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0章 溫情
她想起不久前想走進去聽聽他們說什麼,卻被站在外面的傭人攔住的場景。還好當時沒人,否則她的臉還不丟光了!
後來還是陳美鳳剛好過來,知道她被攔在了外面便讓她先離開,自己倒是偷摸着蹭了過去。
那傭人到底是江家的人,奉了江濤的命敢攔住鍾情,卻是不敢得罪陳美鳳的。畢竟她才是江家的正牌女主人,而鍾情不過只是剛和江澤訂婚了而已。
鍾情心裏惱的都快吐血了,最後也是沒有辦法,只能咬着牙退了出去,心裏暗自將那傭人的樣貌記住了,將來嫁到江家一定要把他炒了!
後來她心不在焉的在宴會廳轉了兩圈,和一些追着跟在身邊討好她的女眷聊了一會,被恭維的心情又恢復了高昂。
誰知道她去上個洗手間的時間居然就看到了顧西北和黎安在江濤的指引下從後院離開的場景,她下意識的跟在他們身後。
直到他們上車離開,她隱在黑暗處靜靜的看着,剛才恢復的好心情再次煙消雲散,隨手抓着一旁樹叢上垂下的一團樹葉,葉子都被捏爛在了手心裏。
過了好一會才緩下了心思,轉身朝里走去。
此時,和顧西北坐在後座的黎安則是還在想着解決了江家老夫人的這件事,接下來,就是如何處理黎楠的事了。
剛才她和江老夫人談話的時候還婉轉的暗示了她黎楠的事,但是對方的反應表現一片平和,看來江老夫人應該並不知情。
那麼她就要從別的地方入手了。
顧西北見黎安一上車就皺着眉頭不知在想什麼,便伸手攬住了她的肩頭,聲音淡淡的問道,“在想什麼?”
黎安下意識的搖頭,“沒什麼!”
隨後才想到自己和顧西北正坐在車上,便又繼續道,“不知道江老夫人特意介紹江濤是什麼意思。”
顧西北嘴角含着一絲笑,可不是,是什麼意思呢?
他狀似無意的說道,“江濤這人在江氏的風評很好,不過他的身份有些特殊。”
黎安不禁來了興趣,偏頭一臉好奇的看着顧西北,“哦?說說呢。”
“他是江老夫人抱養的養子,和江河差了十多歲。”
黎安更是不解了,既然江濤是抱養的,但是看江老夫人的態度,倒是比親生的還看重。
“江老夫人看似看重他,但是在江氏,他不過是江河手下一條忠心的狗。”
這比喻黎安聽着有些說不出的刮耳朵,“有這麼難聽嗎?”
顧西北身子往後靠了一些,一副就是如此的表情。
“這不算難聽,江濤的才幹能力都比江河出眾,可惜因為他身份的關係,只能屈居人下。”
“照你這麼說,他不是對江河忠心,是對江氏忠心,他是懷着感恩的心才留在江氏的吧?”
黎安下意識的這樣感覺,“所以江老夫人才會那麼看重他。”
顧西北並沒有回話,只是挑着眉看了她兩眼,“看來你對他的印象還不錯。”
“總是比江河要好。”
江河那副趾高氣揚的樣子,跟陳美鳳真的是特別的有夫妻相。都說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古人誠不欺我。
聽到黎安話語中毫不修飾的讚美,顧西北倒是不屑的輕笑出聲。
隨後兩人便沒有再多說,一直沉默着回到了青林雅苑。
本以為今晚他肯定要留在這裏,誰知道黎安下車的時候他的電話就響了起來。黎安站在車外看着他冷着臉接起了電話。
因為她剛才下車的時候直接關上了車門,所以並不能聽到他說什麼,便只能披着他的外套等在車門外。
過了一會,顧西北打開車門下來,將她身上的西裝外套扯好,“今天我要回去一趟,你早點上去休息吧。”
黎安有些詫異,但是並沒有多問,“好,你回去吧。”
“嗯。”
顧西北低下頭,在她嘴角輕啄了一口,難得帶着溫情和甜蜜。
黎安不可否認,他剛才那輕柔的一吻,再次撩動了她那顆被包裹的嚴實的心臟,令其不可自控的再次亂撞起來。
顧西北的車很快就開出了青林雅苑,黎安看着遠去的車影,拉着衣服攏了攏,一轉身,看到不遠處獃獃的注視着她的黎楠和一臉尷尬滿是不好意思的南沐。
顧西北坐在汽車後座上,車身空間富足,他放鬆的將兩條長腿伸直了,雙手抱在胸前,眸光淡淡的看着車窗外緩緩倒退的影子。
他早就知道今天這樣強勢的舉動必然會被老頭子知道,只是沒想到他這麼多年不在中海,竟然還能存着那麼多眼線。看樣子因為他今日挑釁的舉動惹怒了他,老頭子才會特意打來電話,就是為了震懾他,讓他知道自己還沒老到那麼不中用。
嗤。
顧西北隱在陰影下的臉上泛起淡淡的嘲諷之態。
顧家今晚該有一場家庭大戰,黎安卻是不知道的。
她看到黎楠注視着自己的那一眼,心臟不由有些瑟縮。就好像回到了五年前,她被顧西北傷的體無完膚,失魂落魄的從他那裏回來時,母親坐在家裏的沙發上,表情冷漠而失望的注視自己的那一幕。
“媽咪。”
黎安下意識的上前,黎楠突然歪了下頭,神色疑惑,“安安,剛才那個人是誰啊?”
