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死黨二絕

第五十九章 死黨二絕

一宿無話,第二天李守起了個大早,他先循着記憶來到府里的校場上好好鍛煉了一番。

這些天他感覺自己的功夫好像有突破的跡象,尤其是妻舅姥爺沈寒策送的那本《玉清吐納》,每天練一陣便感覺渾身神清氣爽、耳聰目明,無論感知還是速度都明顯提高了許多。

鍛煉完后李守又在楚青嫣和王靜依兩女的陪同下吃完了早飯,正琢磨要不要出府轉一轉的時候小業忽然跑來報信。

“公子,府里來了個叫沅國公的,還領着兩名侍衛一個丫鬟,指名道姓地說要見你!”

“嗯?”李守聞言心中不受控制地忽然一熱,立刻邁腿往外走。

悠悠那邊也恰到好處地開始了每天的二胡演奏,小媛趁機把楚青嫣拉走了。

“哎呀!子賢!”

李守來到客廳后一眼就看到了某位身高體胖的傢伙,在他內心深處,這傢伙甚至比自己的親大哥李騫還要親。

來人正是長安三絕中的第二絕,李守的死黨,沅國公李宬,字子賢。

“哈哈!無傷!你可回來了!”

見到李守后李宬同樣無比高興,他幾步便跑過來給了李守一個熱情的擁抱。

“怎麼樣?娶到嫂子了吧?”李宬笑問道:“我給你弄得那個過所沒問題吧?你是不知道,自從他們知道那張過所是我弄的,還有你去范陽的路費也是我給的之後就沒少埋怨我。”

“你娘從你走後就沒讓我進過你家的門,我娘也把我狠狠罵了一頓!聽說你回來了我就急急往這趕,看到你安然無恙,我這心總算放下了,以前咱哥倆的的努力總算沒白費!”

“哈哈!多虧了你的過所和路費,我不僅找到靜依結了婚,還遇到了師傅,他把我手抖的毛病都給治好了!”李守使勁錘了對方兩下。

“是嘛?那太好了!哎?你師傅呢?要不也幫我瞧瞧,看看能不能把我的病也給治好?”李宬聞言忽然有些慌張,搞得李守有些莫名其妙。

“公子您可回來了,自從你走了之後我家國公每天都念叨你好幾遍。你要再不回來,他都要帶着我們去范陽了!”一名侍衛看到李守后也非常高興,在後面說道。

“是呀!整個長安城裏就只有公子和我家國公志趣相投,你這一走,我們家國公就跟丟了魂一樣!就連王妃都盼着您能早點回來,說您要再不回來,她的寶貝兒子非得變成一塊望夫石不可!哎呀,說錯了,是望友石!”

李宬身邊那名長相俊美的丫鬟也跟着附和。

“小、小菊你說、說的也太、太誇張、張了些!”李宬轉頭對丫鬟說道。

李守見狀,腦海中忽然跳出無窮畫面,都是關於面前這位死黨的。

原來李宬跟李守一樣,從小身體不好,都有從娘胎裏帶來的毛病,只不過李守是不受控制的抖,李宬卻是有口吃的毛病。

很多人都暗地裏嘲笑他倆,也沒人願意跟他們玩,這讓他們既煩惱又自卑。由於境遇相同,兩人同病相憐的同時關係也好的非比尋常。不過說來很怪,李宬在面對李守的時候,說話卻從來不結巴。

現在忽然聽說李守的病好了,李宬心中難免有些蕭索,他剛才的慌張表情也讓李守有些若有所悟。

“其實有個秘密我一直沒跟別人說,”李守忽然湊近李宬的耳朵小聲道:“事實上我愛抖的毛病一直都沒好,只不過現在抖得更快了,平常人根本察覺不到而已!”

