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二小姐的秘密

第二十九章 二小姐的秘密

似乎是玩累了,阮伊兒停下追逐的腳步。

“別跑了,我……累……”

她一手扶着膝蓋,一手捂着胸口,呼吸急促,白皙的臉頰因氣血上涌而變得有些紅潤。

“你怎麼了?沒事吧?”

穆茗的腳步頓了頓,小跑着過來,看着她捂着胸口,突遇心絞痛的樣子,有些不知所措。

她臉上的痛苦表情立刻轉變為狡黠的微笑,猝不及防地扔出一團雪球。

扔冰珠會打疼他的,雪球溫柔一點。

雪球打中了穆茗的前額,稀碎的雪花灑在白色的頭髮上,像是撒上了一層霜糖粉。

阮伊兒蹲下身,捂着肚子笑了出來。

穆茗抹了抹額頭,擦去發間的碎雪,看着這個調皮的野女孩純真的笑容,略微鬆了一口氣。

“沒事就好。”

“我捉弄你,你不生氣嗎?”

阮伊兒眨了眨眼,微微歪着頭問道。

“有一點吧。”

穆茗點了點頭。

“讓你也砸一下。”

她淺淺笑着,向他伸出手,攤開手掌。

像是變魔術一般,一枚圓潤的雪球就躺在了她的掌心。

穆茗拿起雪球,拋了拋,靈機一動,塞到了她衣服后領裏面,然後拔腿就跑。

阮伊兒一邊抖着衣服里的碎雪,一邊跟在他後面,用腳踹着他的屁股。

力度很輕,一點也不疼,不知道是她力氣太小,還是怕弄疼他。

“要一起出去走走嗎?”穆茗笑着問道。

“好。”

阮伊兒停下腳步,臉頰上帶着紅暈,平復下了紊亂的呼吸,輕輕點了點頭。

兩人維持着近乎同步的步子,一起穿過廣袤的草場。

草在結它的種子,風在搖它的葉子,兩人都不是話多的人,只是靜靜走着,沒有說話。

市區很是繁華,琳琅滿目的商店讓人目不暇接。

阮伊兒不像其他女孩子那樣喜歡逛街,她是個喜靜的人。

走在熙熙攘攘的人群里,穆茗總覺得繁華與喧囂都與她無關。

一個衣着貴氣的妙齡少女和一個儀錶非凡的俊朗男子從一家奢侈品店走了出來,正好了碰上了散步的兩人。

“喲,這不是鍾家的二小姐嗎?真巧啊。”

妙齡少女在“鍾家二小姐”這幾個字上特意加了重音,她是鍾家的大小姐,鍾悅。

“她就是你爸的那個私生女?”鍾悅身邊的俊朗男子饒有興緻地在阮伊兒身上掃了掃。

這是洛城有名的闊少,楚楓。

“哦,等等,不好意思,現在應該叫你穆家二小姐了。”

鍾悅像是恍然大悟一般,突然點了點頭,然後瞥了一眼她身上廉價的衣服,不屑地撇了撇嘴。

白襯衣、灰白的格子裙、白鞋,很樸實廉價的穿着,但潔白如新,很符合她清冷優雅的性子。

阮伊兒沒有說話,繼續往前走。

“哎,姐姐我給你打招呼,你都不理。果然是沒媽的孩子啊,一點教養都沒有。”

阮伊兒停下腳步,攥緊了拳頭。

“鳳凰怎麼會搭理一隻只會咯咯叫的野雞呢?”穆茗側過臉,突然開口了。

“你什麼意思?你說誰是野雞?”鍾悅臉色一沉,看了一眼穆茗,旋即被驚艷到了。

雖然他的話讓人不喜,但那張臉極難讓人反感。

“誰回答我,誰就是野雞咯。”穆茗聳了聳肩。

“咯咯噠~”穆茗沖她喊了喊,招了招手示意她過來。

鍾悅一臉的問號,聽不懂。

站在穆茗一旁的阮伊兒俏臉上浮現出一抹笑意。

她記得小時候,鄉下的外婆養了很多雞,在給這些雞喂米時就會喊“咯咯噠”將它們喚來。

“不好意思,忘了你是野雞,聽不懂。”穆茗有些惋惜地嘆了嘆氣。

鍾悅終於反應過來,面色一沉。

楚楓走上前,漫不經心地瞥了一眼穆茗,雙手插在兜里,很是認真地道。

“小子,亂說話會死人的。”

楚楓伸出手,沉重的暗金色光芒覆蓋了他的手掌,散發出金屬的光澤。

楚楓動了,一陣微風掠過,他就到了穆茗面前,一擊剛猛霸道的直拳對着穆茗臉上打去。

“啪!”穆茗有些慵懶地伸出白皙纖細的手掌。

楚楓目光一凜,只覺得自己的拳頭像是擊打在了一座巍峨的山嶽之上。

怎麼可能?

