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0章 畫面不好看
韓兆若是罵,無論她罵什麼,陸雙都可以裝作沒聽見,都可以如此的忍受着。
她只是怕……
怕韓兆將她在韓坤這裏的事情告訴韓乾。
這個世界上的誤會已經太多了,她不想因為這些莫須有的事情再讓韓乾誤會她什麼。
但或許……從她踏入韓家門的那一刻起,這誤會自然已經造成了。
程姨做的飯菜全部變成了韓兆手中的殘骸。
他喜歡摔摔打打,韓坤便由着他摔摔打打,臉上沒有半分異色。
韓兆怒氣沖沖的向著廚房奔去了,看樣子是想要將程姨接出來。
只不過他衝過去之後,很快便遇到了屏障。
韓坤的保鏢像是老鷹抓小雞一般的將韓兆擋到了廚房之外,他壓根沒有什麼機會進去。
韓三爺哪是這麼容易便能善罷甘休的人,就這樣和那幾個彪形大漢纏鬥在一起,像一個浴血的鬥士,不顧一切。
或許在韓兆的心目中,程姨也是媽媽一樣的存在吧。
畢竟他們哥仨的母親去世時,他不過還是個襁褓中的嬰兒,他或許連對於媽媽的記憶都沒有。
程姨,大抵是他的一切了。
韓坤微微一擺手,那幾個大漢便對韓兆動了真格的。
一拳拳落在他的臉上,沒有半分手下留情的意思。
陸雙能聽到韓兆微微悶哼的聲音,甚至能聽到他反抗以及拳頭落在韓兆身上的聲音,但她不敢抬頭去看,生怕眼睛中的情緒泄露了自己的秘密。
陸雙的喉嚨越發的緊塞,吸了吸鼻子,只是淡淡說道,“再怎麼說,他都是你弟弟,手下留情吧。”
“你剛剛也聽到了,是他自己說的,以後沒我這個哥哥,我便當做沒有他這個弟弟!”
韓坤的臉上儘是憤怒,大手緊握成拳放在餐桌上,地上的狼藉和破碎的玻璃已經有人在收了,幾個小女傭湊在一處,蹲下身子蜷着身體,手腳看起來很利落。
“他說的都是氣話,你不必在意的。”陸雙又道。
而這下卻讓韓坤臉上的憤怒更為洶湧了。
“怎麼?你這是在替他說話?”
然而還未等陸雙開口反駁他,那個男人便像是被點了炸藥一般起了火,一把拉起蹲在旁邊幹活的小女傭,揚手就是一個巴掌揮了過去。
啪……
刺耳的聲音,似是劃破了陸雙的耳膜。
眼前發生的事情,太過於匪夷所思了。
陸雙壓根沒有辦法用她單薄的思維去理解,只不過韓坤這一動手,她便沒有辦法再做縮頭烏龜了,體內某種壓抑已久的俠肝義膽就這麼造作起來,年少時期的暴脾氣也一下子燃了起來。
聲音也比剛剛不知道高了多少個度,“你有什麼資格這麼對她?”
陸雙踩着菜汁衝到了韓坤的身邊,一把將那小女傭拉過來護在自己的身後。
“你們雖然是雇傭關係,但她不是你的奴隸,不能由着你打罵!”
陸雙揚着腦袋去瞪韓坤,那個比她高了一大截的男人。
雖然無論從氣勢還是從氣場,她都不及他。
韓坤似乎依舊沉浸在憤怒中,可若面前的是陸雙,他還總願意剋制,他不敢將自己所有的卑劣都展現給她,他還不能嚇走她。
韓坤捏起手邊的水晶杯喝了一大口水,抬眼,去看陸雙的表情。
“是我被老三氣昏頭了,嚇到你了吧,抱歉。”
陸雙並沒有理會他,只是轉過身,去看了看那個小女傭臉上的傷。
韓坤似乎用了很大的力氣,鮮紅的五指印立刻浮了起來。
“走,去拿醫藥箱,我幫你處理下傷口。”
陸雙牽過那個小女傭的手便離開了,再沒有多看韓坤一眼。
另一邊,韓兆還在和那群保鏢纏鬥着,韓坤似是下了狠心,大手一揮,對着那些保鏢吼道。
“把那個傢伙給我扔出去!再也不允許他進韓家大宅的門!”
“是。”
保鏢們整齊劃一的回答,直接架着韓兆往外走。
韓兆就這樣被趕出了大宅,不過幾分鐘的功夫。
陸雙一邊給那個被打了的小姑娘擦藥,一邊重重的嘆了口氣。
“大少奶奶,啊,不對,陸小姐,我自己來吧……您,您……”
眼前的小姑娘儼然一副戰戰兢兢的模樣,身體像篩子一般的發著抖。
“沒事,我幫你。”
陸雙好脾氣的扯了扯嘴角,希望眼前的女孩不要那麼緊張。
畢竟,她有話問她。
“來韓家多久了?”
陸雙輕聲問道,微微抬眼對上了那小姑娘的眸子。
“你剛剛叫我大少奶奶,想必在韓家的年頭不短了?”