“啊!?是嗎?”李宬眨巴眨巴眼睛后問道。

“當然是真的!”說完李守忽然一動,然後小菊頭上的珠釵便到了李宬面前。

“剛才你們看到什麼了?”李守問道。

“好像公子的胳膊抖了一下!可我的珠釵怎麼就到了你手上?”小菊歪着腦袋有些納悶。

“哈哈,果然如此!”李宬對着李守哈哈大笑。

“而且我師傅雖然不在這裏,但他卻教我一個法門,對你的情況應該也有效果!”李守又透露消息道。

“真的?快說!什麼法門?”李宬有些焦急。

“附耳過來!”李守對着李宬招了招手,然後在他耳朵邊上嘀咕了半天。

“這樣啊?真的有效嗎?”李宬有些將信將疑。

“死馬當活馬……不對,應該是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而且你擔心什麼?總不會比現在的情況更差吧?你先試試,沒效果的話咱們再想其他辦法。”李守勸道。

“說得也對,我今天回去就開始練習!”李宬倒是個行動派。

“對了,嫂子呢?我得去探望一下,怎麼說你倆的婚事能成也有我一半的功勞不是!”李宬嚷嚷道,“而且將來生了孩子也得記着,要感謝我的努力!”

“你這話怎麼聽着這麼不對勁呢?”李守聞言有些疑惑,“哎呀,算了,跟你我就不計較了,靜依在家呢,小業,去把夫人請來!”

王靜依對促成自己婚姻的李宬自然很有好感,兩人以前也認識,出來見面後幾人在客廳說了半天話,只不過李宬對着王靜依說話照樣結巴,讓旁邊伺候的小娟等人偷着樂了好一會。

……

“哈哈,無傷啊,你離開長安沒多久,西市邊上就新開了一家酒樓,味道很不錯,我現在就帶你去大吃一頓,權當給你接風了!”

從李守府里出來后,李宬立刻完全放鬆下來,他拉着李守便朝西市行去,兩人身後跟着呼格、金彩英等一眾侍衛和丫鬟。

走在一千多年前的大街上,李守心中無比感慨,此刻的長安城正是最輝煌的時候。

幾人腳下的街面是用從終南山拉來的石板鋪就,兩側還有暗溝用來排水,每家每戶的牆外種植了不少楊樹和槐樹,還有不少鮮花綠植,其中牡丹芍藥最為常見。

一路走來不僅綠樹成蔭,而且花香撲鼻。打眼望去,綠綠蔥蔥的樹木掩映中不時露出樓閣亭台,一種低調的大氣隱隱散發出來,讓人心中升起豪邁之感,這就是大唐!

李守路上遇到的行人身穿各式袍服裙裝,用料材質都很是上乘,畢竟興化坊住得最多的還是些達官貴人,家境都相當不錯,甚至有些家庭出門的時候不僅車馬豪華,奴僕侍衛也會帶上不少,光看陣勢就浩浩蕩蕩、貴氣逼人。

李守和李宬不喜歡什麼排場,哥倆最愛做的事兒就是走在路邊偷看漂亮女孩。有時候看到格外中意的,他們還會彼此遞一個眼神,心照不宣的樣子讓李守都感覺有些肉麻,從這一點上來說兩人還真是臭味相投,難怪會成為死黨。

由於兩人出來的過早,飯點都還沒到,所以他們先在西市逛了半天。

這裏街道寬闊,商家林立,貨品更是琳琅滿目,甚至後世很多已經絕跡的珍禽異獸都有售賣。

讓李守特別感慨的是二十一世紀能賣出天價的唐三彩在這裏根本不值什麼錢,本來他還想搜羅一批成色最好的拿回去收藏,但最後還是放棄了,畢竟當看到某種東西爛大街的時候也就興不起任何購買的慾望。

大街上賣吃食的也很多,既有饅頭、烙餅又有麵條、胡辣湯,烤羊肉更是賊多,一股股的香氣不斷往人們的鼻孔里飄進來,讓李守感覺自己好像餓的很快。

不過以上見聞都不是最震撼的,最讓李守趕到驚訝的是這裏的胡人實在是太多了!