覺醒了金元素的他,已經能做到元素外放,這將元素與體術結合的一拳可以輕易粉碎花崗岩。

穆茗的手稍微一用力,便傳來骨骼噼啪作響的聲音。

“嘎吱!嘎吱!”

楚楓手上的金元素被震散了,他面色一白,額頭上冷汗直冒。

穆茗淺淺笑着,輕輕一推。

楚楓後退了兩步,面如土色,五官稍稍扭曲,但很快就裝作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藏在袖子裏的手開始痙攣。

鍾悅看向穆茗的目光略微有了些變化。

楚楓的實力她自然是非常清楚的,這個男孩子在不藉助外力的情況下就能接住楚楓的拳擊。

說明了他的肉體強度已經達到了一個非常恐怖的程度,甚至超過了一些以肉體力量見長的惡魔。

不出所料,他應該是魔人!

“你是誰?”鍾悅被勾起了好奇心。

“穆家二小姐的弟弟。”

穆茗說完,挽着阮伊兒的手,面無表情地離開。

經過楚楓身邊的時候,兩人的肩膀撞在一起。

耀金色的光暈激蕩出來,楚楓腳下一個趔趄,震驚地看了穆茗一眼。

“怎麼可能?”

剛剛那一下蘊含了金元素之力的重擊,以人類的體質,連帶着半邊身體的骨骼和血肉都會遭受重創,甚至會癱瘓。

但是,他卻毫無反應。

穆茗拂袖撣去了衣衫上的塵灰,一圈無形的氣流在衣衫上流轉,嵐龍之風常伴在他左右。

鍾悅眼中的好奇之色越發強烈了。

“傳聞果然不假,這個穆氏的養子果然很不一般呢。”

她心中默念道。

她一開始關注的目標就是穆茗,以言語激怒阮伊兒只是個幌子而已。

楚楓雖是個不成氣候的紈絝子弟,但用來當個試金石也不錯。

但是有些可惜,沒能試探出更深的東西。

弟弟……

一個人孤獨久了,有個人能站在自己身邊,好像也挺不錯呢。

阮伊兒看着他的側臉,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要進去看看嗎?”穆茗指了指一家飾品店。

“嗯。”阮伊兒點了點頭,也不知道是沒有主見還是覺得無所謂,更多的是後者。

店子裏有很多女孩喜歡的裝飾品,各種掛件,廉價的吊墜耳釘,還有指甲油和各種親民的化妝品。

來這裏的也大多是普通人家的女孩。

阮伊兒平時很少出門,對奢侈品沒什麼興趣,反倒是喜歡一些小玩意。

比如指甲油,這是她第一次接觸這個東西,便挑了兩瓶顏色較淺,氣味不那麼刺鼻的。

穆茗選了一對鑰匙掛墜,是小王子和他的小狐狸。

挑完了東西,穆茗準備去結賬。

“不用了,我有錢的。”阮伊兒制止了他,堅決要分開結賬。

她是個固執的人,也不喜歡對任何人有所虧欠。

出了商店,兩人沿着一片人工湖散步。

走累了,就坐在路邊的長椅上。喝着奶茶,吃着可麗餅。

“你喜歡哪一個?”穆茗將鑰匙串放在了她面前。

“我喜歡小狐狸。”阮伊兒用手指輕輕點着下嘴唇,略微思考了一番,然後拿走了小王子。

“不是喜歡小狐狸嗎?”

“我猜你也喜歡小狐狸,所以想留給你。”阮伊兒笑了笑,然後把鑰匙別在了小王子的掛墜上。

有一句話她藏在心裏沒有說,小狐狸終將會被小王子馴服的。

“這個指甲油,我塗了一下,挺好玩的。”她拿着一瓶茉莉花味的指甲油,開心得不得了,像是發現了不得了的寶藏。

“我給你塗一下!”

“哪有男孩子塗這個的?”

“就塗的玩一下嘛,只塗一個指甲。”

阮伊兒抓住穆茗的手,拿起刷子蘸上指甲油,輕輕地刷着穆茗的拇指指甲。

穆茗被她捏着手,只覺得很柔軟很舒適。指尖有些微涼,也許是修習冰元素魔法的原因。

她不愛化妝,也不用香水,冰藍色的長發貼在穆茗身上,有一股清新的香味,略微帶着冷意。

嗅到她發香的那一刻,彷彿有霜雪凝結的花朵在穆茗的心房綻開。

“不要動哦,要等它凝固。”阮伊兒看着穆茗那變得晶瑩剔透的大拇指指甲,突然很有成就感。

不知不覺,天色漸晚。

月光下的湖泊泛起清冷的光澤,銀星彷彿墜落在了不見底的深淵。

“我想玩這個!”阮伊兒突然來了興緻。

五十塊一個小時,付完了錢,兩人就坐在小船上,用手搖着船槳朝着湖中央劃去。

小船搖曳在湖面上,泛起陣陣柔和的漣漪,遠遠地看去,像一片飄落在湖面的秋葉。

“可以跟我說說,你跟那個鐘家小姐的事嗎?不想說也沒關係。”穆茗輕聲問道。

“其實也沒什麼。我是她爸爸的私生女。我媽媽是鍾家的一個侍女,她爸爸醉酒後和我媽媽發生了關係,然後有了我。”

