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倒霉催的
此時,天色漸暗,但那些買蘋果的人群卻絲毫沒有想要離去的意思,一個個不停地追問林漢生什麼時候再次拿蘋果來賣。林漢生被簇擁在中間也是夠嗆的,好說歹說,好不容易才把那些人打發走。
忙活了一下午,林漢生雖然感到身體有些疲憊,但看着腰包里鼓鼓的鈔票,頓時又精神抖擻。他把籃子統統丟進三輪車裏,但覺腹中飢餓,於是把車鎖好,在附近找了一家小餐館,飽吃了一頓。
吃飽喝足,林漢生摸着鼓鼓的肚子,感受到了第一桶金的愉悅,哼着小曲,開着電動三輪車向家裏開去。
天黑了,兩邊的路燈已經開起,齊刷刷地站着,就像是迎接凱旋而歸的勇士一樣。林漢生春風得意,本來哼着的小曲突然大聲唱了出來。
“大河向東流啊天上的星星參北斗啊嘿喲嘿喲路見不平一聲吼啊該出手時就出手啊風風火火闖九州啊……”
林漢生不知開了多久,路邊早已經沒了路燈,只靠着三輪車的光束照明,鄉村的路上不像城裏那樣熱鬧。特別是晚上,五里開外,別說人影,就連往來車輛都沒看到一輛。
林漢生像狼嚎一般的嗓音貫徹着整個黑夜,讓人感到有些毛骨悚然。一陣夜風吹過,鑽進了林漢生的嘴裏,林漢生的歌聲戛然而止,他被嗆得咳嗽連連,差點沒背過去。
忽地
林漢生感到三輪車像是撞上了什麼硬物,由於車速太快,他連人帶車被甩了出去。
‘啊……’林漢生豬叫般的聲音再次響起,‘撲’的一聲,他整個人被重重地摔在了地上。與此同時,那輛三輪車也摔在了他的旁邊。
這一下可把林漢生嚇出了一身冷汗,這輛三輪車少說也有百來斤,要是砸在他身上的話,就算不死也要殘廢,要是那樣的話,他的大好前程就毀於一旦了,幸好他福大命大,才逃過一劫。
經歷過這件事讓林漢生深刻地意識到,酒後真的不能駕車,不是開玩笑的。
雖說林漢生不勝酒力,但今天實在是太高興了,剛才吃飯的時候他喝了一瓶啤酒,出門的時候就已經感到有些輕飄飄了。要不然按照他以往的性格,這大晚上的扯着嗓子唱歌,那是不可能的事情。
說來也怪,林漢生剛才被甩出來的時候,被高高拋起,然後翻滾着重重地摔在地上的,但此時的他除了感到身子骨疼痛之外,藉著月光,他竟是沒有看到有任何的擦傷,也沒發現哪裏骨折了。難道得了什麼內傷?
哎,管不了那麼多了,林漢生哼哼唧唧地爬了起來,跳了幾下,又晃動了幾下身子,確定沒覺得哪裏有骨折的現象之後,把那輛三輪車扶了起來。
林漢生看了一眼三輪車,可這三輪車並沒有像他那樣結實,車禍現場,那叫一個慘不忍睹:左邊剎車的車把被摔斷了,不知道飛到哪裏去了;兩個輪子都被摔折了;車鏈被摔斷了也不知去向;車頭也被摔彎了,車卡也摔塌了。唯一不受影響的,就是那依舊亮着的照明燈和他那幾個藤條編織的籃子。
林漢生不由得暗中叫苦,這三輪車可是唐姐的心肝寶貝啊,她家裏除了那些田地之外,最值錢的就是這輛電三輪了。平時她自己都不怎麼捨得騎,今天好心好意借給我,結果弄成這樣,這怎麼跟她交代呀?人家一個寡婦,還帶着一個上小學的女兒和一個年邁帶病的公公。這……
林漢生頓時就慌了神,感覺自己像是做了一件十惡不赦的事情一樣,難受得渾身像是被螞蟻咬一般,他不停地在自己的身上又是抓又是撓的,無意間摸到了腰間的腰包,這才醒悟。
自己今天不是賺了一筆錢嘛,明天重新買一輛給她不就行了?再買些禮物跟她賠禮道歉。
唐姐雖是個村婦,平時也頗為潑辣,說話大大咧咧的。但為人還是挺通情達理,心胸開闊,說什麼也不會跟我計較的。對,就這麼干。這麼想着,林漢生這才鬆了口氣。
