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九章 客人不能亂動主人的東西
蘿莉安站在王座之上,舒展白色的衣袖,金色的長發在戰陣中迎風招展,飄揚的裙擺染上了血,盡顯殺意。
烏諾爾的走法依舊是王翼棄兵開局,她沒有同松本賀那般以法爾別克爾的走法為開局,而是直接吃掉了烏諾爾的棋子,接受了王易棄兵。
很快,烏諾爾的馬脫離了韁繩,開始在戰場上馳騁。
穆茗抬起頭看向星穹圖,發現蘿莉安的每一步,都正好與星位的變換重合。
“果不其然,她也發現了。”
“精神力卓越的魔法師是能夠準確觀測到這個變化的。在場的人大多數精神力都不足,自然看不出端倪。”
藜默默觀察着戰陣,眉頭漸漸舒展開來。
在交戰幾個回合后,蘿莉安先發制人,首先變換了陣型,驅動了戰車。
“王車易位!”
戰車大殺四方,如入無人之境,在烏諾爾的軍陣中橫衝直撞。
烏諾爾試圖變陣,但是在王已經遭受攻擊的情況下,是無法易位的。
雙方開始拼子,廝殺極度慘烈。
黑方兵吃掉了中心兵,很快就會被白方的馬踏平。
馬還尚未站穩腳跟,戰車便接踵而至。
烏諾爾殺伐果斷,蘿莉安也不遑多讓。
棋子不斷地崩塌破碎,變換莫測的局勢和慘烈的廝殺使得觀眾心潮澎湃。
烏諾爾的戰車每一次碾碎蘿莉安的兵卒,看客們的心臟都會猛地上提。
蘿莉安的反擊也足夠兇狠果斷,她放棄了一側的王翼,全力對着烏諾爾發起了突襲。
做到這一步,需要有壯士斷腕的勇氣和置之死地而後生的決心。
走錯一步,滿盤皆輸。
蘿莉安站在王座上,英姿颯爽,風華絕代。
此刻,棋盤的棋子已經寥寥無幾,蘿莉安終於驅使着戰車長驅直入,突破了烏諾爾的封鎖。
就在此刻,星穹圖中最閃耀的那顆明燈破碎了,滿天的星光溢散而出。
“將軍!”
英姿颯爽的女王下達了最後的指令,戰車碾過烏諾爾的雕像。
王座崩塌,勝負已分!
那看似婉約柔弱的女子,猶如獨臂擒方臘的孤勇武松。
“難以置信,她簡直太完美了!”
“她究竟是誰?你們有誰知曉她的身份嗎?”
“不可思議!”
……
溢美之詞不絕如縷,蘿莉安只是安靜地站在漆黑的王座上,等待着那扇塵封已久的大門開啟。
大地正在震顫,數以億萬計數的齒輪在宮殿的牆壁、地板中轉動。
“咔~咔~”
厚重的墓門終於開啟,璀璨奪目的金色光芒逃逸出來,毫不吝嗇地炫耀着它的光華。
蘿莉安邁着優雅的步子一步步朝着那片金色光芒中走去,像是要接受封禪的帝王。
“快看,門開了!”
“快進去!”
觀望的獵人們頓時陷入了瘋狂,一擁而上。
那些西裝革履的體面魔法師和貴族們,也顧不上矜持優雅,目光灼熱。
“我們也跟上去看看吧。”
藜挽着穆茗的手,小跑着朝着墓門后跑去。
和人類待久了,她也染上了湊熱鬧的習慣。
蘿莉安在人潮中靜默地走着,不疾不徐,身後的獵人們對烏諾爾的秘寶趨之若鶩,一個個從她的兩旁的經過。
而她依舊是那般從容,兩側奔流的人群一靠近她,便會不由自主地分開,就像分開的溪流。
穆茗彷彿看見了世界變成了灰白色,唯獨蘿莉安一人穿着白裙,遺世而獨立。
這種感覺很奇妙,讓他覺得蘿莉安很神秘,還有一絲危險。
烏諾爾的墓葬極度奢華,大廳中竟然全部由黃金澆築。
金磚摞在一起,堆砌成了百米高的山峰,一眼望不到頭。
祖母綠、藍寶錐、鴿血紅……各色的寶石琳琅滿目,宛如色彩斑斕的海洋。
獵人們紅着眼,陷入了瘋狂,一窩蜂地將那些珍貴的寶石裝進儲物袋。
哄搶黃金和寶石的人越來越多,喧鬧聲漸漸高漲,湮沒了聽覺,湮沒了刀刃出鞘的聲音。
在眾人的正前方,一根半徑足有五米的黃金柱直通大殿的穹頂。
羽蛇神的金色浮雕栩栩如生,以班諾族的語言書寫的史詩篇章格外宏偉大氣。
“原來是真的,記載了烏諾爾一生功績與輝煌的黃金柱,竟然是真實存在的。”
穆茗看着那震撼的神跡,頗有些感慨。
“根據大殿的承重設計和受力結構來看,這應該是整個隆德內城的支柱和重心。”
藜看着那高達百米的黃金柱,頗有些認可地點了點頭。
她只是覺得隆德內城的設計還可以,每一個齒輪部件都恰到好處,十分精密。
在黃金柱的兩側,一共有十二個跪立的惡魔雕塑,散發著金屬色的光芒。
“這些是向烏諾爾臣服覲見的王,烏諾爾收走了他們國土內的巔峰器具,澆築成了十二個雕像。”
藜淡淡地解釋道,又補充了一句:“和你們人類的始皇帝很像。收天下之兵,聚之咸陽,銷鋒鏑,鑄以為金人十二,是一種宣誓皇權的象徵吧。”
“看來你對人類的歷史也很了解嘛。”
穆茗輕輕笑了笑,朝着那巨大的黃金柱走去。
“本公主還是很好學的。”
藜小聲嘟囔着,抱緊了穆茗的胳膊。
黃金柱前,蘿莉安靜靜凝望着,目光虔誠,像是朝聖的信徒。
穆茗覺得有些詫異,她來到這裏,並不是為了烏諾爾的寶藏。
見穆茗到來,蘿莉安側過臉,微微一笑。
穆茗微微頷首,笑着道:“你的目的,不是那些財寶嗎?”
蘿莉安緩緩搖頭,用不太流利的中文說道:“我只是想來見證,這位狂王存在的歷史。”
“是這樣啊。”
穆茗頓時釋然了。
“你呢?為什麼不去跟着他們拿金子?”
蘿莉安歪着頭,促狹地問道。
“客人來別人家裏做客,不能亂動主人的東西。”
穆茗看着黃金柱上的浮雕,意有所指。
蘿莉安聞言,微微一愣,旋即神秘地笑了笑。
她撩了撩耳邊的長發,笑着道:“你是個懂禮貌的人。”
她在說這話時,像是有一陣暗香浮動,素雅的白裙迎風起舞,裙擺上的那一抹血跡,紅得刺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