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6章 功虧一簣不自知
鄧玉和鄧嬌有些怯怯的看着張靈,她們都知道張靈性子嚴厲,在正一教中威望極高,除了教主張天師,其他人雖然有的修為比張靈高,但敢忤逆她意願的卻絕無僅有。
她們知道要是張靈知道她們兩人一個在法陣之中睡着險些喪命,一個拿着布鞋打鬧玩樂,肯定會受到嚴厲斥責。
因此她們兩人一個不停的挪動着身子,屁股底下像是坐着的不是一隻布鞋,而是一個火盆,另外一個則總想去拉一拉自己道袍的擺尾,像是想要去遮掩自己那一隻光溜溜的腳丫子。
張靈見她們兩人神情有些奇怪,身子也不停的微微扭動着,她這幾天被鬧騰得精神很是不佳,因此也沒有將她們兩人的異狀往心裏面去,她只當作這兩人初入這種法陣,又第一次接受降神術,因此心中有些緊張。
請神上身是幾乎每個道家門派都有的法術,這種法術與林有發的神拳門的法術有所不同,神拳門這類請神法術多是請諸天神靈,而正一教等道教的請神法術則是請歷代教派中曾經飛升成仙的祖師們。
請諸天神靈上身,需要有極為強大的肉身鼎爐,而且諸神的神力絕非普通凡人所能承受,除非是神靈轉世,否則普通凡人請神上身,都會或多或少給施法者造成不可逆轉的傷害。
這也是為什麼神拳門的請神術看似強大,可實際上並不被中華道家修行門派所看重,甚至被認為是非主流門派,這種請神術更是非主流法術,只有那些不入流的才會施展這種殺敵一萬,自損三千的法術。
而恭請歷代祖師爺上身,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第一歷代祖師爺大多是仙,而不是神,神力不能承受,可仙力則不然,而且這歷代祖師與施術者大多都是同門同派,修行法術和法力真元都是同根同源,也更容易為施術者所接受,能夠百分之百的發揮實力。
林有發曾經請過天蓬元帥和神威遠鎮天尊關聖帝君上過身,可結果到頭來連尚未築基的李雲東都沒能打得過,反而一次被蘇嬋打得落花流水,一次被李雲東打得手臂骨折。
若是這種請神術能夠發揮神靈百分之百的實力,那豈不是說明北斗九宸的首輔神靈和武聖關羽都打不過一個沒築基的凡人?
這簡直就是天底下最大的笑話!
可正一教這種仙臨法陣就不同了,一旦歷代祖師上身,那鄧玉和鄧嬌能夠在一定的時間內,搖身一變,變成實力極為強悍的金仙高手。
張靈也知道,如果僅讓鄧玉和鄧嬌這兩個臨時抱佛腳的金仙高手去跟身經百戰,一掌逼得諸天神佛退避三舍的李無敵去當面鬥法,那結果十成十就是一個字:輸!
但是,鄧玉和鄧嬌她們兩人本身就是三絕大陣的劍魂,法陣就是一個巨大的槓桿,她們自己哪怕實力微末,也能夠讓三絕大陣發揮出驚人的威力,可如果她們兩人都是金仙高手,那再加上法陣這個巨大槓桿的作用,所能發揮出的威力,實在是無法想像的強大。
阿基米德說:給我一個支點,我能撬起整個地球。三絕陣和鄧玉鄧嬌的關係,正如同這句話的關係。
張靈堅信,在三絕大陣中的鄧玉和鄧嬌絕對是無敵的,即便是諸神下凡,也會被絞成粉末。
想到這裏,張靈精神一振,她扭頭衝著身邊的幾名道士說道:“你們就緒。”
這幾名道士也不言語,身形一掠,在大殿四個角落站住,手中捏着不同的指訣。
張靈對鄧玉和鄧嬌二人說道:“你們準備好了么?”
鄧玉和鄧嬌見張靈沒發現她們兩人之前的異狀,連忙不迭的點頭。
張靈滿意的頷首,她一揮袖子,喝道:“法陣啟動!”
