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牡丹（求推薦）

[[[CP|W:114|H:140|A:L|U:http://file1.qidian.com/chapters/20109/22/1716233634207641521793750648901.jpg]]]方寶“嗯”了一聲，站起身，去提了火爐上放的鐵壺洗起臉腳來，等到了小婆婆的房間，睡在她的床上，隱隱還聞到了一陣花香，知道那是大婆婆自製的香粉，心裏又是好一番傷感，而在幽淡的香氣之中，大腦里卻不由得浮現出一個純凈如雪，清盈如煙，特別害羞的女孩子來。-====-

在皇妃村東邊兩百米的地方，是有一所破舊的村小學的，學校還是八十年代初崔國安響應國家“村村有小學”的號召叫了十來個人花了一周時間用黃土壘砌起來的，一共有兩間教室，分為高年級和低年級，名字就叫做皇妃村小學。開始的時候，有一個從成都來支教的年青老師，不過幹了沒幾年，吃不了這偏僻山村的苦，就回城去了，於是崔國安就叫了崔文化來弄這事。

崔文化是崔國安的遠房侄子，他老子是個大字不識的文盲，吃夠了不識字的苦，於是就給大兒子起了這麼一個有文化的名字，而崔文化的確也爭氣，從小勤奮刻苦的學習文化，終於光榮的讀上了初中，千萬別小看了他這個初中文憑，因為在當時的皇妃村，這絕對代表着最高的文化，所以當他返回了皇妃村，理所當然的當上了僅次於崔村長的崔會計，也算是光耀門庭了。

然而好景不長，當崔國安的堂侄崔明也光榮的從鄉中畢業以後，崔文化就高升了，崔會計變成了崔校長，還當了兩個年級的班主任及各科任課老師再及勤雜工，借崔國安的一句話說，這是重任在肩，只有他崔文化有本領當得下來。

村長就是皇妃村的皇帝，他的旨意，臣子豈敢不從，於是崔文化就委委屈屈，凄凄慘慘，滿腹牢騷的上任了，不過自從成都來支教的那個老師走了之後，縣教委就再沒有給皇妃村一個正式的教師名額，崔文化只能當一個偉大而光榮，兩袖清風，吃的是草，吐的是奶的民辦代課老師，從九元五毛的工資拿起，到二十一世紀，終於漲了三十倍。

崔文化有牢騷，學生們自然會遭殃，而以調皮聞名於村的方寶更是少不了被罰站或者打手板，不過他雖然淘氣，但腦瓜子明顯的比別的孩子靈光，成績總是第二名。-====-

第一名的是崔牡丹，她是崔文化的獨生女兒，比方寶只晚出生了僅僅一個小時。

崔牡丹之所以叫崔牡丹，是因為就在她出生的前一天晚上，皇妃村裡忽然雷電交加，風雨大作，有人看見仙女河裏的魚全部浮上了水面。這可是了不得的大事，因為據老人們講，這叫“萬鱗拜天”，當年崔貴妃出世的前一夜也是這樣的，預示着皇妃村又要出一個驚天動地的大貴人。

崔文化的女兒一生下來就比別的孩子顯得白嫩清秀，於是他堅信“萬鱗拜天”的傳說，認為雖然時代不同了，女人日後做不了貴妃，但肯定會富貴及頂，光宗耀祖，所以就給女兒取名叫做“牡丹”，除了國色天香，也有萬花之王的意思。而崔牡丹果然沒有讓崔文化失望，很快就長成了一個眉眼如畫，身姿若柳的小美人，總是皇妃村裡一幫水靈靈的女孩里最耀眼的明珠。這樣的明珠，當然會讓村裏的男孩子們心如鹿撞，眼波痴迷，都希望自己能夠和她說說話，或者隔近一些，能聞到她身上散發出來的淡淡清香，方寶也不能免俗的成了其中一員。

可惜的是，崔牡丹是個很靦腆害羞的女孩子，稱得上“未語臉先紅”，自從上了高年級后，就極少跟男孩子接近，而崔文化當然不會讓這個註定要攀上高枝的女兒和一幫窮小子野小子接觸，於是利用職務之便將女兒安排到教室的前排，前後左右都是村子的女孩子，男生們要和她說話，真是一件高難度的事。

不過方寶是個例外，因為他天生比別的男孩子膽子要大，臉皮要厚，每當崔文化有事出去了，哪怕是隔着幾張桌子，他也要叫崔牡丹，要麼問一道應用題，要麼問一個成語的意思。

崔牡丹不太愛說話，卻是班上最刻苦最用功的學生，方寶的問題，她總是要回答，因為在更小的時候，兩人還是有交情的。

皇妃村只有那麼大，小孩子也只有那麼一群，在讀低年級的時候，大家還是玩在一起的，而這時的方寶卻永遠是男孩子中最拉風的王者，無論是做遊戲還是打架，他說第二，沒人敢說是第一。調皮的方寶有一個很好的習慣，那就是永遠不會欺負女孩子，相反，要是去采了野果，或者是在河裏摸了魚蝦用瓦片燒烤，總是女孩子先吃。當然，由於人對美醜的觀念三四歲就形成了，作為美人胚子的崔牡丹得到了他特殊的照顧，吃的果子是最大最甜的，吃的魚是燒得最好的，當時還沒有男女之防，不懂得害羞的崔牡丹也很愛和方寶說話，而方寶總是能想出辦法逗得她“格格”的脆笑。

