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夏琴一回到家就“砰”一聲把自己關在房間裏,生怕別人不知道她今天不高興。
樓下的傭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就是沒有一個人上去關心。這有錢人家的大小姐從來不把傭人放在眼裏,每次面對夏琴他們就跟低人一等一樣。再怎麼說他們簽的都是勞動合同,又不是賣身契,被夏琴莫名其妙挑刺侮辱過幾次后,他們對這位大小姐的態度都是敬而遠之。
夏繼民剛停好車,就看到女兒一副受了滔天委屈般跑過來,心裏疼得不行。在商場上殺人不見血的老狐狸,只有在面對自家女兒時才難得露出溫柔的一面。
“琴琴,誰欺負你了?跟爸爸說說,爸爸替你出氣。”
看到從小被自己寵在心尖上一向眼高於頂的女兒突然一副委屈的樣子,夏繼民心中有數。夏琴是什麼性子他清楚得很,從來只有夏琴欺負別人的份。只是夏琴一直都是小打小鬧,也沒鬧出過什麼大事,他也樂的去寵夏琴,誰讓夏琴是她的親生女兒呢。
夏琴在學校的所作所為夏繼民並非全然不知,只是在夏繼民眼中,這些只不過是女兒性格過於活潑,校園暴力?只要夏琴沒受傷就行了。
“爸爸,這次你一定要幫我!”夏琴難得放下架子,一臉無害的看着夏繼民,眼淚要掉不掉,可憐得不行。
夏家在本市勢頭正旺,夏氏最近剛拿到一塊地要進行開發,風頭無兩。在本市一聽到夏氏的名號多少都要忌憚一點,難道小小的靜湖中學還有不怕他夏繼民的人?
雖然夏繼民不覺得在靜湖中學有不得了的人物,但作為混跡商場多年的人,夏繼民基本的謹慎還是有的,狐疑的問:“你不會是招惹了什麼大人物吧?”
“爸,什麼人不該惹我還不清楚嗎?不過是兩個上不得檯面的野丫頭窮學生!”一想到季頌星和虞佳穗居然敢不乖乖向她俯首稱臣,眼裏儘是狠戾。
夏繼海一聽,以為只是學生間的普通矛盾,自家女兒多乖張他知道,大不了他向學校打個招呼,一句話的事還讓夏琴這麼憤憤不平,他有些好笑。
看夏繼民根本沒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夏琴一跺腳。使出殺手鐧,嬌聲說:“爸,你女兒在學校都被打了你還不重視!我肚子現在還痛呢!”
夏繼民一聽臉色立刻沉下來,周身氣質凌厲。在聽了夏琴添油加醋的一番話后,夏繼海臉色鐵青,眼裏閃爍着無法遏止的怒火。
“琴琴,你放心,一切有爸爸。傷害過你的人,爸爸保證一個都不放過。”
夏琴勾唇冷冷一笑,她一定要讓季頌星和虞佳穗死無葬身之地。
頌星回到家陳娜還沒下班,按着原主的記憶在衣櫃最深處一件舊衣服里,找到了原主悄悄存下來的錢。金額不多,還不到一千塊。原主雖不受陳娜待見,但陳娜卻想要個好名聲,每天還是會給原主一點零花錢意思意思。
一千塊,一個月的房租都不夠。頌星不僅想要搬出去,還想帶着虞佳穗一起。虞佳穗的舅媽和表妹雖然不足為懼,但蒼蠅在身邊繞久了還是很煩的。
頌星家裏沒電腦,用的手機還是最老的直板機,除了接打電話,發短訊以及拍照攝像就沒別的功能了。虞佳穗比她還窘迫,連個直板機都沒有,要找她只能打她舅舅家裏的電話。好幾次打過去,要麼沒人接,要麼就說虞佳穗不在。
想到這裏,頌星覺得還是很有必要給虞佳穗添一個手機。
虞佳穗一出單元樓就看到頌星,少女身形纖細,明凈清澈,不知什麼起頌星身上的氣質改變了很多。她神態悠閑,在看到虞佳穗時眼睛一亮,展開的笑顏燦若繁星,晃花了虞佳穗的眼。
見虞佳穗一大早就紅着臉,頌星有點奇怪:“你很熱嗎?”
