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他們是一夥的
看到這兩個機械人，尤其是那個鐵皮臉故意刻成凶神惡煞的模樣，思柔的心咯噔跳了一下。
身上的現金雖少，可對她而言，也是一筆相當重要的收入，要支撐整個家庭至少兩個月的生計。
所以，這筆錢的數目雖小，卻也不容有失。
“放心，不是來打劫的。他們是東電集團的員工，來找店老闆的麻煩。”
監工看出了思柔的緊張，低聲安慰她道：
“就算是打劫，也是我比較緊張。你用不着緊張啊！”
監工敲了敲他隨身的一個鐵盒子，那是他的錢包，比瑪麗的大多了。裏面的現金也比思柔的工資，要多得多。
一見到這兩個機械人，身上前胸刷了“東電”，後背刷了“集團”的字漆，服侍生趕緊進去喊店老闆去了。
“兩位大駕光臨，有何貴幹啊？”
店老闆是一個左臂裝有短槍、右臂裝有小盾牌的機械人。迎向門口時，他格外晃了幾下雙臂上的裝備。
兩個服侍生緊緊地跟在他身後，鐵手上都抄了棒槌、鐵管。
思柔原以為這店老闆，好歹也是個做生意賺大錢的主，至少也是個高級機械人吧。可看他後背，還保留着人體脊柱，而腦後勺處也沒有外腦，顯然這個店老闆跟她一樣，也是一個低級機械人。
“幹什麼，幹什麼？”
一見店老闆和兩個服侍生這陣仗，凶神惡煞的機械人馬上喝斥了起來，同時亮出了手上的工作證：
“有人舉報你們做假賬，我倆是來稽查電賬的。放乖點，好好配合。”
店老闆接過那張鐵制的工作證，上面寫着“稽查員，里約”，還蓋上了東電集團的鋼印，下面有工號，還有舉報電話號碼。
這一看，就不是假的。
店老闆頓時弱下了半截，身後兩名服侍生也把棒槌、鐵管給收了起來。
“這邊請——”
店老闆一雙泛着藍光的電子眼球，閃爍了幾下，吩咐一名服侍生去把上月電賬簿取來，然後帶着這兩個工作人員，隔着思柔三人幾張椅子的距離，在一張鐵桌子邊上坐了下來。
“上月用了多少電，繳了多少電費，我們本子裏都有記着。你們東電集團也會有記錄。這怎麼做假？”
店老闆七分詫異、三分不服地道。
他心裏也明白，這不過是兩人在故意找茬罷了！
“你這店是新開張？你是第一次當老闆？”
這個叫里約的工作員，直接把攤開在面前的鐵賬本推開，掃都不掃一眼，然後盯着店老闆繼續道：
“降壓器可是生錢的工具，一度電你上繳了多少錢？轉成套餐后又賣出了多少錢？這中間的巨額利潤，是天上掉下來的嗎？你這店還有安慰費二十萬，沒有交，懂嗎？”
220V的電網拉進來，一度電只需上繳一塊錢的電費，但一度電經降壓器降壓之後，轉為快餐、慢餵給機械人“食用”，能產生1.4—1.7度電的收益。而這種降壓后的每度電，賣出單價大概在三塊至四塊之間，算是暴利行業。
思柔初來乍到，還真認為這是暴利行業，可後來了解了行業起源后，才得知，這純粹是管理層故意開放的一個收刮機械人的窗口，不會讓這種暴利給別人白撿的。
所以，當她聽到這裏約喊出交“安慰費”時，忍不住在心裏吐槽了一句：這安慰費，安慰了誰？
“他這店是新開張的。”
戴着鴨舌鐵帽子的另一個工作人員，打量着這個店，提示道：
“難怪他不懂事。”
“要怎麼懂事？還要怎麼懂事？”
店老闆顯然是第一次做這門生意，當老闆的閱歷太淺了，忍耐點偏低，他敲着鐵桌子罵道：
“買個降壓器，還要向Z大寫申請，蓋個章就要三十萬塊。申請寫下來后，只能向你們東電集團購買，一百萬的費用。這的確不是天上掉下來的生錢工具，是你們東電集團掉下來的工具，卻不是我們賺錢的工具，是你們東電集團的生錢工具。安裝的時候，只能由你們東電的人員來安裝，安裝費就花了十萬。開張的時候，你們東電的人員，就來收了三十萬的差額費。”
Z大是每個區對當區管理層的代稱。
店老闆理解不了什麼叫差額費，已經窩了一肚子氣，現在又聽說要交什麼安慰費，更氣了。
他越說越激動，越說越氣憤，全把苦水倒出來了：
“不光是你們東電集團要交費，還有這地塊的安保費、降噪費、免影響費，七七八八十幾種莫名其妙費。都說開餐館賺錢，利潤空間大，可也經不起你們這樣一層層剝奪啊。”
“呀，你還給老子敲起桌子來了？”
這個叫里約的傢伙，可不吃店老闆這番訴狀，他一下子站起來，拍着桌子罵道：
“可沒逼着你開店啊？你不幹，可以不幹！多少人搶着要干呢！”
“干不幹，輪不着你來說道。”
本就在火舌尖上的店老闆，也拍桌子站了起來：
“滾出去，這裏不歡迎你來，快滾出去。”
“叫我們滾？”
里約一腳蹬開鐵椅子，指着自已的鐵鼻子，然後又指指店老闆的鼻子，一個勁地點頭：
“可以，可以啊，叫我們滾，你說的——”
“對，我說的！”
店老闆也一腳蹬開原本坐着的鐵椅子，指着對方鼻子堅決地道。
“走，我們走。”
里約指示着戴鴨舌鐵帽子的同事離開，走到大門口時，回頭衝著店老闆吼道：
“等着停電關門吧你！”
“我告你們去！”
店老闆也對吼了起來。
看着兩個傢伙走沒了身影，那兩個服侍生開始開導起店老闆來：
“老闆，前面那麼多不合理的費用，都交下來了，咱不差再交這個什麼安慰費啊。現在好了，他們真的得罪不起，回去肯定給咱們店給停掉電的。”
“他們敢停我的電，我就上Z大告他們去。”
店老闆余憤未消地繼續吼道。
兩個服侍生搖搖頭，嘆息道：
“他們本來就是一夥的，何況現在快要換屆了，Z大的人更不會管這趟子事了。”
“媽的，快點換掉吧，我們支持查理去。查理主張解禁降壓器，他要是當上L區的區長，以後咱們就有好日子過了，再也不用受東電集團的晦氣了。”
店老闆滿懷希翼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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