農門狀元(六)
“大哥這就發現商機了。”邵瑜見邵大郎還是有些暈暈乎乎的,繼續彩虹屁灌了起來,道:“可見大哥天生就該是做生意的,旁人要走許久的彎路,大哥不過一兩次,就能琢磨出門道了。”
邵大郎依舊暈暈乎乎的,還在想自己怎麼就琢磨出門道來了。
緊接着,他就聽邵瑜繼續說道:“大哥既然覺得江蘭布缺貨,那就說明那一片對於江蘭布的需求很大,下次再來金陵時,多帶一些江蘭布便是。”
邵大哥聽了剛想點頭,而後驚醒一般,詫異的問道:“還有下次?”
“大哥難道想一輩子跟土地打交道?這幾日來錢雖算不上快,但卻比日日種田要好得多,不是嗎?”邵瑜反問。
“日日跑商,那家裏地可怎麼辦啊……”邵大郎依舊帶着這個時代的局限性。
邵瑜笑了笑,道:“哥哥若是掙了錢,日後買了更多的田地,不就可以請長工了嗎?到時候咱家也是地主了,旁的姑娘出嫁頂多帶幾兩壓箱銀,咱家大丫到時候陪嫁田產,或者乾脆招婿,你覺得如何?”
邵大郎一時被邵瑜畫的大餅迷住了,他和邵大嫂就大丫這個女兒,努力了這麼多年,怕是再也生不出旁的兒女了,往常也想過招婿,但家裏那麼窮怕是都沒人願意來,如今這樣想着,心頭一片火熱。
畫大餅的結果,導致隔天邵大郎更加積極,天不亮就出門,一直到天黑方才回來。
眼瞅着距離鄉試只有三天了,邵大郎的貨物也全都賣出去了,他雖然開局不順,而後卻好像打通了任督二脈一般,依靠着自己那張憨厚的臉孔,西城不少人倒認準了他這個貨郎。
邵大郎還想趁着鄉試之前,再去別的城進貨,邵瑜卻攔住了他,而是讓他出城找工匠定做了一批小馬扎,邵大郎雖不知何意,但還是依照邵瑜的想法做了。
鄉試在即,卻有人給邵瑜下了帖子,邵瑜一看落款人是鄭潭,也懶得理會。
又過了一日,邵瑜正在房間裏溫書,店小二上來扣門,原是鄭潭尋了過來,身後還帶了兩個書生。
邵瑜皺眉問道:“臨近考試,你不溫書,來這裏做什麼?”
鄭潭笑着說道:“自然是來跟邵兄負荊請罪的,先前得罪了邵兄,我思來想去,還是舍不下你我之間的情意,山不來就我,便只有我來就山了。”
邵瑜皺眉,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他搞不明白鄭潭打得是什麼主意,但噁心人還是會的,邵瑜斜着眼睛上下打量了一番鄭潭,揚聲問道:“既是負荊請罪,那荊條呢?”
鄭潭臉一黑,他身後的一個書生搖着扇子開口道:“吾輩讀書人,自當心胸寬廣,鄭兄已經真心悔悟了,邵兄怎能如此斤斤計較?”
邵瑜輕笑一聲,說道:“想必你家裏沒有尚未出嫁的姊妹或者侄女吧。”
那書生開口道:“我家中有兩個妹妹,尚未出嫁。”
“若是你妹妹嫁給半截身子入土的老頭子了,你還能笑得出來,再跟我來提原諒的話。”邵瑜頓了頓,接著說道:“他道歉是他的事,我不接受是我的事,你們強按着我的頭替我原諒,在我看來,與強盜無異。”
邵瑜說完,也不再跟這群書生多言,而是直接關上門,繼續溫書。
鄭潭又敲了幾次門,邵瑜都沒有理會,反倒是隔壁的書生不高興的出來說了幾句,鄭潭等人這才灰溜溜的離開了。
鄭潭等人離了客棧,找了一家茶館坐下,鄭潭滿面愁苦,朝着兩個書生說道:“當日只聽邵兄說他短缺銀錢,想要給侄女尋門好親得些彩禮,我便替他促成這門親事,當日邵兄明明說了不介意是續弦,誰知道他突然反悔,倒累得我在親眷面前左右為難,如今跟他也斷了聯繫,倒是我枉做小人了。”
這兩個書生都是比較熱血的性子,聽了他這話,都為他十分不值,其中一人名喚孫超的說道:“身為讀書人,言而無信本就是大錯,如今他還這般氣量狹小,鄭兄,這個朋友不認便是,何必在一棵樹上苦吊著。”
鄭潭狀似訴苦一般開口道:“哎,邵兄只是一時起了牛心左性,並非執意如此,他並非壞人,說來也是我的不是,我雖然讀書得親戚接濟,但手頭卻並不寬裕,不比張金倫,他家裏行商,隨手就能借出三十兩銀子來。”
“哼,聽鄭兄說了這麼多,那邵瑜哪裏是因為侄女的事情反目,分明是嫌貧愛富!這樣的人,鄭兄又何必如此委曲求全!”孫超十分氣憤的說道。
鄭潭卻並未反駁孫超的話,只是嘆息道:“哎,多年同窗情誼,豈能輕易捨棄。”
說話間,鄭潭的書童拿了一個食盒過來,笑着說道:“少爺,這是您讓小的在珍饈齋買的桂花糕。”
孫超挑了挑眉,說道:“珍饈齋的茉莉桂花糕,一盒可要一錢銀子呢。”
鄭潭開口道:“邵兄喜食此物,以此向他賠罪。”
“這般狼心狗肺的人,還給他做什麼!”孫超說道。
鄭潭搖了搖頭,轉而朝着書童道:“你將此物送到福松客棧,交給店小二,托他送到丙字四號房,不要讓邵秀才知道是我送過去的。”
“鄭兄既有意和好,怎麼不露姓名。”另一個書生錢然滿是不解。
鄭潭卻一臉聖父笑,說道:“邵兄如今在氣頭上,聽了我的名字,怕更是生氣,往後再細細跟他賠罪便是。”
孫超和錢然頓時滿臉都為他不值,對邵瑜的印象更差了。
鄭潭又道:“今日勞煩兩位陪我走這一遭,無端受了委屈,中午這頓飯我做東,兩位莫要跟我客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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