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溫文爾雅何小珊
大廳里，兩人隔着茶几面對面坐在一起。
醞釀一番情緒后，江川艱難開口說道：“那是暑假髮生的事情，我那天去幫我大伯摘荔枝，不小心從樹上摔下來，撞到頭部暈了過去。
醒來后，我發現我躺在醫院裏，母親跟大伯他們很擔心，問我有沒有什麼不舒服的地方。
我那會還有些迷糊，但身上也沒什麼大礙所以很快就出院了。
之後我突然發現，有些記憶竟然消失了，特別是做暑假作業的時候，原本在我看來很簡單的題目，我卻怎麼也做不出來。
因為家裏的原因我不敢跟父母說，這件事就這樣一直拖到開學。
但如果繼續這樣下去，我的學業一定會荒廢掉，所以我想重新把知識補回來...”
江川在心底默默抱歉，雖然很對不起何珊，但重生這件事實在太過驚世駭俗，他只能這樣編個故事出來解釋。
暑假的時候他也的的確確從樹上摔下來，可住院失憶什麼的就是亂編的。
當時大伯還對他感慨年輕人就是好，這麼高摔下來還能活蹦亂跳。
“說完了？”何珊不是三歲小孩，這編故事一樣的劇情，傻子才信。
失望地看了江川一眼后，她拎起書包起身就往門外走。
臨走之前扔下一句：“以後還是不要聯繫了吧，我最討厭別人騙我。”
江川這次沒有再攔住對方離開，只是獃獃坐在木凳上，神情有些落寞。
何珊的語氣很冷，沒有憤怒也沒有悲傷，彷彿毫無感情。
特別是最後那句話，像是冷冰冰的巨石一般墜入他的心臟，壓抑而窒息。
......
何南自己一個人在家百無聊賴，女兒早早出了門，妻子林冬也一大早就跟隔壁的師奶太太逛街去了，空蕩蕩的房子就剩他一個，有些孤獨。
孤獨的中年男人。
不，他絕不認同自己已經邁入中年！
正好家裏沒人，何南大步闊斧走進雜物房，翻開雜物拾起壓被在底下的釣魚竿，頓時有些激動。
打電話約上昔日釣友，他鬼鬼祟祟來到客廳，取下牆上掛着的相冊，相冊背面赫然藏着一大把紅色票票。
“嘭——”
“誰？！”
突如其來的摔門聲把何南嚇一手抖，相冊上的鈔票頓時灑落下來。
進門之人正是何珊，他驚魂未定地將鈔票一把從地上抓起塞到口袋。
正考慮要不要收買女兒時，只見何珊臉色陰沉，看也沒看自己一眼便回到房間，又是一聲巨響傳來，房門被重重關閉。
何南這就好奇了，女兒早上不是去江川家複習么，怎麼這麼快回來，看這狀況貌似是吵架了？
妙，妙啊！
旋即他又有些生氣，這江川有眼無珠，竟膽敢得罪自己寶貝女兒，實屬可惡！
不過何南也不好安慰什麼，女兒現在肯定氣在頭上，他可不願在這時候觸碰何珊霉頭。
還是釣魚要緊！
房間內，何珊胡亂把書包往地上一甩，整個人埋在床上一動不動。
說實話她沒有特別生氣，只是反感江川用這樣的借口騙自己，想找她玩老老實實說不行嗎？
何珊也考慮過江川說的真實性，但這樣的解釋太過離譜，她有些接受不了。
同時她也自問，江川又不是自己的誰，自己幹嘛這麼在乎他？
呸，去死吧，關我屁事！
反正剛才已經斷絕關係了，他的一切與我無關！
事已至此，何珊拿出手機拉黑江川的聯繫方式，接着又打開企鵝刪掉好友，整套動作一氣呵成！
出神地盯了手機半會，何珊情緒平穩下來，撿起地上的書包開始完成學校佈置的作業。
......