虞佳穗連連搖頭:“沒什麼,我們走吧。”
頌星自然的牽起虞佳穗的手,笑容溫柔。虞佳穗心裏甜甜的,緊靠着頌星一刻都不想分開。
跟在虞佳穗後面下樓的江馨看見這一幕發出譏笑,她就說這個農村來的土鱉表姐最近改變怎麼這麼大,原來是找到靠山了。看到兩人時不時側臉說話,白皙沒有一絲雜質的皮膚深深刺痛了江馨的眼。江馨喜歡熬夜打遊戲,臉上都是痘痘。每次看到虞佳穗凈白的臉,她都恨不得划爛虞佳穗的臉。現在又來一個頌星,還是虞佳穗的朋友,江馨對虞佳穗的恨意又深了一層。
走在前面的頌星和虞佳穗可不會知道,她們僅僅只是站在那裏就已經讓江馨嫉妒不已。此刻兩人開始互相出題考彼此,這是虞佳穗的提議,利用上下學的時間訓練,可以鍛煉專心程度。
在離學校還有一條街的距離時,頌星把昨晚買的手機提給虞佳穗。
“給你的。”
怕虞佳穗不收,頌星趕緊說:“這不是送你的,是借給你的。用來監督你晚上也要好好學習,等你考了第一名再還給我!”
虞佳穗拒絕的話都到嗓子眼了,聽見頌星的話生生咽了下去。拿過手機俏皮的說:“還不知道誰監督誰呢!”
一上午相安無事,夏琴沒有來上學。以羅雲和趙文惠為首的狗腿子也不敢來找頌星的麻煩,偶爾在走廊遇到頌星,像貓見了老鼠一樣撒腿就跑。其他人雖然奇怪,但看這幾個往常跳得最高的狗腿子都偃旗息鼓了,也沒有去找頌星和虞佳穗的麻煩。
雖然在班裏還是沒人願意和虞佳穗講話,但她現在有了頌星,其他人對她來說就不是那麼重要了。更何況虞佳穗把一大半的精力都用在學習上,也沒時間去琢磨所謂的人際關係了。
“夏琴沒來上學,會不會出事了?”見下午第一堂課都快開始了,夏琴還是不見人影,虞佳穗擔心頌星不會將人給打壞了吧,頓時有些六神無主。
頌星按住虞佳穗的手,漫不經心的說:“放心,我有分寸,夏琴一點事都沒有。”
“現在都沒來上學,肯定憋着準備放大招呢。”
虞佳穗一聽,一股不好的預感湧上心頭。
虞佳穗的預感是正確的,第一堂課開始后,走進來的不是任課老師,而是班主任劉老師。
劉老師一進教室,眼神環顧一圈就停留在頌星和虞佳穗身上:“季頌星、虞佳穗,跟老師去辦公室一趟。”
羅雲和趙文惠也不再掩飾,眼帶得意的看着兩人跟着劉老師出去,高抬下巴不加掩飾的說:“這就是和夏琴作對的下場,不自量力的東西。”
眾人聞言皆是一凜,都覺得兩人凶多吉少。
漫天的喜意瞬間淹沒錢飛,虞佳穗輸定了!