後來的經歷就讓人不得不憤懣了，小學畢業考試的成績下來，崔牡丹依然是第一，方寶依然是第二，按縣教委的規定，皇妃村有六個名額到三十公裡外的羊街鄉中學上初中，作為第二名，方寶當然是有資格去讀的，可是最後的名單公佈下來，崔牡丹是去了，可是方寶卻被刷了下來，甚至第三名的樊勇和第五名的方誌強都沒有，去的全是姓崔的學生，其中居然還有崔百萬。

崔百萬的老子就是崔正直，那時國家已經實行計劃生育，才當村長沒多久的崔正直也沒有敢多生，而且還響應國家讓一部分人先富起來的號召，把自己的兒子取名為崔百萬，對於偏僻貧窮的皇妃村來說，一百萬絕對是牛B的天文數字。

不過崔百萬似乎不怎麼給崔村長爭氣，雖然從小就長得胖乎乎的很有“百萬”的架勢，但腦筋卻少一根弦，反應總是比別人慢半拍，雖然比方寶還大一歲，可是方寶都會做應用題了，他才搞清楚百以內的加減法。

崔百萬畢業考試的成績是班裏的尾巴，可是他卻很風光的讀初中了，原因是思想品德優秀，而方寶和樊勇方誌強都屬於品德低下的學生，這樣的人，即使多讀了書，也不能為國家的四個現代化添磚加瓦。

方寶很不服氣，可是方澤遠卻憨厚的認了，有句革命口號叫做“老子英雄兒好漢”，崔正直是村長，他的老子是村長，他的兒子將來當然也會是村長，堂堂正正的一個村長，如果不讀初中成什麼樣子，而方寶已經會算帳，能識字，對於山裏的孩子來說，那是足夠了。

幾年過去，方寶已經從品德低下變成了品德極其低下，而作為和他同年同月同日生的崔牡丹命運似乎也不怎麼好。

到了初中，崔牡丹仍然是班裏的尖子生，是學校老師同學，應該說特別是男同學喜歡的對象，在初中畢業考試的時候，是全年級第二名，縣裏的幾所高中都爭着要她。

可是，崔牡丹沒有讀成初中，而是被崔正直帶着崔文化接回了皇妃村，這當然不是她的品德出現了問題，而是一個崇高的理由。

就在崔牡丹的畢業成績下來之後，崔正直忽然召開村委會，在會上，村委會成員一致決定，要努力提高皇妃村小學的教學素質，爭取為國家培養出更優秀的人才來，而崔校長一天天的老了，不再適宜帶兩個班，所以應該請一位老師來教低年級學生，不過城裏的老師沒有誰願意到這裏來，因此只能從村民里挑選，想來想去，還是崔牡丹最合適。

對於崔文化來說，這樣的決定當然是讓他極度不滿並表示反對的，可是在崔正直以村長和族長的雙重身份對他耐心的做了三天三夜思想工作后，他屈服了，和崔正直一起去接女兒回村。

當知道了這個消息，崔牡丹哭得是月慘花蔫，崔正直也很難過，不過告訴她，為了皇妃村的孩子，為了皇妃村的未來，希望她能夠犧牲小我，成全大我。

於是，崔牡丹回去了，並很快從崔牡丹同學變成了崔牡丹同志，和她的父親一樣，成為了一名光榮的沒有正規編製的代課老師。

這件事讓和崔牡丹一起出去讀書的崔姓同學也很是不平，於是說出了原因，崔正直的兒子崔百萬進初中后，忽然變得不傻了，居然知道抄情書，而對象正是崔牡丹，據崔百萬自己得意的給同村的同學說，在畢業前，他給老頭子講了喜歡崔牡丹，而沒一周崔正直就開會討論了皇妃村小學還缺一名老師的事。

對於崔正直不讓崔牡丹到縣裏讀高中，村裡悄悄的流傳着一種說法，說是崔正直也相信了“萬鱗拜天”的傳說，覺得崔牡丹帶着貴氣，今後必然旺夫，當然要留給自己的兒子成就百萬的夢想，害怕她一但讀了高中，見到了花花世界，認識的人多了，自己就控制不住，所以才會把她叫回來，而只會抄情書不會讀書的崔百萬則奇迹般的上了縣裏最好的高中。

在崔牡丹回來之後，雖然知道了方寶如今的名聲，但每一次見面，並不像其他的女人或眼露鄙夷或躲之不及，而是會用一種很憂鬱的眼神望着他。

這樣的眼神讓方寶不知怎麼的感覺有些心痛，而隨着年紀的增長，他也越來越喜歡這個女孩子，特別是寂寞的時候，想得更深。

在淡淡的幽香下，方寶大腦中崔牡丹美麗的倩影漸漸如雲消散，如煙飄逝，而他則慢慢進入了夢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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