周一，學校升旗儀式過後就是班會課。
班主任沒來之前，課室里還沒完成作業的學生都會趁這短暫時間裏瘋狂補抄作業，江川也是其中的一員。
許久不曾提筆寫作的他，握筆的手因為書寫過度而微微顫抖，原本還能勉強看清楚的字在此刻愈發潦草，估計除了他自己怕是沒人看得懂了。
同桌的何珊看着抄作業抄得滿頭大汗的江川有些不解，不禁又想起那天對方所說的話。
算了，這跟她又有什麼關係，已經決定好不再理他了。
第一節課上課鈴一響，老陳如約而至來到三班，看着班上四十多個無精打採的學生，一團無名怒火沖向天靈蓋，再想想上周的考試成績，本就漲紅的老臉漸漸變成豬肝色。
“上課。”
班長何珊從座位上站起，眾人也隨之起立，異口同聲說道：“老師好！”
老陳在講台上揮了揮手示意坐下，旋即臉色陰沉：“上周考試的成績出來了，你們是暑假玩太瘋了都沒心思學習了嗎？”
台下的學生凝神摒氣，教室里瞬間變得鴉雀無聲。
“你們真是我陳建二十年來帶過最差的一屆學生！”陳建用力的在講台上一拍，繼續怒道：“特別是江川，我要在這裏重點批評你！”
話音剛落，班上的學生通通把視線投向江川，讓後者壓力驟增，饒是他臉皮足夠厚，也頂不住班上四十餘人的目光。
何珊也有些詫異地看過去，隱隱預感到對方是因何而受到批評。
陳建恨鐵不成鋼怒罵：“我們的江川同學，從班上前五名，掉到倒數第八名，江川啊，你暑假是去開飛機了嗎，學的東西也飛到九天雲外了？”
“噗，哈哈哈...”眾人大笑，唯有何珊在旁邊瞪大眼睛，呆楞地看着他。
這是真失憶了，是我誤會他了？
此刻成為笑點的江川老老實實低頭挨批，不敢說話。
他倒是沒啥感覺，甚至還有些好奇，竟然還有人比自己還考得差？
“有批評就有表揚，我們班長何珊同學和陸芊同學並列第一，大家鼓掌。”
聞言，坐在前排的陸芊不甘心地轉身看向何珊，見對方一臉平淡的樣子，不禁有些惱火。
為什麼自己都已經這麼努力還是沒能超過對方！
......
兩節班會很快就過去了，除了成績的事情，班主任陳建還說了一件大事。
那就是關於這個月底文理分科的事情。
在上一世，江川物理和生物成績都不是太好，因而他選擇了文科，這一世繼續選文科也是毫無懸念。
不過如今這成績，選啥科都一個樣。
“喂。”何珊用筆頭戳了戳江川的肩膀，細聲細氣說道：“你真的失憶啊？”
被冠以失憶名頭的江川掃了她一眼，又繼續埋頭補抄作業，沒去理會對方。
“嘖。”
這傢伙絕對是生氣了，何珊不死心，戳向對方手臂的力度加大幾分，用近乎撒嬌的語氣追問：“還在生氣呢？小氣鬼。”
雖然知道江川肯定還有瞞着她的地方，不過她也不是不明事理的人，並不想再追究到底。
“別生氣嘛，下次我給你補習啊，你看你成績都掉這麼多了！”
“哪敢麻煩何大小姐。”江川心中發笑，臉上卻依然裝作冷漠：“某人不是說以後別再聯繫了嗎？”
“我哪有！”
被他陰陽怪氣的何珊微微撅起小嘴兒，委屈吧唧：“你肯定是腦子摔壞了記錯了！”
“.......”
墨跡了大半天見江川還是油鹽不進，忍無可忍的她用兩根手指夾住對方腰上的嫩肉，狠狠一擰：“你就說這事能不能過去？！”
“草，放手，暴力女！”
“？”
“行行行，原諒你原諒你！”被擰得生疼的江川咧嘴吸氣，說不過就動手是吧？
要不是男女有別，他分分鐘就能上下其手打她個措手不及！
“哼，這還差不多！”
得到滿意答覆的何珊鬆開手指，瞬間切換成小鳥依人模樣，柔聲說道“那人家以後有空就給你補補課，乖哦！”
“......”
“對了，老陳剛才讓你下課去他辦公室，你快去吧。”
“草，你不早說！”
江川看着這個又暴力又不講理的女生，內心一陣悲涼。
怎麼就成了她同桌呢....
折磨，太折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