劉老師直接帶頌星和虞佳穗進了校長辦公室,看來夏琴這回是要徹底撕破臉了。
一進校長室,迎接兩人的是一道冰冷帶着審視的目光。
頌星猛的抬頭直視眼前的男人,西裝革履,頭髮一絲不苟,還帶着一副金絲邊眼睛。看着人模狗樣,想必就是夏琴的爸爸。
校長尷尬的坐在一邊,夏琴在學校搞事他已經睜一隻眼閉一隻了。當初好不容易被他挖過來的虞佳穗,看在夏家的面子上他都做放棄處理了。夏琴還不滿足,校長面上不顯,心下卻已有埋怨。
虞佳穗是一個好苗子,看着虞佳穗在夏琴帶頭欺負下,成績一天天往下掉,他心裏也惋惜。但那又怎樣,誰讓夏琴有一個好爸爸而虞佳穗沒有呢。
夏繼民有些摸不準頌星是什麼來頭,儘管他已經找人去調查過季頌星和虞佳穗,兩人出身連普通都稱不上。可頌星絲毫不被他的氣勢影響,眼神還如此鋒利,這絕對不是一個窮酸家庭出身的高中生該有的眼神。
校長乾咳一聲,眼神閃爍:“今天讓你們來,是有些事要向你們了解一下。”
“什麼事?”
校長看頌星態度強硬,神色坦蕩,轉而向虞佳穗問到:“虞佳穗同學,昨天中午你在哪裏?做了什麼?”語氣和審犯人沒什麼兩樣。
虞佳穗看看校長,又看看頌星,深吸一口氣,不等她開口,頌星就說:“昨天中午我和虞佳穗在一起,還做了幾套卷子。”
夏繼民神色不耐,將茶杯重重放到桌上。
校長無奈只能把話挑明:“夏琴同學說你們把她堵在衛生間,還打了她一頓。這位是夏琴的爸爸,過來了解情況。”
頌星看都沒看夏繼民一眼,對校長說:“恰恰相反,是夏琴帶着一堆人把我們堵在衛生間,想打我們一頓。”
“夏琴她們可是好幾個人,我們才兩個人。要真像夏琴說的那樣,我們還用忍受夏琴的霸凌行為嗎?”
校長一聽“霸凌”兩個字就急眼:“什麼霸凌,都是同學間的玩笑,夏琴同學只是性格外向了一點。”
頌星不緊不慢的繼續說:“夏琴身上有傷嗎?否則憑什麼說我們打了她。”
夏繼民想到帶夏琴去驗傷,確實沒檢查出任何傷口。但夏琴疼痛的模樣不似作假,否則也不會連床都下不了。要不是看夏琴痛得在床上翻來滾去,夏繼民也不會親自到學校來了解情況,通常這些事都是交給秘書打理的。
夏繼民扶了一下眼鏡:“那其他人呢?都說你打了她們,難不成都合起伙來誣陷你?”
頌星無奈聳肩:“那可說不準,誰不知道羅雲她們幾個唯夏琴馬首是瞻。”
“行了,事情的真相如何,我不在意,我只要結果。”說罷看着校長,就等着校長給他一個滿意的答覆。
空氣凝滯了片刻,校長哆嗦着不知該如何是好。最終還是敗在夏繼民狠辣的目光下:“季頌星同學,我們靜湖中學是名校,最容不下的就是校園暴力……”
校長話還說完,虞佳穗已經忍不住了。
“我作為校園暴力的受害者,竟然不知道靜湖最容不下校園暴力!夏琴一直在針對我,你們看不到嗎?不,你們看到了,但是卻礙於夏琴的家室視而不見。你們告訴我,那只是玩笑,要我大度,難道就因為夏琴家裏有錢,我們就該去死嗎?”
在場的人都因為虞佳穗突然爆發的情緒愣住,虞佳穗越說眼眶越紅,不停大口呼吸都無法平息內心的震動。她壓抑太久太久了,久到她已經那些負面的情緒在頌星的幫助下已經消失。
但原來它們都還在虞佳穗心裏,像一根刺,若是不□□它們永遠都在。
明明是夏琴的錯,明明她才是校園暴力的受害者,現在卻因為夏繼民的一句話,加害者和受害者的位置竟可以調換的如此輕鬆。這讓虞佳穗怎能不激動,不憤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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