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9 毒蛇毒舌

第019 毒蛇毒舌

白白覺得自己的心跳從來沒有那麼快過,像是要衝出心房,一種詭異的灼熱燒得她渾身抖,似乎有個聲音在警告她,再繼續下去就會出事了,於是她想也沒多想地就恢復了真身……公靠山似乎很不高興!

哼哼!公靠山不是好人,管他高興不高興!

墨魘的一張臉就在白白面前,令她忽然很有衝動趁他睡著了上去撓他兩下,撓花他的臉,看他下回再也不敢嚇唬她欺負她!可是這也就只能想像一下,她沒這個膽子,把公靠山撓醒了,不知道要怎麼修理她呢。

白白遺憾地看了看自己的爪子又看了看墨魘的臉,很沒用地放棄了這難得的反擊機會。

房間她出不去,凌清波不知道現在如何了,白白想着想着眼皮一直往下掉,不知道瞌睡蟲是不是會傳染的……過了一陣,白白身子一歪便睡了過去。

月亮一點一點挪到中天,一陣陰冷帶着微微腥氣的風吹開了房間的窗戶,墨魘猛然睜開眼睛,就見白白身子蜷作一團、打着小呼嚕睡在自己枕邊,本來因為感覺到青兒到來而湧起的厭煩冷厲,瞬間消融得一乾二淨。

凌清波院子的方向似乎傳出一些動靜,墨魘不太捨得丟下自己無敵可愛的小寵物,袍袖一卷便把她納入袖中,起身趕過去。他外袍的袖子內有乾坤,白白睡在其中就如同睡在床上一般的安穩,對於他的動作一無所覺,兀自睡得香甜無比。

另一邊卻沒有這個福氣了,從日落起,所有人都處在緊張戒備狀態,別說合眼睡覺了,連眼睛都不敢亂眨。

凌清鑒聽從雲虛的建議,請客棧掌柜疏散店中客人。昨夜裏才生了人命案子,今夜又說有妖怪來襲,大多數客人都急急退房求去,只剩下極少部分好奇心過度強烈又或是自恃藝高人膽大的仍然留在此處。

本來車水馬龍的客棧空蕩蕩地,雖然廊下掛滿了燈籠照的光如白晝,依然讓人感覺陰風陣陣。

客棧前酒樓二樓屋檐下,燈光照不到的角落裏,隱隱傳女子的交談聲。

“嘻嘻,青兒姐姐,旁人都說打草驚蛇,怎地你這般不小心,反倒去驚嚇這些沒膽鬼,現在人家又是符咒又是法陣地防着你呢!這可怎麼辦啊……”說話的女子聲音尖細中帶着輕微沙啞,肌膚雪白如墨黑,上金釵金環隨着她的動靜出輕微地碰撞聲,她正笑眯眯地打量着身邊另一名青衣女子,眉眼間輕佻冶艷彷彿還帶了幾分輕蔑。

她身上黑衣的領袖邊緣綉着金黃色的花邊,一條與花邊同色的腰帶緊緊系住不盈一握的纖纖細腰,腰下黑色長裙包裹着的身體像沒有骨頭一般盤旋纏繞屋檐下的黑色柱子上,形狀十分詭異。

她正是青兒請來的幫手金環蛇妖金環兒。

旁邊的青兒聽她話中帶刺,臉色十分難看,偏偏自己這回又有求於她,只得詐作沒聽見,道:“我聽鎮上的人說,凌家兄妹請了個很有本事的小道士幫忙,又說那道士的符咒如何厲害,現下那小院子周圍布的法陣多半也是他的手筆,看樣子倒像是仙門正宗,等下動起手來,妹妹可得小心啊!”

“哈哈哈!可憐啊!不過是個小小道士,就把姐姐的膽嚇破了嗎?莫不是姐姐在他手下吃過虧?”金環兒笑得放肆,面上不以為然,心裏卻暗自警惕。她自知青兒法力還略高於自己,如果那小道士真的這般厲害,可就棘手了。

青兒恨恨道:“一個小道士我還不看在眼裏,我是擔心魘君被那狐媚子蠱惑,再來壞我好事!”

“魘君?不是姐姐的老相好嗎?怎麼捨得來壞姐姐的事?”金環兒媚眼如絲,明知故問。墨魘的大名她早有聽聞,不但法力高強而且更是公認的絕頂美男子,不知多少女妖日思夜想盼着可以得他的青睞。聽青兒之意,怕他是另結新歡了。哼哼!她金環兒的容貌身段比起青兒毫不遜色,若是能見到這美郎君,定要把他搶過來,到時候青兒的臉色一定更加有趣。

聽金環兒句句往她的痛處踩,青兒終於忍無可忍道:“妹妹何必對姐姐冷嘲熱諷?這回是姐姐有求於你,可也少不得你的好處,若是無意幫忙,把《萬毒經》還來,這便請回吧!”

她下足了血本,把自己獨門秘籍《萬毒經》都取出來作交換,請金環兒出手相助,沒想到她收了好處竟然還口不饒人,真真可惡!