她恍然清醒,鬆了一口氣的同時再看面前的人,卻是滿心複雜。
“一個朋友。”
南沐站在一邊嘴角微抽,心裏卻滿是疑惑。
黎安在黎楠面前,顯然很忌諱顧西北和她的關係啊,不知道顧西北自己知不知道呢?
回到了家中,黎安先卸了妝,才在浴室中清洗乾淨換上了家居服。
她站在自自己房間的陽台上,撥通了邱時的電話。
電話響了很久才接通,邱時獨有的沙啞聲音在電話那頭響起,“你好,我是邱時。”
“邱先生,我是黎安。”
邱時似乎停頓了一秒,隨後才說道,“原來是黎小姐,本來這幾天也準備聯繫你了,沒想到你先打電話來了。”
黎安一聽知道他應該已經查的差不多了,便說道,“那真是巧了,不如我們約個時間出來見一面?”
“好,就明天下午,在康慈附近的那家咖啡店吧。”
“好。”
掛了電話,黎安才吹乾了頭髮入睡。
這一晚,她罕見的夢到了當初第一次見到顧西北的場景。
那一年,她莫名愛上了攝影,為了拍到最美的景色,年少輕狂的自己便背着相機上了一直以景色秀麗如若仙境卻高不可攀極為險峻的太名山。
那時候她初生牛犢,天不怕地不怕,因為爺爺的反對便負氣自己帶着一些簡單的器材獨自去了太名山。中途卻因為意外,不小心崴到了腳踝掉進了一個深坑裏。
當時的太名山還沒被開發,人跡罕見,手機也被摔壞了,她以為自己死定了。
沒想到哭了很久,竟然有個看着比她年長几歲的少年從坑上露出了腦袋,看到她時的眼神清晰明亮就好像會自動發光一般。
就那一眼,黎安便徹底的記住了他。
後來少年時的顧西北將她從坑裏背了出來,後來她才發現對方身上衣衫凌亂,身形狼狽,手臂上還有一些繩子綁過的青紫色痕迹。他把自己放在了山裏的小道上,原本想獨自離開。擔驚受怕了半天的黎安怎麼肯呢。
哭着纏住他,怎麼也不鬆手。他沒辦法,只能帶上她一起走。
後來黎安才知道原來少年是被綁匪綁架到了山上,而他運用機智,自己從綁匪手中逃脫,還在逃走的路上順便救了黎安。
但是因為黎安的糾纏被迫無奈又帶着她這個累贅前行,後來被綁匪追到的時候她又因為害怕而差點拖累他被子彈打中,還在逃跑時失手差點把他推下了懸崖!
如果不是顧家的人來的及時,和爺爺派來找她的人匯聚到了一起,那些綁匪寡不敵眾直接跳崖自盡了,只怕當時他們倆都會死在太名山。
後來她被爺爺帶來的人護送回梨園,因為當時情景太亂,只隱約聽到有人急促的叫喚他顧少,似乎他受傷了。
事後她去尋問爺爺的時候卻被呵斥了一頓,說自己闖了大禍,還好那少年沒出大事,否則清算起來就麻煩了。那是爺爺第一次真正意義上的發怒,並說再不準提及此事。她心下懨懨,又怕那少年心裏怨恨她,便果真不敢再問。後來,那件事就被她封存在了記憶中,直到多年後,在學校的操場上看到緩緩向她走來的顧西北,那一眼,瞬間沖迫她記憶最深之處的枷鎖。
顧西北遠在顧宅,卻是不知道黎安的夢境內容。
他走近燈火通明的客廳時,才發現原來家裏能到的人都到齊了。
顧嵩作為大家長,坐在面朝大門的位置,一根龍頭拐杖被雙手交握撐在正前方。顧承軍和顧承國各坐一邊,兩人面色相異。一人沉重,一人輕佻。
連顧西北一直醉心於自己藝術生涯的母親都來了,不過她一向對自己的舞蹈比對兒子更重視,這次被特意叫了過來,面色卻是淡淡。
顧嵩早就等着顧西北回來了,看到他一進門,因為年歲漸長而皮膚鬆弛凹陷的眼窩中那雙眼睛中帶着的目光卻是極為犀利的朝着他看來。
“阿北回來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