站在四個角落中的道士紛紛吟誦起咒語來,一時間這大殿法陣之中光華四射,神光衝天。
這也幸虧就是在白天,大殿之中一道白光直衝天幕,也不怎麼顯眼,否則讓這龍虎山上鬧騰造反的天南大學的學生們瞧見了,只怕立刻就要翻天。
這道光柱直衝天幕,破除天空雲層,像是硬生生在天界與人界的邊緣撕裂出一道口子,從這道口子中,一個又一個金光閃閃的人影在雲層中若隱若現。
這些人影一一閃現后,兩個人影忽然間飛快的在光柱中由上飛下,這兩個人影下降速度極快,幾乎拉扯成了兩道白色光線。
這兩道白光如同利箭一般直射入大殿法陣中后,立刻就化作了無數的白光匯聚的陰陽法陣之中,隨着法陣中的光暈流動,旋轉。
鄧玉和鄧嬌在法陣中盤膝而坐,一開始還是閉着眼睛,但她們兩人聽見耳邊狂風大作,風聲中送來一陣陣低低的耳語聲,像是從極為遙遠的地方傳來的吟誦聲。
她們兩人好奇的睜開眼睛,便見四周白光流動,腳下神光四溢,此起彼伏,宛如海lang波濤,只把她們兩人看得目眩神迷。
就在這時,這股白光和四溢的神光一起向法陣中的兩個陣眼流淌匯聚而去,然後通過陣眼向上傳導。
鄧玉和鄧嬌立刻渾身一震,感覺到一股巨大無比的力量傳輸到自己身體裏面來,她們體內的血管裏面彷彿流淌着滾燙的熔岩,讓她們整個人幾乎都燃燒起來似的。
張靈瞪大了眼睛看着她們兩人,生怕出了什麼差錯。
可這時不管是法陣中的鄧玉和鄧嬌,還是張靈,又或者是圍在大殿四周警戒的道士們,他們都沒有發現,在鄧嬌身下的**下面,堅硬厚實的納千層底布鞋卻硬生生阻隔了一部分的白光和神光流淌進鄧嬌的體內。
道士與和尚之所以選擇坐在草葉編織而成的**上修行,而不選擇其他東西編成的**,最重要的一個原因就是**具有強大的透氣性。
修行人在修行的時候,會**是極為重要的一個穴位,不僅能夠吸納地氣,也同時能夠排出體內的廢氣,使得上下之氣,天地之氣,內外之氣能夠融會貫通,如果他們身下墊着一個密不透風的**,那這股氣就會被堵住,上下鬱結,天地不通,內外不暢,使得修行大打折扣。
而鄧玉穿的納千層底布鞋,是正一教的道士們親手製作的布鞋,這種布鞋可與尋常手工縫製的布鞋有着極大的差別。
這些道士們平日裏不僅要入定修行,更多的時候也是要鍛煉肉身鼎爐,修習強身健體之術,以及要圍着龍虎山巡邏警戒,甚至是要穿着它們去遠行苦修築基的。
這種布鞋極為堅硬,尋常人用刀照着鞋底用力砍上一刀,都不見得能傷鞋底分毫,由此可見這布鞋的堅硬程度。
鄧嬌不知道自己隨手往身下一藏的這一隻布鞋,硬生生阻隔了一部分的法力真元匯入自己的體內,更阻擋了一部分請神術請下的正一教兩位師祖的神識魂魄。
張靈再神通廣大,也不可能料得到她精心準備,堪稱萬無一失的計劃中竟然出現了這樣的漏洞,尤其是她萬萬想不到,這大殿法陣之中有一陣白光始終繚繞在四周,既不散去也不匯聚,這竟然便是沒有完全進入到鄧嬌體內的部分真元和魂魄!
所謂百密一疏,便是如此。
而正當張靈緊鑼密鼓的籌備着自己最後的殺手鐧的時候,李雲東帶着天南大學的學生們已經換了四波人了,等到最後一批學生來到龍虎山折騰了幾天後,時間已經進入了清明氣節。
古人有詩云:清明時節雨紛紛,路上行人慾斷魂。
江西龍虎山本來就是雨水充沛的地兒,一到清明時分,那真是幾乎一天到晚下不完的雨,空氣濕度陡然增大,即便是修行人也覺得渾身上下都一直掛着一層水漿似的,極不舒服。
修行人最怕濕氣入體,在這樣的時節修行,已經是極為勉強,若是要渡雷劫,那簡直是痴人說夢的事情。
李雲東在龍虎山一陣鬧騰,硬生生將正一教上下全體的修行腳步拖后了一大截,實在是讓正一教眾人苦不堪言,一個個鬱悶得想要吐血,若不是看在他們實在是打不過李無敵的份上,只怕早就將李雲東碎屍萬段了。
俗話說斷人財路,猶如殺人父母。商人逐利,修行人追逐的便是不斷壯大的力量,李雲東的做法實在是陰損惡毒得難以言語,正一教眾人一個個都怨氣衝天,看着天南大學的這些學生們眼珠子都是綠油油的,若是眼神能殺人,只怕天南大學的學生們早就一個個都死了成百上千遍。
再痛苦的噩夢也有終結的一天,當清明來臨的時候,李雲東終於準備偃旗息鼓了,他看着面前滿臉怒氣瞪着自己的正一教道士們,一臉笑吟吟的說了一句讓他們差點集體跳崖的話:“諸位,我們明年再見!”
張流芳這樣崇拜景仰李雲東的人,她聽了這話都險些仰頭暈倒過去,她一聲驚呼,說道:“什麼?你明年還來?”
李雲東看了看左右,見四周沒有什麼其他的人在,便笑吟吟的說道:“當然,紫苑一天不救出來,我就一天不會放棄,她一年不救出來,我就每年都帶人在這個時候來龍虎山燒香拜神。”
張流芳一拍額頭,痛苦的呻吟了起來:“天哪……你現在就殺了我算了!”
鄒萍面露怒意,喝道:“李雲東,你別得寸進尺,你……”
李雲東不等她話說完,便打斷了她的話,說道:“諸位,告辭了。”
鄒萍氣得七竅生煙,她剛要說話,卻見李雲東扭頭便走,正一教的道士們紛紛大怒,七嘴八舌道:“諸位道兄,這李雲東明年還來?這可怎麼辦啊?還讓不讓人修行了?讓不讓人活了啊?”
他們正憤怒的說著話,忽然間一個響亮的聲音傳來,卻是張靈極為得意的聲音:“李真人慢走,我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