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真兇現行
夜琉雲皺了皺眉，似乎極為不愉。
“你說你沒有殺你丈夫，那你腳跟的干河沙做何解釋，還有你衣擺處沾的水草……”
陸氏怒目圓瞪，立即解釋。
“胡說，那天根本就不是我把秀才屍體運送回來的，怎麼可能……！”
說到這，陸氏這才察覺自己說了什麼，隨即她一臉震驚的看向夜琉雲，見她早已是一副瞭然，心中波濤洶湧，整個人如丟了魂般嚶嚶哭泣。
夜琉雲抬手，拍了拍自己衣衫上不存在的灰塵，直接扶起了跪地的李大夫。
“你腳跟和衣擺很乾凈，沒有任何泥沙，那日，你也沒去過河邊，害秀才死的也不是你，可你卻是叫說殺人的主謀。”
而在場中最為驚訝這個結果的不是看戲百姓，也不是李大夫，而是王昌！
此時的王昌，滿臉通紅，不是因為他錯判無辜之人而羞恥，而是氣的。之前陸氏拿着一箱銀子首飾來找他，信誓旦旦說李大夫判錯死因，可他沒想到，這陸氏才是真兇。
“區區婦人，為何心狠至此！”
夜琉雲頓了頓，看向了愈漸晴朗的天。
“陸氏，帶着孩子成了別人的續弦，望子成龍並不是你的錯，錯的，只是這個吃人的世道。”
罷了，女子脫下手套，拿出腰間放着的薑片含下。大堂案子還未落，可那白衣女子卻已經遠去。
有圍觀百姓嘆道。
“人心叵測……這天，也終於明了。”
*
柳河邊風聲徐徐，馬車依舊停着，坐在車頭的小孩哈欠連連。他伸了個懶腰，再瞥了眼車內方向，不禁撇撇嘴。
“公子，人家姑娘都走遠了，咱們也走吧，你不是說要去救人嗎？”
小男孩只覺得今日公子好生奇怪，說走的是他，說停也是他，越發讓他摸不着頭腦。
車內之人一頓，隨即便笑了，他抬手，撩落那翠綠色的帘子，語調平緩卻冷。
“人已被救了。”
小男孩驚訝的啊了聲，天真問道。
“那今日不是白跑一趟了。”
車內之人語氣微頓，似乎是透過了車窗帘子看向了窗外的某個方向，語氣竟然突然緩和了些。
“倒是不至於，至少也看了番好戲，行了，回去吧。”
馬車剛剛調頭行駛不遠，就遇到了一輛下鄉的牛車，兩車擦肩而過，一道冷風拂來，將牛車頭上懸挂着的木牌吹了個翻轉，上面的“夜”字清晰可見。
綠簾微動，露出一人嘴角淡笑。
“有趣。”
*
將李大夫送回他的農園，前腳剛剛回夜府在鄉下的農舍中，就聽聞京中的嬤嬤已經來了。銀硃看起來似乎比夜琉雲還激動，立即慌慌張張的收拾東西。
“小姐，奴婢先收拾帶走的衣物，你先在這裏等奴婢，奴婢待會就來給小姐梳洗打扮。”
看着銀硃忙活去了，夜琉雲無奈搖頭，拿起了一本醫書便在院落中靜坐，可看了兩頁，她卻發現自己竟然一點都靜不下心。
夜琉雲索性關上醫術，抬頭看着這鄉下景色，腦中突然浮現出了那日銀硃的話。
她說，府中老夫人最近徹夜難眠，找了個算命先生才知是丞相府中五行失調，木水火土豆有，唯獨缺了這個金。而她這個被養在鄉下的丞相府六小姐，生肖為猴，正巧彌補了這缺失的金。這才讓她這個洗腳丫頭生下的庶女，能有回京中丞相府的機會。
初春的鄉下寒涼的緊，一股冷風吹來，將她手中醫術吹翻了幾頁。
夜琉雲抬頭，只見遠處有車駛來，她笑，笑意薄涼。
“終於還是來了。”
京中夜府來人，那是大事，基本所有夜家農舍中人都跑去侯着。
“來了來了！是覃嬤嬤和杜嬤嬤來了！”
覃嬤嬤是老夫人身邊的人，自然比杜嬤嬤高出一截，她抬眼，便瞅到遠處徐徐而來的夜琉雲，臉色立即就是一變。
心中想着，這三姑娘果真是個鄉下長大的野丫頭，一點也不懂事，竟然讓她們在這裏等着，果真是庶出之女，上不了檯面。
旁邊杜嬤嬤將覃嬤嬤微沉的臉色納入眼底，眼中都是冷笑，覺得這次大夫人讓她陪同下鄉真是多此一舉，根本不用她們出手，這小賤蹄子就惹了覃嬤嬤不樂意。
覃嬤嬤不樂意，那就是老夫人不樂意，想必這六小姐回府過的也不一定如意吧。
夜琉雲上前，猶如沒有注意到杜嬤嬤眼中的嫌棄之色，竟然還恭恭敬敬的給她們行了個禮。
“琉雲見過覃嬤嬤，杜嬤嬤，舟車勞頓，還是讓銀硃給二位奉杯茶再走吧。”
覃嬤嬤眸光原本是看向一旁，一聽夜琉雲這規矩有禮的話，立即轉頭看來。見她是一身素凈溫婉的穿戴，並沒有任何招搖之態，眸中輕蔑之色消散些許，語氣卻沒有緩和。
“不必了，三姑娘這茶老奴是喝不成了，天高路遠，還是早些上路的好，免得府中老夫人”等急了不悅。”
幾人接二連三上了牛車，夜家農舍的僕人們紛紛上前相送。夜家這仗勢，來的快，去的也快，不過一炷香工夫，整個安陽縣便又恢復了它該有的平靜。
*
兩個嬤嬤，性情各異，杜嬤嬤整日都不給夜琉雲好臉色，有時候還會故意找茬，夜琉雲看在眼中，只覺杜嬤嬤不過跳樑小丑，並不會記掛在心上。因為她知道，在丞相中，最有話語權的人還是老夫人。
如果她想在丞相府中安穩度日，那必須要得到老夫人的眷顧及偏愛。
從安陽縣到京城，路途雖不遠，卻也要經過幾座連綿不絕的高山，早看着天色暗了，車夫便在山腳下停歇。
入夜後的這片山林顯得更加陰森，覃嬤嬤命隨行僕人搭起了帳篷和火堆，火光衝天亮起，這才讓人舒服了些。
許是白日折騰的多，夜琉雲困意一來，立即就倒頭睡下，銀硃與她同帳，睡的比她還熟，到了深夜，竟然還打起了呼嚕。
耳邊呼嚕震天響，夜琉雲輾轉反側后瞬間睡意全無。
無奈起身，看到趴在自己腰上睡成豬樣的銀硃，夜琉雲笑着搖頭，手腳輕輕的從她身下移開，正想着出去看看，卻不想餘光有黑影一閃，竟然讓她看到了一道人影從帳外鬼祟而過。
夜琉雲眸光暗了暗，立即摸向自己腰間匕首，作勢便要起身朝着帳門口移步而去。
卻聽這時，外面傳來了一段對話。
“嬤嬤，東西準備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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