“是……是的。我是飛雲,您可能沒有印象了,我已經來韓家六年多了。”
確實很久了。
聽到飛雲如此說,陸雙便立刻覺得這小姑娘會是個很好的突破口。
“抱歉,我這個人記性一向不好,你多大了?”
“我26歲,20歲進的韓家。”
“果然在韓家的年頭不短了,二爺主事後,辭掉了不少以前的人,你竟然還能留下來,想必是個手腳勤快的。”
陸雙幫飛雲塗好藥膏,便慢條斯理的扯了張紙巾,擦拭着自己的指尖。
剛剛為了和飛雲來拿藥箱,她隨着她一起進了儲物室。
此刻這裏沒有旁的人,她想要問點事情,若是不唐突自然也是有希望得到答案,但她的時間不多,或許過一會兒韓坤便會來找她。
如此想着,陸雙便拉住了飛雲的手,壓低了聲音問道,“飛雲,程姨的情況怎麼樣?你知道嗎?還有,我和韓乾曾經的別墅,現在可有人住?”
然而陸雙的話音剛落,眼前的小姑娘便像是受了驚嚇一般,戰戰兢兢的搖起頭來。
“我,我不知道,您不要問我了大少奶奶,我什麼都不知道。”
然後她便拉開了門,近乎於落荒而逃那般的離開了。
陸雙覺得很奇怪,現在的韓家,似乎每一處都透着奇怪。甚至連儲物室,都是陰森森的。
陸雙回到餐廳的時候,韓坤依舊坐在那裏。
只不過少了韓兆的吵吵鬧鬧,這裏更顯得安靜。
“我已經找人重新做了菜過來,只不過……程姨沒法料理了。”
韓坤冷着眸色說道,眼底是一片殺戮過後的猩紅。
陸雙並不知道剛剛這個餐廳中到底發生了什麼,但看着眼前井井有條,一塵不染的安靜樣子,便大概能夠猜到無論是程姨,還是韓兆,都不在這周遭了。
“我既然答應讓你見她,自然會讓你見的,一會兒先吃飯吧。”
韓坤冷冷說道,眼底不經意的,閃過了兇狠的算計。
陸雙在吃東西前甚至有過几絲猶豫,但是秉承着對於陸教授的信任,以及對陸教授朋友的信任,還夾雜着幾分不讓韓坤再次發怒的顧慮而將韓坤夾到她盤子中的飯盡數咽了下去。
有了剛剛那幾齣兒,韓坤似乎也是沒有什麼食慾了,不過寥寥幾口便將結束了這頓算不上中餐也算不上晚餐的……用餐過程。
陸雙放下了筷子的瞬間,便乾脆的說道,“帶我去見程姨。”
“好。”
陸雙跟在韓坤的身後踏出大宅,外面並不冷,可不知道為什麼,陸雙的手腳都是冰涼。
後院,原本就是韓家鮮少有人進出的地方,以前只用來堆放雜物。
就連傭人們的居所都不在此處,便能凸顯這位置的簡陋。
最主要的是,後院並不向陽,一年四季都沒有什麼光照進來。
後院的鐵門斑斑駁駁生了銹,地上的雜草也沒有什麼人去清理,好像自從老爺子走了,韓家便沒有人再去打理這些花花草草。
鐵門內不過只有一間房,冬不暖,夏不涼,孤零零的呆在那裏。
韓坤會讓程姨住在這樣簡陋的地方,陸雙能夠猜到。
畢竟這個男人言語中對於程姨的恨意已經滔天了,即使陸雙並不知道這些恨都是從何而來。
門被保鏢輕輕打開,陸雙便快步走進去看。
這房間中不過只有一張床,一把破舊的椅子,程姨便坐在那椅子上,垂着頭,頭髮花白又凌亂,鬆鬆垮垮的挽成了一個髻。
“程姨!”
陸雙低喚了一聲衝進門,蹲在那老人的面前。
“我是陸雙,我來看您了。”
聽到了聲音,老人便迎着光抬頭,“你是誰?我不認識你。”
韓坤並沒有進去,只是立在門外,觀察着房間內陸雙和程姨久別重逢的情景。
說實在話……這畫面並不好看。
但他欣賞得很自在。
“程姨,你身上的傷都是哪裏來的?還有你的手?都是……怎麼搞的?沒有人照顧你嗎?”
陸雙的眼睛中蓄滿了某些讓人看了便心痛的晶瑩。
程姨的手應該是剛剛打翻東西后燙傷的,她的衣襟上還沾着血,許是剛剛和那些保鏢糾纏的時候被弄傷了。
程姨的狀態並不好,眼睛幾乎看不出焦距。
“韓坤,你為什麼要這樣虐待程姨!你瘋了嘛!”
陸雙想要去牽住那個老人的手,卻被猛地推開,當真像不認識她那般,訥訥的搖頭晃腦,念叨着些陸雙聽不懂的唱詞。
“一個小孩坐門墩,兩個小孩跳皮筋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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