“妹妹說笑呢!姐姐何必跟妹妹一般見識?”金環兒也知道青兒動了真怒,當即見好就收,不再撩撥她。

青兒冷冷道:“倒是我這當姐姐的不對了!等下拜託妹妹將凌家兄妹的幫手纏住,待我事成之後,妹妹便可自行離去。日後《萬毒經》上有何不明之處,妹妹便來京城凌府尋我,姐姐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金環兒偏過頭忽然吐出長舌,捲住廊下出來覓食的一隻肥碩老鼠,小嘴一張便把那老鼠整隻生吞入口,仰頭動了動喉嚨將老鼠咽下,舉袖擦了擦唇角,懶洋洋道:“一言為定!”

此時子時將近,兩女滑到地上,將蛇尾化作人足,提起燈籠裊裊娜娜地走到凌氏兄妹居住的客院之外。

金環兒皺眉看了看周圍環境道:“姐姐可有破陣之法?我們如何潛進去?”

青兒嗤聲冷笑道:“誰說我們要進去?我要讓這些縮頭烏龜自己出來送死!”說罷將手上的燈籠往院內一拋,一雙青色長袖一揮一卷,掛在附近廊下的燈籠一個個流星般越過院牆飛入院內,一座客院瞬間成了一片火海。

客院之內的僕從神經緊繃了半夜,眼見起火,最後那根弦當場崩斷,不知是誰大叫了一聲“蛇妖來啦!快逃命啊!”整個院子的人都躁動起來,蜂擁着推開院門沖了出去。

雲虛在房內守住凌氏兄妹,擔心中了蛇妖的調虎離山計,半步不敢稍離。紅宏正在作法滅火,根本騰不出手去攔住他們,叫他們也不聽,眼睜睜看着他們衝出客院,脫離了法陣保護的範圍。

青兒與金環兒哈哈大笑,一個閃到院門前切斷他們的退路,一個在前面開始屠殺,可憐這十多名家丁僕從,尚未反應過來就被兩蛇妖毒牙所傷,屍橫就地。

青兒窺准了陣眼附近的院牆,驟然力將院牆擊倒,石塊磚瓦將作陣眼用一株老樹壓垮,法陣威力當場大減。兩蛇妖相視一笑,大搖大擺就往院中走去。

o2o坐山觀斗蛇

很多事情猜到了開頭,卻不一定能猜到結局。

青兒得意洋洋地還未笑完,忽然感到一陣寒風撲面,未及看清是什麼東西對自己施以突襲,纖腰一折,身體拗成不可思議的曲尺狀,險險避過一片赤紅的光影,身邊金環兒反應極快,櫻唇一張噴出一片烏黑毒霧,直向光影的來源攻去。

出手襲擊青兒的正是紅宏,他使的是一支赤紅的長槍,一擊未能得手,見黑霧襲來,連忙閉氣倒退三尺。蛇妖敏捷,狐仙同樣不遑多讓,一交手雙方都沒能討到好處。

青兒一上來就差點着了對方的道,面上無光,大怒之下也懶得追問對方的來歷,揮動青色長袖就向對方纏去,有道是“打蛇隨棍上”,一旦被她的袖子纏上,便可直取對方握槍的雙手。

豈知對方根本不閃不避,直接送上長槍任她卷纏,青兒大喜只當對方沒有對敵經驗不知她這“勾魂青袖”的厲害,一卷上槍桿便絞緊了猛扯。

怎知高興不過片刻,與槍桿交纏的一段青袖忽然焦黑冒煙,嘭一聲爆出一團烈焰,向著她的方向猛燒過來。這個情景跟昨天太相似,青兒當機立斷扯斷雙袖跳開幾步,氣道:“卑鄙無恥的妖狐,你槍上做了什麼手腳?!”

紅宏哈哈笑道:“就准你用毒嗎?我槍上塗了雄黃畫了符咒,專門收拾你這種惡毒妖婦!”說罷一晃槍花同時刺向青兒的頭、胸、腹三路。

青兒注意到紅宏手上戴了一雙銀白的手套,知道對方是有備而來,不由得暗暗叫苦。她的青袖上附有劇毒,只要碰到對手的肌膚便可使對方中毒,皮膚潰爛,人家顯然已經防到她這一招,所以握槍的雙手還戴了手套,槍桿上又有克制自己的雄黃符,碰也碰不得,使自己根本無法近身去攻擊對方,本來並不算出色的兵刃,竟然成了剋制自己法術招數的利器。

“什麼時候狐狸精成了仙門道人的走狗?!”青兒寒着臉譏刺道,一邊向金環兒打眼色示意她上來幫忙。她只道凌氏兄妹找了個小道士幫忙,卻不知怎麼會忽然多出來一隻狐狸精,莫非又是那該死的白狐狸找來的幫手?

這些騷狐狸到底跟她有什麼仇怨?竟然一而再再而三地來壞她的事?!

