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章 千年往事
第174章千年往事
“可惡！”
元陽城郊的山崗上，楚煥離開了隨身洞府，氣急之下不管不顧的在草地上一陣亂踹，讓人見了平白的有些可笑。
所有的事情突然轉向了一個完全不可預知的方向，讓一貫喜歡掌控全局的楚煥感覺格外的無所適從。
尤其是那個女人的出現，更是讓他感覺脊背發涼。
就在他在山崗上渾渾噩噩不知所以的時候，不遠處傳來了一陣不加掩飾的腳步聲。
楚煥下意識的聞聲看去，正好見到了一個熟人。
說來熟悉，實際上也不過是有過那麼一面之緣而已。
月光下的安子悅面對楚煥的注視似乎是有些緊張，她一邊伸手摸着耳邊的柳葉耳墜，看似帶着幾分女子的嬌柔，實際上隨時可以擲出柳葉耳墜化作一葉法寶攻擊他。
“是你？”
“是她讓我來找你的。”
聽到“她”的暗指，楚煥皺着眉頭看着安子悅，問道。
“她到底想要做我什麼？”
安子悅聞言並沒有直接說明來意，而是轉過話題道，“你來這裏多久了？”
“來這裏？”楚煥下意識的皺了皺眉頭，話語之間有些疑惑。
安子悅將楚煥的疑惑看在眼裏，解釋道。
“看樣子，你剛蘇醒不久。當年大劫之後，天地間的靈氣飛快的消散，世間的宗門十之八九都隱世避劫。”
話聽了一半，楚煥忍不住嘲諷一句，打斷道，“隱世避劫？笑話，如果躲起來就能躲過大劫，那也未免太小看這冥冥之中的天地大義了。”
安子悅接下來的一句話卻讓楚煥心下一驚。
“逃不掉？那你又是怎麼躲過的？”
“你這是什麼意思？”
“當年躲過大劫之人，不只有你這道門天師還有無數群雄英豪。經過這些年的歲月變遷，他們不只是避開了劫難，甚至找到了另外一方隱世秘境。”
“隱世秘境？”
“不錯，就是隱世秘境。天地有盈虧，萬物有始終，一切都只是以輪迴的形式存在，百花枯榮實則還有秋實。這個世界的靈氣看似消散殆盡，實際上卻轉移到了另外一個空間，那個空間就是所謂的隱世秘境。”
安子悅的一番話簡直比楚翩翩的出現還讓楚煥震撼。
雖然說是震撼至極，實際上這一番話卻並沒有讓他感覺有意外。
事實上，早就在千年大劫之前，當時天下間就有無數的消息紛繁傳出。
昔日的大能們早就推演出了劫數將至，為此也準備了諸多的辦法。
最簡單的就是如青峰劍宗一樣，用介子須彌陣法開闢出一個空間裂隙，躲藏在異位面的空間之中妄圖躲過劫難。
這種辦法是最簡單也是最通用的辦法，甚至於楚煥自己也是選擇了類似的辦法將自己封禁在無妄峰巔。
除此之外，當時還有一種廣為流傳的說法，那就是所謂的天道盈虧之說，其大意和安子悅所講述的情況差不多。
大意就是天地之間的一切命數都有輪迴命理，靈氣的消失和復蘇實際上如同潮漲潮落一般都有規律可言。
只不過這樣的潮漲潮落，對應着人間百年而言實在是太過宏大，一次靈氣的輪迴盈缺極有可能是千年萬年，甚至是數萬年的紀元輪迴。
在這千萬年的時間裏，靈氣會不斷的消散也會不斷的聚集，最終萬靈生智，藉此靈氣復蘇之機重尋登天仙途。
而在靈氣逐漸枯竭的那千萬年時間裏，眾生困頓，只能困在朝生暮死的輪迴之中，黯然泯滅。
相信這個說法的修士們，進一步推演，他們認為天地之間的靈氣如乾坤陰陽不斷循環往複。
從此界消弭又會在彼界充盈，繼而推演出千年大劫之時一定還有一個隱藏於眾生世界之外的隱世秘境。
在那個世界之中，靈氣正好處於充盈旺盛之時。
最終這些人結合上古紀元的變遷，推演出所謂的隱世秘境，實際上和崑崙仙庭有關，為此甚至組織了萬盟之盟，搜羅天下異士前去尋找那個傳說中的仙域。
