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1章:清晨
深夜,一直飛鏢直直的釘在了鍾灝屋前的柱子上,侍衛們應聲而動,驚起了一院子的火把與光亮。黑色的影子在深夜之中掠過。鍾灝看了看服了安神湯沉眠的妻子吩咐道:“不必驚動了旁人。也不必追了。”
他拔下了飛鏢,上面有一行筆力虯勁的小字:明日,竹林,單人前往。
鍾灝將紙條深深的揉碎在自己的手心之中,他隱隱有預感,這個少年或許明日會解開一切事情的謎底。
第二日清早,安琥將鍾雲心抱上了馬。兩人疾馳着在熹微之中離開了院子。“你練劍這樣早的嗎?”
鍾雲心輕聲問道。安琥看了看還有些迷糊的少女,心底趟過一絲暖意。“你一直都不知道我的名字吧。跟着他們喊我公子。”
鍾雲心忽然一愣,像是察覺到了什麼一樣,聲音里有着兩分倔強:“我不聽。我不要聽。”
少女的聲音帶着幾分孩子一般的稚氣,安琥無奈一笑說道:“你之前不還一直追問我到底叫什麼嗎,怎麼如今卻又不好奇了?”
鍾雲心眼神暗了暗咬唇說道:“不好奇,便是不好奇了。這有什麼可奇怪的。”她有些倔強的覺得,似乎只要自己不知道安琥叫什麼,就能夠一直當個聾子當個瞎子的陪在安琥身邊了。
安琥一笑,撫在她的耳邊輕聲說道“你聽清楚了,我叫安琥。盛世安穩的安,琥珀的琥”一時間,滿天像是杏花的花影在眼前繚亂,花瓣落滿了肩頭。
安琥。她在心裏面默默的念着,好像有什麼東西被打開了一樣。
到達竹林的時候,外面忽然起了一陣風吹起了少女飛揚的髮絲。帶着淡淡的梅花香氣,安琥放慢了速度,自己先跳下了馬又將鍾雲心小心翼翼的抱了下來。
“你不是要練劍嗎?怎麼選了這樣一個竹林,這地方又不好伸展。”鍾雲心問道。她輕輕的將凌亂的髮絲別在耳後,打量着四周。
安琥笑了笑,抽出長劍,寒光如水一般,長劍劃破風聲帶來一陣呼嘯凜冽的聲音。頃刻之間已經是劍影翻飛。
鍾雲心看的入迷,卻沒有發現少年的眸色一沉。這個人,來了。
鍾灝提着劍隻身走入竹林,遠遠的便能夠聽到劍光閃爍呼嘯的聲音,他提起身子輕功飛掠,看見了少年身邊一個長發如瀑的女子。
那時“雲心。”
鍾雲心轉過頭來吃驚的看着父親,但是卻並沒有害怕躲閃。而是朝着鍾灝騰地一下跪了下去還沒說話眼圈便紅了起來:“爹爹,我喜歡安琥。安琥也喜歡我。求求您了,成全我們吧。”
鍾灝看着安琥,卻見他忽然提劍朝着自己刺了過來,那少年的聲音冷的不帶一絲溫度:“可笑,鍾雲心。我從始至終對你不過利用而已。我與你父親有弒親之仇,唯有用你才能夠讓他單獨一人赴約!”
刀劍之聲叮嚀好像在狠狠的錘擊着鍾雲心的心臟一樣。她睜大了眼睛看着安琥的身影,眼底的瞳仁似乎在微微的顫抖:“你你說什麼?”
安琥一邊與鍾灝纏鬥一邊說道:“鍾雲心,你是仇人之女!我,怎麼會愛上一個仇人之女!”
