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辰,吉時
上吊?洗澡?
謝長纓已經後悔停下腳步,聽黎洛在這裏胡扯,他分明又被黎洛給調戲了。
謝長纓很是氣憤,“嘩啦”一聲,甩袖子走人。隨即又是“嘭”的一聲,房門被大力閉合,天搖地動。
黎洛坐在浴桶里,看着急匆匆“落荒而逃”的潁川王謝長纓,忍不住笑出聲來。
的確沒錯,在黎洛眼中,謝長纓就是落荒而逃的。根據黎洛細緻入微的觀察,謝長纓雖然離開的時候彷彿很生氣,還摔了門,但這一切都是掩飾!
掩飾着他微微泛紅的耳根子。
“王爺莫名還挺……”黎洛一個人自言自語:“還挺純情的,有點可愛。”
黎洛沐浴完畢,乾乾淨淨的換上新衣服,從屋裏走出來的時候,發現不只是謝長纓在等了,竟然連大理寺卿厲無爭也等在一旁。
謝長纓沒有立刻說話,倒是厲無爭抱怨說:“怎麼這麼慢,馬匹都準備好了。”
看樣子這次出遠門,厲無爭也是要跟着同行的。
黎洛有些奇怪,不是去督促賑災嗎?厲無爭一個大理寺卿跟着是怎麼回事?
其實厲無爭這個大理寺卿,完全就是甩手掌柜,平日裏什麼也不管,多數都是少卿他們在忙前忙后。
厲無爭向來都是潁川王謝長纓的跟屁蟲,這次謝長纓授命前去督促震災情況,厲無爭聽說了,立刻便去主動請纓,說是想要一道去學習學習,長長見識。
其實說起這次的授命,還有太子在從中作梗,否則謝長纓也不能動身的如此匆忙。
當然這些黎洛都是不知道的,他現在只知道自己是個細作小太監,連自家的“主人”是誰,自己在給誰賣命都還沒摸清楚。
話說潁川王謝長纓才從邊關回來沒多久,一場勝仗打的是極為漂亮,不只是得到了陛下的褒獎賞賜,還成了太子的一根心頭刺。
謝長纓身為太子的長輩叔叔,其實和太子的年紀也差不多。陛下一直對謝長纓欣賞有加,讓身為儲君的太子心中岌岌可危。所以說,太子一直看不慣謝長纓,明裡暗裏的想要對付謝長纓。
這一次謝長纓才回來,太子就向陛下進言,說是謝長纓能力出眾,又剛正不阿,正巧前些時日於橋山附近受了災,就需要像皇叔這般的人才前去督促才可,以免災情加劇。
這去賑災向來都是苦差事,太子力薦謝長纓,絕對是沒安好心眼,想讓謝長纓前去吃苦的。
厲無爭本以為憑藉謝長纓那深不見底的心機,絕對能完美回絕這次的苦差事,哪知道謝長纓竟是一口答應,然後決定馬上動身。
厲無爭百思不得其解,謝長纓只說了一句:“我自有打算。”
如此一來,這一大早的,謝長纓已經準備動身上路,前往災區督促賑災。
他們輕裝簡行,不過好歹是有一輛馬車跟着的,黎洛根本不會騎馬,以前從沒嘗試過,所以機智的坐了馬車,這樣路上也能稍微舒坦一些。
謝長纓和厲無爭是騎馬的,還有一些侍衛隨從跟着,也只有黎洛一個人坐馬車。
厲無爭騎在馬上,回頭看了第七眼馬車的方向,然後驅馬與謝長纓並駕齊驅,小聲道:“你去賑災已經很受罪很麻煩了,怎麼還帶着這個細作。”
謝長纓淡淡的道:“還沒查清他的底細,放在眼皮子下面,才能安心一些。”
“這不是安心,這是糟心啊!”厲無爭說。
莫名的,謝長纓竟然從心底里贊同厲無爭的話。也不知道為什麼,最近謝長纓一與那細作小太監接觸,就會發生叫人糟心的事情。
比如……
初吻丟了。
推門看到裸/身沐浴。
謝長纓想到這裏,臉色黑了三分,沒說話。
厲無爭又回頭看了一眼馬車,道:“我去幫你探探這個細作的底細。”
厲無爭說著便調轉馬頭,到了馬車旁邊,展開輕功一躍跳上馬車,掀開車帘子走了進去。
馬車帘子放下來,隔絕了謝長纓的視線,不過謝長纓耳聰目明,還是能清清楚楚聽到馬車裏的對話聲。
先是厲無爭和黎洛閑扯了一段,不過厲無爭顯然沒有套出什麼有用的話來。
隨即也不知道怎麼,說著說著,馬車裏就傳出了哈哈的笑聲,聽着相談甚歡。
謝長纓皺了皺眉頭,厲無爭看來已經忘了自己為何上馬車。
就聽馬車裏傳來黎洛愉快的聲音,道:“厲大人你這麼聰明,要不然我們玩腦筋急轉彎罷!”
厲無爭期待的聲音道:“好啊好啊,你說。”
黎洛的聲音說:“嗯……讓我想想,對了!你說,如果地上掉了一兩銀子,和一兩金子,你瞧見了會撿哪個?”