關於萬盟之盟和隱世秘境的存在，實際上早在楚煥加入道門之前就已經盛行一時，只不過一直到楚煥最後躲進了無妄峰巔也沒有什麼消息傳出來。
他一直也以為這件事就這麼不了了之了，沒想到如今竟然從安子悅口中聽到了不一樣的答案。
心念之間，楚煥對這消息雖然感覺震撼，不過也遠不及楚翩翩給他帶來的刺激大。
當下他收斂起了紛繁的思緒，皺眉問道。
“即便是有隱世秘境那又如何？她到底想要我做什麼？”
安子悅並沒有正面回答這個問題，而是說起了瀚海科技公司。
所謂的瀚海科技公司，在很多年以前都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小公司，主要是做勘探和採礦業務。但是多年前的一天，這個公司在深海之中發現了一個奇怪的東西，從那個東西裏面他們找到了所謂的母體。
“原本我們認為她會是外星生命體，沒想到她竟然是傳說中的妖。”
說起這些事，安子悅的臉色有些暗淡，顯然她的出現讓一切不那麼簡單。
楚煥早就知道那個女人的癲狂，對接下來的事情已經算是有所預料。
果不其然，安子悅接著說道。
“在她某次意外蘇醒之後，瀚海科技公司就完全成為了她的所有物。她傳授了我們煉妖法門，依靠着這些技藝，我們可能將隱世的一些妖怪魂魄、骨血融合進一些武道高手的身體之中，進而讓他們得到跨境般的提升。”
話說到這裏，楚煥突然想到了先前在三皇子趙元英身後見到的那尊金虎虛影，問了一句道。
“趙元英也是你們的手筆？”
“不錯，在現在這個靈氣貧瘠的時代，利用妖魔的殘魂，我們可以幫助一些本身資質不錯的人將實力提升到不屬於這個時代的高度。”
“那這和你說的隱世秘境，還有她有什麼關係？”
“很簡單，我們被人盯上了。”
安子悅說到這裏，飽有深意的看了楚煥一眼。
“正如你對煉妖術的厭惡一樣，隱世秘境的宗門也發現了我們所做的一切。為此我們在她的命令下將煉妖法傳播了出去希望混淆視聽。比如海城附近的乘風觀就是我們秘密開闢的一個分支，只不過這樣的障眼法也堅持不了多久，所以她最後想到了提前復蘇，選擇的人正好就是擁有你們楚家血脈的楚翩翩。”
“……”
楚煥聞言暗暗皺了皺眉頭，只是這一次卻沒有提出什麼疑問。
一切問題似乎都已經水落石出，無論是帝國之中的兩極分立，一面是不入流的武者滿地跑，一邊是以陸南昭、趙元英這樣的強者輕而易舉的跨越化神境，原來一切果然都是因為有人背後在利用妖魔煞氣。
如此一來，以瀚海公司為起點，陸家、楚翩翩、乘風觀、徐巧巧、一切的一切似乎都有了一個合理的解釋。
安子悅刻意等楚煥思索了一陣子之後才繼續說道。
“現在事情已經清楚了，她的意思是讓你前往隱世秘境，替她在完全復蘇之前，解決掉這個麻煩。”
“解決這個麻煩？”
“那個宗門名為玄虛宗，我們已經找到了越界的入口，只要你過去將一切知道此事的人剷除，剩下的事情就不勞你費心了。”
“不勞我費心？”
聽到這兒，楚煥總算是醒悟過來，冷笑一聲道。
“她如今附身於楚翩翩身上，還要我幫她佔據楚翩翩的心魄？！”
“這麼說，你是不願意咯？”
說話間，安子悅還沒應聲，楚煥身後突然傳來了一個熟悉的聲音。
他下意識的轉過頭去，半空之中仍舊是那轎輦虛騰，仿若是一晃眼就出現在了面前。
轎輦之上，伴隨着一陣幽冷的夜風，一個女子着一襲錦衣綾羅飄然落下。
安子悅見狀，急忙恭敬低頭，慢慢的退了開去。
隔了那麼多日子，如今再見着自己的這小後生，楚煥的臉上卻掩不住愁緒。
楚翩翩站在他面前，瞧着比他還挨了一頭，看起來倒還多是些雍容體態，只是眉眼之間的妖異越發明顯，顯然已經不復當初。