“你胡說!”鍾雲心想要衝上去拉住安琥問個清楚,少年明明有機會將長劍狠狠的捅入鍾灝的身體裏,但是卻看到了忽然衝過來的鐘雲心,持劍的手就好像是不聽使喚了一樣突然一抖。
只聽見哐啷一聲,那手中的長劍被鍾灝生生的挑了出去。
鍾灝一腳踩在了安琥的背上,將他按在了地上。鍾雲心跪倒在地上,看着安琥淚流滿面,眼神裏面滿是凄慘與不甘:“你騙我是不是。你又騙我。”
她喃喃自語的重複着,安琥轉過頭去,嘴角掛上一抹不屑的笑容。
“你到底是誰?”鍾灝看着這個少年,只覺得面容十分眼熟。但是卻又想不起來究竟在哪裏見過他。
“安陵青,是我的姑姑。我,是單于的兒子安琥。”安琥說道,那聲音像是重鎚狠狠的敲擊着鍾雲心的身體。讓她一點一點的失去了力氣癱軟在地上。
“你胡說”她小聲的說道。
“我匈奴的勇士,從來不屑於說謊。鍾灝,你將我姑姑打入冷宮害她凄涼而死,所以我才會來中原,找到你為的就是給我姑姑報仇!”
“大小姐!”衛大人受到了消息趕了過來,連忙攙扶起來了鍾雲心。“不,我不走!我不走!”她凄慘的叫起來,死死的盯着安琥的眼睛。鍾灝不由得嘆了口氣,將暫時昏迷的迷藥放入了鍾雲心的口中。
竹林里很快就安靜了下來,鍾灝放開了安琥說道:“你姑姑做錯了事情,受到了懲罰。沒什麼不對的。你走吧。”
安琥驚詫的看著鐘灝,揚眉問道:“你不殺我?”
鍾灝拾起地上的長劍,轉過身去準備離開:“為何殺你?對了如果你喜歡雲心那就學好你的劍術再來找我吧”
朝暉閣內,徐令儀看着暫時沉睡的女兒喃喃着安琥的名字,眸中閃過不解的看着丈夫。“這個安琥,到底是個什麼人?”
鍾灝想起那竹林之中,少年俊朗非凡的面孔和眼底看向女兒的時候難以掩飾的情深,嘴角翹了翹,伸手將妻子攬入懷中:“那孩子,是個練武的奇才”雨燕雙飛
徐令儀剛剛醒來躺在床上,透過桃粉色的綃紗帳子看見外面春日的陽光已經穿過繁複的桃花流淌在窗柩上,風和日暖,疏影橫斜。屋子裏靜無一人,鍾灝應該是去練劍去了。
她翻了個身子,忽然很想賴床。說起來,她也已經很久沒有感受過這樣歲月靜好的時候了。那淺金色的春光就好像是從指間落下的細沙,一陣春風吹過,花朵落在地上發出噗嗒的聲音。
隱隱的傳來一陣細語,是鍾灝刻意壓低的聲音:“夫人還沒有醒么?”那人的聲音就好像是一隻無形的手細細的撩撥着她,讓她痴痴的不想睜開眼睛。
“吱嘎——”門被推開了,鍾灝走了進來,風輕輕的攪動垂落在地面上的月影紗,屋子裏還余着昨晚上焚的淡淡的葳蕤香。只見徐令儀一個人側卧在床榻上,如瀑布一般的青絲像是綢緞一樣攤開在方枕上。
他走進了去看,徐令儀濃密的睫毛宛如蝶翼一般微微的顫抖着在白皙的臉上投下一方洌艷,鍾灝笑着有手指碰了碰她的臉頰,“是哪個鬼精靈,竟然學三歲的頑童裝睡。”
徐令儀見騙不過他,便轉過頭來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墨玉般的眸子裏面波光流轉:“我只不過躲一日懶,反正無事。就是裝睡又如何。”她看著鐘灝,眼神似喜似嗔的說道:“偏生就你拿這麼多話來說我。”
鍾灝坐在徐令儀的身邊,看着她嬉笑怒罵的樣子眼神越發的深沉,手也不安分了起來:“既然你還想再睡一會不如我陪你”
聽到這話,徐令儀臉色一紅,慌忙的坐了起來:“雲心說不定什麼時候就過來了。你快起來,我要梳妝了。”
說罷便慌慌張張的推開被子要坐起身來,“不急,雲心還要用完早膳才過來呢。”鍾灝笑着按住了徐令儀,勾起她的下巴來印了上去。屋內,一帳春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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