可另一個問題又來了,這大半夜的,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也不知道這是什麼地方,離家裏還有多遠。而此時月亮不知道是害羞了,還是困了,竟然躲了起來,除了車頭的那一束光之外,到處一片漆黑。
“真TM見了鬼了。”林漢生忍不住低聲罵了一句。
正當他不知所措的時候,忽然他聽到前面發出了幾聲‘嘎嘎,嘎嘎’的聲音。
別看林漢生平時膽兒挺大,但在這漆黑的夜裏四處無人之際,聽到這幾聲聲音,還是覺得挺滲人的。
但害怕是解決不了任何事情的,特別是在這種孤立無援的情況下,一切只能靠自己。於是,林漢生深吸了一口氣,壯了壯膽。
“誰?我看見你了啊,快出來,別裝神弄鬼,我可是練過的。出來。”林漢生邊大喊邊往前看去。
順着燈光,林漢生看見前方不知何時,突自兀地出現了一座破廟,而且還覺得有些眼熟。不知道是自己沒注意還是怎麼地,剛才一直沒發現前面有這麼一座破廟。
林漢生越看越覺得眼熟,他猛然一拍腦瓜,這不就是今早看到的那坐土地廟嗎?這麼說離家不遠了呀!
林漢生喜出望外,掏出手機照明,拔腿就往家裏跑去。
可還沒跑出幾步,他突然又停了下來,今天所發生的一幕幕像放電影一樣,一一浮現在他的眼前。
雷劈頭頂死不了,力氣變大懲惡霸。讓死去的果樹死而復生,還結出如此讓人回味的果實,這一切難道只是碰巧?
雖說林漢生生於農民之家,但他也是一個受過高等教育的高材生,從不信神鬼一說。
但今天所發生的事情,讓他不得不去思考,這到底是怎麼回事?自己所得到的一切是福是還禍?這總得弄個明白吧?要不然哪天突然死了還不知道是怎回事呢。
既然林漢生所得的一切是在這個土地廟裏,那他就要在這裏查個水落石出,也算是給自己一個交代吧。他可不想自己像唐文靜的老公那樣死得不明不白。
據傳言,唐文靜的老公鄭輝死的時候確實有點離奇,沒病沒痛,也沒有出任何意外,突然就死了。當時唐文靜剛好懷上孩子,要不然他家連個後代都沒有。
鄉下里死了人不像城市裏那樣,不明死因還要拿去化驗一下找出原因,死了就死了,直接做法,然後封棺入土。
當時鄭輝的死,在這附近十里八村的傳得沸沸揚揚,眾說紛紜,各種死法都有人說,流傳最廣的就是:唐文靜把鄭輝剋死了。
所以,雖說唐文靜現在才二十來歲,而且貌美如花,但從來都沒人敢再娶她,都怕被她剋死。
雖是如此,要說唐文靜也真是個大仁大義之人,她頂着所有人在背後對她竊竊私語的壓力,毅然留了下來,一個人拉扯着女兒,外帶着一個體弱多病的公公,過着捉襟見肘的日子。
鄭輝的命也確實不好,打小母親就去世了,也沒兄弟姐妹,只靠一個體弱的父親把他拉扯大。
說他命不好吧,他又能娶到唐文靜這麼一個賢惠的美貌妻子。當時都不知道羨慕多少村裡村外的男人。
說他命好吧,卻又是英年早逝,和唐文靜結婚沒一年,就早早去閻王那裏報道了,只留下唐文靜孤兒寡母,和一個糟老頭。
好在他家裏還有幾畝田地,自林漢生包租了那六畝果地以來,唐文靜的家裏才算過上了好一點的日子。
當時的林漢生正在城裏讀書,沒遇上這事,要不然以他的性格,絕對的要為唐文靜伸冤不可。不為別的,就為她的美貌,還有那些所謂的‘克夫’封建迷信的腐敗思想。
想到這些,林漢生再次壯了壯膽,轉回頭向土地廟走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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