厲無爭說:“當然是金子啊!”
黎洛說:“不對不對,當然是兩個都撿啊。”
馬車裏一陣大笑,隨後黎洛又說:“還有,你要是幹壞事的話,選擇早上、中午、還是晚上比較好呢?”
厲無爭奇怪的說:“幹壞事還要選時辰?那肯定是晚上,夜黑風高,不容易被發現。”
“不對不對,”黎洛又說了:“早晚被發現!當然要選中午啊。”
“哈哈哈,有道理!”厲無爭笑的傻乎乎,還挺爽朗。
謝長纓:“……”
謝長纓在外面都已經聽不下去了,說好了厲無爭是去探探底細的,現在和細作笑作一團,讓謝長纓臉色又黑了三分。
謝長纓乾脆驅馬也到了馬車旁邊,然後用佩劍“咚咚咚”,在窗戶上敲了三下。
馬車裏的笑聲戛然而止,厲無爭這會兒似乎才想起了自己的目的,咳嗽了一聲,不笑了。
一連行了幾天的路,反正黎洛是不認識路的,只管跟着就走行。這一日眼看着快要到晌午,黎洛正在馬車裏被晃的昏昏欲睡。
“王爺。”
侍衛打馬從前面回來,道:“王爺,前面好像出事了,路被堵住了。”
謝長纓皺眉,極目望去。
黎洛正感無聊,聽到動靜掀開馬車帘子,也跟着眺望過去。
前方有河,想要渡河的話,一定是要通過小橋。只是小橋上面聚集了一眾人,敲鑼打鼓的,將本不寬敞的小橋堵得是嚴嚴實實,根本無法叫他們過去。
“哇,是在送親嗎?”
馬車被迫停下來,黎洛乾脆跳下馬車,往前走了兩步,一副要看熱鬧的模樣。
橋上敲鑼打鼓,還火紅一片,乍一看像是送新娘子的隊伍。不過再仔細一瞧,又有點不太像。
隔着大老遠,隱隱傳來一陣陣哭喊聲。
“放開我!放開我!”
“快快,莫要錯過良辰吉時!”
“快把新娘子獻給龍王!”
“錯過時辰,龍王又要發怒了!”
黎洛都能聽清楚的聲音,謝長纓更是聽得一清二楚。
謝長纓面無表情,卻微不可見的皺了皺眉頭,對侍衛道:“去前面探探情況。”
“是,王爺。”侍衛立刻拱手答應。
黎洛饒有興緻,笑眯眯的打量了幾眼謝長纓,才看兩眼就被謝長纓抓包了,倒是黎洛一點也不心虛,兩個人四目一對,黎洛那叫一個坦坦蕩蕩。
別看謝長纓瞧上去冷漠不近人情,而且一副不食人間煙火的模樣。但是黎洛發現,謝長纓其實外冷內熱,還是個正義感爆棚的大美人。
侍衛很快稟報說:“王爺,前面那隊人是祭祀龍王的隊伍。說是要把一名女子投入河中,獻給龍王沖喜用,龍王一高興,就會降雨了。”
“啊?”
謝長纓還未開口,旁邊厲無爭滿臉驚訝的說:“給龍王沖喜?如此荒唐的事情……”
他話沒說完,有人已經從他身邊大步走過去,衝著橋上那對送親的隊伍就去了。
走過去的人還能是誰,正是黎洛無疑。
“放開我,我不去,我不去!”
火紅嫁衣的新娘子被好幾個人推搡桎梏着,將她按壓在小橋的欄杆上,眼看着就要將她推下河去。
新娘子極力掙扎,卻實力懸殊,根本掙脫不開。
旁邊一堆人焦急的道:“這是你的幸事啊!能被選中給龍王沖喜!是你三世修來的福氣!”
“不要,放開我!”女孩嘶啞的叫着,卻根本沒人理會她。眾人口中都絮絮叨叨的說:“不要錯過時辰,不要錯過時辰!快推她下去!不然龍王又要發怒了!”
“等等!”
就在這一片嘈雜中,黎洛的聲音拋了個尖,極為引人注目。
黎洛突然出現,衝進了混亂的人群,道:“等一等,等一等,你們這是在做什麼呢?”
突然殺出個程咬金,眾人都打了個磕巴,死死盯住不速之客黎洛。
這不速之客看起來就像個十七八歲的少年,長得白白凈凈清秀端正,而且臉上笑眯眯的,一絲攻擊力也沒有,反而笑容極具感染力,莫名叫人對他心生好感。
有個中年男子站出來,道:“年輕人,我們在這裏祭祀龍王祈求降雨,你莫要好奇了,若是誤了時辰,龍王怕是要怪罪你。”
“哦——”黎洛煞有見識的點點頭,一臉受教道:“原來這美麗的姑娘,是要送給龍王的新娘子?”
“正是如此。”中年男子道。
黎洛臉上露出糾結的表情,苦惱又嚴肅的說:“但是你們怎麼知道龍王喜歡女人呢?若是龍王有斷袖之癖,鍾情於男子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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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劇場】
【謝·純情·長纓手記】
七月二十六,晴
後悔。
後悔帶黎洛出門的第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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