封信交給他,如果沒有機會,那你就幫我扔了吧……”
李不思說著,不覺又笑了:“我是不是很可笑,有很多話不敢再說下去了,但卻還總想着把這封信給出去,就好像說了出去……當是自欺欺人了。”
“思思,我怎麼覺得,你像是在跟我訣別……”
蘇江心心中不安,眼神緊緊盯着李不思。但李不思只是淡淡一笑:“才沒有。”
說完,她又給蘇江心和自己倒上了酒:“不說那麼多了,我們喝酒吧,喝完了我要回去睡覺了。”
蘇江心還想說什麼,但看出來李不思現在的情緒也不適合多說,只好先陪她繼續喝酒。
酒就這麼一杯杯喝到了早上。
蘇江心宿醉后醒來,頭痛的厲害,可是她卻身在酒店的套房中。
她趕緊拿過手包,幸虧,李不思的信還在裏面。
酒店的前台告訴蘇江心,昨天是有人將她送過來的,費用也結清了。聽前台的描述,那個人是昨晚燒烤攤的老闆,應該是李不思託人將她送過來的。
那李不思呢?
蘇江心總有種不祥的預感,她打電話給李不思沒有人接,在計程車上,她咬咬牙,直接撕開了李不思的信。
李不思看到蘇江心的電話,將手機關了,順便扔進了垃圾桶里。
天快黑了,晚上在那個地方,能看到很美的星光。
那邊還有很清澈的河流。
是個很好的去處。
這是她五年前的心愿,能在離學校不遠的公園裏,和他一起坐摩天輪,然後去小山丘上,和他一起看星光,就這麼看一晚上。
李不思看了許久的天,才起身,朝着河邊走過去,手腕處鮮紅的痕迹,在黑夜中並不醒目。
她說過的,除非死,否則這輩子我不會離開霍臣。
這世上,總還是會有承諾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