“我的楚君大人，你剛才說了什麼？”
“我說這件事絕不可能。”
或許是因為早就做好了打算，楚煥這一次漠然拒絕，心裏已經做好了魚死網破的打算。
楚翩翩眉眼如畫，伸手虛搭在楚煥的胸膛上，這看似親昵的舉動，實際上下一秒就可能一爪將楚煥的心都掏出來。
勉強癒合的傷口隱隱作痛，楚煥雖是惜命，不過這次卻沒有躲。
他的這一番作態，無疑是讓楚翩翩，或者說是楚翩翩此刻身體之中的那隻妖有些驚訝。
她嘴角微微一揚，露出一絲玩味的笑意，嗤笑道。
“小道士，你比當初能耐了不少。”
“……”
伴隨着這一句輕笑，恍惚之間，過往的記憶瞬間湧上心頭。
清香裊裊，雄偉的大殿之上，天地立碑前，一位白須老道愕然的看着眼前的灰袍小道士，地上散落着一地的番薯粥。
“喂~”
突然的一聲輕語，一瞬間讓楚煥清醒過來，只是這一次他的臉色鐵青，更顯的冷峻。
偏偏楚翩翩好像還不知足似的，尤且湊到了他耳邊，故意吹了一口氣，輕笑道。
“小道士，你真以為你有那絕世天資能得到你那太師傅認可？你不會真以為當年你拿起的斬龍劍是你自己的本事吧？”
“……”
“哼~百世天師~，你只不過是一個爛泥巴里刨出來的農家子！欺師滅祖！殘害同門！你覺得我陰險？你不知道比我狠多少，我的楚天師！”
楚翩翩一番話句句如針扎在楚煥的心裏，她說了幾句還不夠，順手還戳了戳楚煥的胸膛。
只不過沒等她繼續說下去，楚煥一把就攥住了她的手腕，冷冷的說道。
“別逼我。”
“我就是要逼你！”
楚翩翩突然踮起腳尖，幾乎是貼到了楚煥的面前，妖異的眉眼之中透出的不是狐媚，反倒是多出了幾分冷厲的決絕之色。
“我永遠不會忘記你我之間還有一筆賬沒算！你知不知道我發現這個丫頭是你楚家的血脈，我有多高興？當年我就說過，你楚家會絕在我手裏，如今算是上蒼憐見，我就是要滅了你楚家滿門！”
她越說越氣，幾乎是咬牙切齒的程度，連帶着身上的妖氣也不受控制的升騰起來。
楚煥看得真切，明顯能夠感覺楚翩翩的身體承受不住她體內的妖氣升騰，嘴角已經見了血色。
一時之間，他也顧不得其他，眉頭一皺，直接掐指照着她的額前一點！
伴隨着青芒一閃，楚翩翩身上的妖氣緩緩淡去，直接就癱靠在了他的身上。
說來是深仇大恨，這會兒楚煥也顧不得其他，順手將楚翩翩抱着，稍微探了探她的鼻息。
還沒等他再做些什麼，躲在一旁的安子悅就趕了過來，見着楚翩翩暈了過去，她看了看楚煥也不敢輕易上前。
最後還是楚煥開了口，吩咐她一句道。
“叫你們的人過來，我有事要問你們。”
“……”
安子悅下意識的猶豫了一下，楚煥也不急，眼下的狀況對於他而言也需要一番權衡。
千年前的恩恩怨怨，事關他這個道門天師的秘辛，即便是如今想來仍舊是一段不堪回首的痛苦記憶。
道門傳承，依靠的是傳度授籙，一般弟子講經論道，出世入世，歷經無數修行才能得到主事的傳度。
楚煥當年入道門本就是少了那無上的天資，即便是死皮賴臉的在外門討了一份活計，最終也只會垂垂老朽，泯然眾人。
然而天意有時就是這麼奇怪，本該是默默無聞，泯然於眾人之中的楚煥卻在某天見到了那隻從道門內殿之中逃出來的大妖。
並且在那隻大妖的蠱惑下，害了時任道門天師的太師祖。
如此大逆不道之事，一度成為他心頭的夢魘，沒想到千年輪迴，最後還是沒能逃過這件事的陰影。
心念之間，楚煥低頭看了一眼楚翩翩，不曾想本該暈過去的楚翩翩突然又睜開了雙眼，她冷冷的笑着似乎是在嘲諷他過去的所作所為一般。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