“後來我媽媽被趕出去了,我出生的時候,身體裏的冰元素意外覺醒了,所以我就沒有了媽媽。”

“我從小是和鄉下的外公外婆一起長大的,跟媽媽姓阮。後來村子被一種狼頭惡魔襲擊,只有我活了下來。是紫薰的媽媽把我撿了回去。”

阮伊兒輕描淡寫地說著,彷彿再悲傷的事經她之口表述出來都帶着一股雲淡風輕。

穆茗看着她好看的側臉,有些愧疚。

“對不起。”

“你又沒傷害我,不需要道歉。”

她說著,便甩了甩長發。

“我也沒有媽媽,所以能理解你的苦楚。”穆茗說著,看着遠處的一個小孩。

小孩子一手牽着媽媽的手,一手拿着棉花糖。

“苦楚?”阮伊兒疑惑地看了他一眼。

“我並不覺得沒有媽媽有多讓人難過。”阮伊兒淡淡地道。

“因為我沒有媽媽,所以就要一直懷戀她?”

“沒有媽媽並不能成為別人同情我的理由。”

“同情一個沒有媽媽的人來彰顯自己有多麼善良嗎?善良哪有這麼廉價啊。”

“我需要的是尊重,這才是最珍貴的善良。”

“我的痛苦在於,那些人強迫着我悲傷。他們自以為是地將臆想出來的感受施加在我身上,強迫我去懷念一個毫無印象的人。”

“我不喜歡別人用那種異樣的眼光看我,可所有人都是這樣的。”

阮伊兒看着穆茗的眼睛,輕輕地道。

寡言少語的她從未像今天這樣說這麼多話。

穆茗也看着她,突然覺得這個女孩子特別酷,碧藍色的眼眸熠熠生輝。

“我和你想的一樣,我們和其他孩子沒有什麼不同,所以也不需要別人可憐。”

“對,我們不需要別人可憐!”

阮伊兒挽起鬢間的長發,展顏一笑。

就像螢火蟲穿越過黑暗森林,找到了另一隻螢火蟲,那是一種惺惺相惜的感覺。

“茗,我可以這樣稱呼你嗎?”

“嗯?”

“穆茗兩個字,太長了。”

阮伊兒看着天際盛開的煙花,雙手捧着臉,輕輕地道。

“哪裏長了?”穆茗有些哭笑不得。

“不知道。”

阮伊兒搖了搖頭,伸出手指比了比自己和他之前的距離,然後把手按在了胸口。

也許,是心與心之間的距離,太長了。

穆茗有些困惑,總覺得這個女孩子有些怪怪的。

“小時候,我經常聽到一首歌,叫做《世上只有媽媽好》。那些老人也好,年長一些的成年人也罷,經常在我面前說沒媽的孩子像顆草。”

阮伊兒挽着頭髮,小聲嘀咕着,言語間有些怨艾。

“他們還不許我生氣,一旦我生氣,他們就會笑着,說我經不起開玩笑。怪我不尊重長輩,說我沒教養。”

穆茗默默聆聽着她的傾訴,就如小王子聆聽着玫瑰的怨艾。

“我大概能理解那些人,在漫長又無聊的生活中,總要找些東西來取悅空洞又匱乏的靈魂。”

“哪怕這份消遣建立在別人的痛苦之上。”

“人類的悲歡並不相通,一個人的悲劇,是無數人茶餘飯後的談資。”

“漸漸地,我就習慣了。習慣了像一顆小草那樣活着。再有人當著我說沒媽的孩子像顆草,我就不會反駁了。”

穆茗將雙手杵在小船上,微微仰起臉看着滿天星河,輕輕地道:“小草,不是也挺可愛的嗎?”

阮伊兒微微歪着頭,看向他。

“世間草木皆美。”

穆茗轉過臉看着她,輕輕地道。

很是悅耳動聽的聲音,像一首未能寫完的詩。

煙花衝上了天空,絢爛的花朵在夜空中盛放,破碎的煙光溢散到湖中,和水中綻開的煙花一同搖曳着。

月亮墜入了愛河,星星垂眸驚動了舸,他無意掀翻燭火,卻點燃了她雙目盛滿的暮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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惡魔女友總想吃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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