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賽博世界
時空漣漪，此時的比鄰星b，即將與五百年前的比鄰星b，發生重疊。
靈武世界，即將降臨……
……
鐺鐺鐺鐺，鐺鐺鐺鐺。
長長的鋼錐扎進堅硬的岩石層，在銼力持續輸出下，震碎了石體結構，裂縫出現了，碎石出現了。
整塊岩石終於出現了結構性的鬆動。
這應該是最後一塊岩石了，打碎之後，挖出來，就可以收工了。
在這工地忙了快有十天了吧，天天這樣鑽岩石，敲岩石，沒日沒夜忙得像一台機器似的。
這種高強度的體力勞動，讓思柔累得夠嗆。
“好累！”
鬆開了打鑽機的扳扣，稍作停頓，思柔習慣性地伸出手指，捋了捋耳邊的發梢，心想今天應該是工地的最後一天了，忙完就可以去結算工資了。
“嘿，思柔，為什麼你總在做這個動作？”
旁邊一個造型呈現出女性體格的機械人，昂起一顆鐵腦袋，衝著思柔喊道，並重複她剛才用手指捋發梢的動作。
她不是一台智能機械人，而是一個女性機械人。
在這個女性機械人的腦袋上，光溜溜的，壓根沒有一根頭髮。
正是這個捋頭髮的動作，讓這個女性機械人困惑極了。
該死，看來我還是沒有適應這個鐵樣子。感覺到疲憊的思柔，驀然驚覺破綻了，只好誘導性地吐槽道：
“瑪麗，是不是覺得很酷？”
思柔的身體，跟這個瑪麗一樣，女性體格的機械造型，要不是她的身形略顯纖細一點，乍一看上去彷彿就是一對複製體。
比鄰星b的大氣層只有稀薄的空氣，沒有可供人類呼吸的氧分子，從地球遷棲來的人類，無法在此生存。只有去掉呼吸系統，不用呼吸，不需要氧氣，才能在這顆星球上生存下去。
後來又發現，不僅要去掉呼吸系統，還要去掉消化系統，因為這個星球連草也長不出來，更別說種植農作物了。
人類只能把身體，改造成機械體，不需要呼吸，不需要飲食，才能在這個星球上活下去。
改造成的機械體，縱使有電力驅動的輔助，思柔也感覺到了人體該有的疲憊感。
作為低級機械人，還保留着大腦、脊髓，還有本身的脊柱。
脊柱成了大腦溝通機械身體的神經感應橋樑。
要是沒有保留這人體脊柱，思柔就感覺不到身體的存在。
想想一顆腦袋拔離地面的空蕩，缺乏腳踏實地的感覺，會活得很浮誇、很虛幻。
這種感覺，思柔想想就毛骨悚然。
“一點也不覺得這個動作很酷。”
瑪麗搖搖頭，繼續用打鑽機鐺鐺鐺地鑽着腳底下的岩石。
“加油干，打破最後一塊岩石，咱們的任務就完成了。”
監工通過喉嚨部位的揚聲器，發出了電子男聲。
監工也是一名低級機械人，除了大腦是原汁原味的人體器官外，以及作為神經中樞的脊柱外，渾身上下全是機械結構，裏面充斥着各種電子元器件、集成電路、功能主板，都在大腦統一指令下，實現着人體該有的運動功能。
沒有呼吸系統，自然沒有喉嚨，也就不存在聲帶。
說話只能通過一個安裝在喉嚨部位的揚聲器，發出或男或女的聲音。
摸摸累得發酸的腰背，思柔真心不覺得自已還算是一個人。
她討厭這副軀殼。
冷冰冰，毫無體溫的軀殼。
純機械體的軀殼，感覺不到做人的樂趣在哪裏。
活在這個涌動的鋼鐵世界，唯一的信念就是找到他。
男朋友子青！
“唐教授，為了拯救人類，趕跑這些入侵地球的外星生物，我和我男朋友願意加入你的意識剝離實驗。”
“這個實驗雖然有很大的風險，但是一旦成功，我們就能實現意識數碼化，不僅整個死氣沉沉的科學界將迎來它的變革，而且只要意識體不滅，就能擁有無限機體，實現人類永生。”
“唐教授，你說的這個人類永生，是指賽博朋克世界嗎？”
“不，賽博朋克是資本體系走到極端，操縱社會導致結構、秩序崩壞的結果。我講的這個人類永生，是人類大解放的世界，是物質世界上的極樂世界，真正的和平世界、平等世界。這是共產階級畢生追求的世界。”
“我和我男朋友，願意為了這一科研使命，奉獻出所有，包括生命。”
“很好！不過請放心，雖然風險很大，但不致死。這是根據我的意識穿越粒子標準模型，推演出來的結果。你和你男朋友頂多失敗之後，會穿越到了平行世界，或者到了未來世界。”
“我，花雪。”
“我，子青。”
“我倆永遠不分開！永遠！”
前一分鐘還是個人類，后一分鐘就變成了一個機械人，這種落差讓穿越后的思柔，在第一時間裏無法接受。鬱悶、難過了好幾天，但想到男朋友可能也穿越到了這個世界裏，思柔決定要活下來，找到他。
她相信，子青也在找着她，所以，她不能死。
感覺肩膀被人拍了一下，思柔回過神來，發現監工不知什麼時候站到了身旁，屬於他音色的男聲，在耳邊響了起來：
“嘿，別發獃，馬上就完工了。加把勁，完工後，我請你吃大餐。”
正琢磨着怎麼去尋找男朋友，偏偏在這時候被人打斷思緒，思柔不禁怒怒嘴，拒絕了這個對她有好感的監工。
或許監工的好意，沒有別的目的，可能是思柔多想了，何況大家都是機械人，實難想像兩個機械人花前月下的畫面，是多麼的齣戲和違和。
思柔不認同機械人，也會有愛情。
“搞團建嗎？我也要去。”
瑪麗聽到有活動，馬上興奮了起來，湊熱鬧地發出了聲音，還跑過來用鐵肩膀輕輕地撞了思柔一下：
“思柔，幹嘛不去？監工有錢，這工程結束了，請我們吃大餐是應該的。”
“那，咱們就這樣愉快地決定了。”
監工用樂呵呵的語調說話，然而一張鐵皮臉上，看不出任何的表情。
在這個涌動的鋼鐵世界裏，情緒只能通過聲音來表達。但好像上級階層的有錢人，可以做到臉部表情的惟妙惟肖，因為他們的鐵腦袋，要細緻、精密且功能更多。
這個工地，處在L區邊沿上，遠離市區。
往北有一座大山，像一隻手掌攤放在地面上，然後豎起了五根手指，擎天一樣撐起這片灰濛濛的天空。
整座大山，底座很寬廣，五根手指似的山峰，險峻而拔高，直指蒼穹。
這個工地，連着那座大山，看不到任何樹木，連半片草葉都沒有，感受不到任何生命氣息，荒涼得就是一個死亡之地。
西面堆滿了工業垃圾，要不是沒有了呼吸系統，應該會聞到惡臭且熏鼻的分解出來的化學氣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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