其實青兒只知怨恨他人,卻不想想她不過妒忌白白的修鍊進境,就設計想害得她打回原形,心腸要比旁人刻毒陰險得多。

紅宏橫空出現,徹底打亂了青兒的如意算盤,一個雲虛她有把握收拾,再多一個道行不淺的狐仙,難度立時大了不少。她擔心夜長夢多,只想戰決。

金環兒卻自有主意,眼睛往紅宏身後凌清波的房間方向掃去,嬌笑道:“不是還有一位小道長嗎?怎麼不出來見見我們姐妹?”

紅宏不似白白,身為一隻正常的狐仙,他腦子裏的彎彎曲曲不比眼前的蛇妖少,聞言大聲道:“你們不必廢話也不必試探,過了我這關再說!”

金環兒眨眨眼睛道:“小兄弟年少英俊,奴家一見便喜歡,怎麼捨得與你動手?”一邊說一邊扭動纖腰走上兩步,姿態柔媚可人,風情萬種,半點看不出來要與人拚鬥的模樣。

紅宏斜了她一眼,只見她眼波迷離,竟然不由自主心中一軟,握槍的手便鬆了一松,槍尖慢慢地垂向地面。

“小心蛇妖媚術!”雲虛在房內一直小心關切着外邊的情勢,見了紅宏的異樣,連忙出聲提醒,他這一聲大喝自丹田而,灌注了自身的法力,如晨鐘暮鼓,當場把紅宏驚醒。

狐狸性媚,原是極容易動情動欲,紅宏差點在色字頭上着了對方的道,又是在同伴面前出糗,麵皮有些掛不住,惱羞成怒槍尖一挑就向金環兒刺去。

青兒見金環兒失手,既感遺憾也有些竊喜,自己被這紅狐狸攻得狼狽,如果讓金環兒輕易收拾了他,自個就真的顏面無存,再也不好在她面前充前輩大姐了。

“妹妹,我們聯手收拾了他再說吧!”青兒很想趁機諷刺金環兒兩句,但是此時還是大事要緊。

金環兒冷哼一聲對這紅宏罵道:“敬酒不喝喝罰酒!”一抖長袖,露出一截雪白的手臂,臂上層層疊疊套了百十個細細的金手環,這些金手環隨着主人揮臂的動作一個個脫手飛出,向著紅宏射去。

金環飛旋而來,軌跡各不相同,有些直射,有些繞個弧線攻向紅宏的兩側,更有甚者繞一個圈從他背後襲來。紅宏動作雖快,一時間也被打得手忙腳亂。

金環一離開主人的雙臂,邊緣便生出細細的尖齒,一旦碰上絕對會當場皮破血流,而且金環兒與青兒都是渾身劇毒的妖物,她們的兵刃沾上都有危險,更不要說見血了。

青兒見到機會難得,連忙上前夾擊,勾魂青袖不能用,她還有“毒鱗”,小小的一片片青色鱗片在月光下幾乎無法辨識,飛行之時風聲極少,往往到了近前才可察覺。

毒鱗不似金環般聲勢奪人,但無疑要陰毒兇險得多。

雲虛知道自己如果再不出手,紅宏必定會有不測,雖然蛇妖的毒並不能馬上置他於死地,可是絕對會讓紅宏身受重傷。當下再不猶豫,取出他留下的伏魔圈,念動咒語拋在地上,伏魔圈眨眼變得足有直徑三尺大小。

轉頭對凌氏兄妹道:“你們站在圈內,不論生什麼事,看到什麼聽到什麼,都絕對不要出來!”

凌清鑒、凌清波雖然看不到外邊的戰況,但是聽聲音也知道萬分危急,這伏魔圈的功用之前紅宏曾經與他們說過,知道這是危急之中的最後救命寶物,連忙站了進去。

雲虛一揚手中拂塵,穿窗而出,擋在青兒面前,一把掃下七八片射向紅宏的毒鱗。紅宏壓力一松,專心對付金環兒的進攻,四人在院子裏斗得難解難分。

墨魘早就到了凌清波的院子裏,一直沒有出手,只坐在屋脊之上閑閑地看着蛇妖逞兇殺人,與雲虛、紅宏斗作一團。

他只答應白白保住凌清波的性命,至於其他人的死活,他半點不放在心上,尤其如果倒霉的是明乙的弟子和一隻在自家小寵物面前亂晃的風騷公狐狸,他根本樂見其成,只恨青兒和金環兒兩個女人沒用,這麼久還收拾不了他們兩個。

墨魘看着他們鬥法,大感無聊——素質太差了,半點可看性都沒有!

正自不耐,右邊衣袖一陣抖動,一條雪白的狐狸尾巴探出了袖子外,搖擺兩下,袖子裏的動靜大了起來,似乎有什麼東西在裏面翻滾,又過了一陣,狐狸尾巴縮了回去,探出一個雪白的小腦袋——白白終於在黑乎乎的袖子裏找着了北。

墨魘毫不客氣地把她拎到懷中,彈彈她的尖鼻子,嘲笑道:“你是豬還是狐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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誘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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