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鯉鯉在‘未來亞瑟第一電影院’停留了整整一個下午，直到黃昏時分才再次返回蒂娜的煉金工房。
從工坊一路飄到大街的聲音中，除了繁雜刺耳的改造裝修噪音，還有蒂娜與丹尼斯的爭吵。
兩人的聲音很大，叮叮噹噹的拆房噪音完全沒有對其造成任何影響，反而像是鼓舞士氣的軍鼓，讓他們的屁股逐漸脫離椅子的吸引，直到站起身怒目而視。
“我敢用我的榮譽發誓，國王絕對沒有貓耳和尾巴！”
“你的榮譽並不值錢，而且大部分種族都有尾巴！”
“紙牌還沒畫完嗎？”鯉鯉問。
“那個什麼狼人殺已經畫完了，撲克只差最後幾張，”
丹尼斯憤怒的指着畫了一半的畫稿：“顯而易見，這位貓女在干擾我的工作進度。”
“哦，是在畫國王牌嗎？”
鯉鯉裝作不經意的建議：“我們的城現在是海族的轄區，我覺得國王化成人魚外形會更好。”
好歹這城名義上現在屬於自己，總要為人魚一族謀些福利。
總歸在丹尼斯和蒂娜誰都說服不了對方的情況下，鯉鯉的提議就成了最容易接受的方案。
“還有丹尼斯，隔壁三間連排也需要麻煩你的團隊重新裝修改造，這是圖紙。酬金不是問題，重要的是質量，要最好的隔音遮光材料，這部分海族可以提供幫助。”
“沒問題鯉鯉小姐，看在那些珍珠的份兒上，荊棘公爵府很樂意為您效勞。”
蒂娜忽然想起什麼：“對了，希爾早晨來過，讓我轉告你關於那個樂隊的招聘的事情，問問是否可以明天開始挑選。”
“沒問題，越快越好。還有蒂娜，一會兒丹尼斯畫好了圖紙，麻煩你把它送到矮人工會，要求我已經寫在了信封里，順便問問麻將什麼時候能做好，我希望最起碼在酒樓裝修好之前可以拿到棋牌成品。”
蒂娜懶洋洋的擺擺手，示意自己收到了。
第二天八點，鯉鯉並蒂娜和希爾，外加非要湊熱鬧的丹尼斯，開始了這場亞瑟城第一支樂隊的海選。
雖然游吟歌手普遍嚮往自由，並不願意受雇於某人，也從未聽說過固定時間地點的店內演出形式。
但鯉鯉給的價碼足夠高，一慣疲懶的海族要在岸上開店這事也足夠新鮮，倒是引來不少湊熱鬧的應聘者。
經過簡單的整理，現在的隔壁比鯉鯉第一次來的時候要整潔許多，這裏同樣是個二層小樓，面積卻只有貓女酒樓的四分之一。
此時一樓的客廳里滿滿當當擠着二三十號前來報名的游吟歌手。
鯉鯉對游吟歌手的印象就是流浪和不修邊幅，早就做好了見到一群“犀利哥”的心理準備，沒想到大家普遍打扮的都很精神，眼神和姿態中還隱隱帶着些高傲和矜持，十分有藝術家的氣質，這不免讓鯉鯉對樂隊的選拔更加期待起來。
希爾作為臨時的主持人，在鯉鯉點頭之後高聲喊道。
“第一位，來自托克利郡的雷恩，請開始你的表演。”
……
兩個小時后，鯉鯉捧着一杯熱可托汁驅散困意，這東西無論是名字還是味道，都十分像她曾經喝過的咖啡。
“感謝你的參與，下一位。”
她都不知道是第幾次說出這樣的台詞，丹尼斯已經睡在了一旁，就連蒂娜這個曾經的“首席”，也無聊的癱在了沙發上。
“我就知道，好的音樂家都早就被貴族們挑走了，這些聽上去都沒什麼區別。”
剛剛演奏完的這位歌手因蒂娜的話顯得十分不快。
“我們雖然比不上公爵大人府里的樂團高雅，但不能否定，拋去個別幾個明顯是過來混時間的倒霉蛋，其他人的技藝都十分嫻熟。這位小姐，你是不是太挑剔了？”
這些游吟歌手的演唱總的來說，全是些民謠小調，以輕鬆歡快為主，偶爾也有些輕柔優美，或憂鬱悲傷的曲風。
但顯然這樣的音樂類型無法與希爾搭檔。
鯉鯉不得不暫停了選拔，重新發佈了規則。
“先生們，我想你們還不了解我的需求，這裏並不是宮廷的舞會，想想酒館裏那些喝多了的醉漢，想想野外露營的狂歡，拿出你們的看家本領吧，給我一些有力量感的音樂。”
“音樂應該用它的旋律去打動人心，而不是什麼野蠻的力量！”
另一位歌手也跟着嗤笑一聲道：“也難怪，海族天天躲在海里，根本不懂什麼才是真正的音樂。”
鯉鯉皺眉，暗道如果都是這樣的應聘者，那她的樂隊也就不要做了。
人群隨着這幾位不忿的音樂家而引起了一陣騷動，接下來的兩位應聘者更是當場表示退出。
就在眼看今天的招聘會要進行不下去的時候，一位抱着一堆手鼓的年輕人走上了台。
“嘿，雖然我不太明白你說的力量，但我的鼓應該還是挺有勁兒的。”
這話讓台下響起一陣鬨笑，而他也不在意，抬手便敲擊在了鼓面上。
名叫格雷的這位先生給了鯉鯉很大的驚喜，他用五六個高矮大小不等的手鼓，敲出了架子鼓的感覺。
雖然沒有詞曲，但並未妨礙他帶動起了全場的情緒。
“哦兄弟，你這簡直就是野蠻的藝術。”
一位將頭髮染成白色的高瘦中年人嗤之以鼻。
然而鯉鯉卻是用力拍了拍雙手。
“沒錯，這就是我說的力量。”
她在眾人詫異的目光中，用期待的目光看着剩下神色各異的游吟歌手。
“所以先生們，還有哪位可以給我這樣的東西，儘管來大膽的試一次。”
格雷竟然用不入流的樂器成功應選，這再次引起了大部分游吟歌手的鄙夷，以致直接放棄這項工作。
而留下的應聘者們則大膽了許多，再加上這個世界毫不科學的魔法輔助，這群民間音樂家們甚至可以把手風琴演奏出帶有電音質感的曲調。
於是在接下來的一陣群魔亂舞之後，鯉鯉又挑出了三位游吟歌手，組成了一支五人樂隊。
對比入選者高額的報酬及豐厚的待遇，未入選的音樂家們表現出了極大的不屑。
“這種東西完全不能入耳，我完全不能想像將這些噪音放在一起會是件多麼可怕的事情。”
“我看他們用不了幾天就會哭着再次回到街頭，到時候可不會有什麼人同情他們的遭遇。”
在落選者離開之後，頭腦冷靜下來的幸運兒們同樣也十分忐忑，紛紛拿着為期五年的契約露出一絲苦笑。
作為底層居民，他們太了解貴族的反覆無常，契約只能單方面束縛自己。
而這位貴族小姐也許用不了五天就會感到無聊和挫敗而反悔，到時候他們免不了拿着這沒用的東西被趕出這裏，被人嘲笑不說，那每月十枚金幣的報酬也未必拿得到手。
鯉鯉當做沒有看到他們的表情，大聲道：“先生們，我現在給你們發佈第一個任務，去聽希爾的歌曲，然後像個真正的樂團那樣，將自己的樂器，想辦法融入到這首歌曲當中。不要擔心，我敢保證它們足夠讓人驚艷！”
希爾有些不好意思，但還是在四人將信將疑的態度中再次唱起了那首《自由》。
不得不說，物以類聚人以群分，奇葩們之間完全可以互相理解。
在希爾明顯比昨天拘束了很多的演唱之後，反而贏得了比上次更熱烈的掌聲。
當創作的慾望被燃起，屋子裏頓時變得熱鬧起來。
隨着希爾第二遍彈起他的琴，手鼓格雷在開頭便跟着節拍加入了進去，接下來是手風琴，四弦琴和六弦琴。
雖然開始的時候顯得有些過於吵雜，但很快他們就分出了主次，以及各自進入的節奏。
鯉鯉也沒有干坐在一邊聽，時不時也會給出一些調整意見。
而所有人都發現鯉鯉在所謂“排練”的時候，比以往溫和的樣子要嚴厲很多。
“前面的鼓點節奏更重一些……”
“開頭加些哼唱，不是希爾，是其他人……”
“這個地方可以再加入一些和聲，我記得你們唱歌都很好對吧……”
排練一直持續到了天黑，實話說，他們的領悟力超出了鯉鯉的想像，此時基本已經有了大夏樂隊的雛形，但鯉鯉並不滿足與目前的樣子。
“你們是一個樂隊，是一個整體，彼此之間都是最重要的夥伴，絕對不是希爾個人的秀場。所以在配合他完成歌曲的同時，也要將自己展示出來，為這首歌注入你們靈魂。自信一些，你們都是最優秀的樂手，而不是誰的陪襯。”
她的話讓四位新的參與者有些不知所措，在他們的認知里還沒有“樂隊”這個概念，以往的樂團都是在為歌手服務。
不過鯉鯉相信，他們概念上的轉變不會來的太晚。
“今天先到這裏，晚上我會再畫些東西，明天蒂娜你再幫我去趟矮人工坊，將他們立刻把這個東西做出來，不要用麻將和撲克做借口，我知道那並不費什麼功夫。”
她說罷就走出了房門，在無人處施展瞬移回到水上城堡，找了個安靜的房間開始為樂隊的登場做進一步準備。
樂隊當然不可能只有一首曲子，不過目前這種在試水階段，哪怕自己有着後世無數成功音樂作品的經驗，她也不敢一口氣都拿出來。
無論是何種藝術形式，每當一種全新的風格出現，受眾都需要有一個過渡和接受的時間。
而對於歌舞廳來說，一晚上也不可能只有一首歌無限循環。
在這首歌之外的時間，鯉鯉打算效仿大夏的迪廳夜店，前期用舞曲，後期再逐漸轉換為充滿節奏感的電子純音樂來填補歌曲間的空白。
好在鯉鯉作為一隻生活了兩千年的妖精，琴棋書畫四樣說不上樣樣精通，但至少都略知一二。
當日晚間，鯉鯉又畫出了幾樣標準的架子鼓、結他、貝斯、電子琴的圖稿。
只等瑪茜的東西出來，就可以實現真正的魔力電子樂隊。
“老天，我可真是不能忍受沒有架子鼓、貝斯、電子琴的搖滾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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