他們不僅面容奇特,而且穿着裝飾以及髮型跟漢人都截然不同。相信即便是後世都沒有現在的民族複雜,李守甚至還見到一名男子帶着兩名健壯的黑人招搖過市,讓他稀罕了好一陣。

其實這也是社會穩定后的正常現象,人類畢竟是群體動物,異性眾多再加上財富和權力過於聚集,長安城自然而然地會對所有人產生莫名的吸引力。

特別是在古代人口數量和社會財富還沒有大爆發,絕大多數地方還處在人煙稀少、十分荒蠻的情況下,乍一來到長安這樣的世界一流城市,人們不迷戀才怪,這也是絕大多數人即便在長安城裏住不起、吃不起,也不願意離開這花花世界的原因所在。

好不容易在西市內逛了一圈,時間也到了正午,李宬這才帶着眾人來到了他選好的那家酒樓。

“醉客樓!這裏的酒水回味悠長,這裏的飯菜美味可口,無傷啊,你去范陽的那些日子,我幾乎每天都來這裏吃飯,因為只有這裏的飯菜才能讓我心裏好受點!”李宬發自內心地感慨道。

“這酒樓肯定有你們家股份吧?”李守煞風景地問道。

“我說你的提問為什麼老是這麼深刻呢?這家酒樓其實是人家鄭國公的,跟我們家沒有半點關係。”李宬倒是聽懂了“股份”的意思。

“而且我家的酒樓也在這不遠,看見沒?就是那,地段倒是不錯,可惜飯菜質量實在太差,我們家自己人都不願意去,只能糊弄一下外地人,每年的虧損都夠買下一座大酒樓了!”李宬說起自家酒樓的時候面上甚是不屑。

李守順着他的指點望過去,果然看到在對面也有一家裝飾豪華的酒樓。

“忘返?”,這名字起的,有意思!

“唉,不提它了,走,咱們趕緊上樓!”李宬吆喝道。

“哎吆!這不是沅國公嗎?小的從今天早上就盼着您來,這脖子都抻長了,可算把您給等到了,您今天還坐原先的雅間?”酒樓夥計非常熱情,而且明顯跟李宬混熟了,上來殷勤招呼道。

“不、不用,今、今天本國、國公就、就在大、大堂里吃、吃飯!好讓大、大傢伙兒都、都知、知道,我無傷兄弟回、回來了!”李宬面對店小二的時候又變成了結巴。

“好嘞!大堂貴賓桌!”夥計立刻吆喝一聲,然後把李守一行引到了大堂里靠近窗戶的位置,這裏外面有座花園,風從窗戶吹進大廳,帶來陣陣的花香,讓人感覺非常舒爽。

李宬和李守兩人佔了最好的位子,侍衛們單獨安排一桌,小菊和金彩英則守在自家主人身邊,便於隨時侍候。

李宬對這裏的菜肴非常熟悉,叫了滿滿一桌子菜,還有一壇好酒。

兩人先對幹了一杯,這酒比李守先前喝過的酒都要好,它沒有雜色,入口也沒有那股發酵的微酸,喝下去之後會有一股香氣縈繞在唇齒咽喉處久久不散。

“好酒!”李守贊了一聲。

“我就說這裏的酒不錯吧!”李宬很是高興,“再嘗嘗菜肴,尤其是這道蒸熊掌,味道簡直絕了!”

李守打眼望去,桌子上的菜樣式繁多,以蒸煮烤腌為主,像熊掌這種在後世吃一口基本上得蹲班房的美食,這時候也不算稀罕。

李守夾了一口:“好吃!”

他又品了一下其他的菜肴,怪不得李宬幾乎天天來,這裏的飯菜果然不錯,凡是葷食都幾乎沒有腥味,素菜則無比新鮮爽口,再加上良好的環境和美酒相伴,生意不好才怪。

“哎吆!這不是長安三絕中的兩絕嗎?好長時間沒見第一絕了,我還以為你真絕了呢!”

就在李守兩人喝的開心之時,一個男子的怪聲忽然在旁邊響起。

大堂內正在吃飯的一眾食客聞言都望了過來。

李守和李宬也扭頭看去。

只見一名身穿錦袍的年輕男子在四名侍衛和一名美貌丫鬟的陪同下正站在李守他們不遠處笑嘻嘻地瞅着他們。

“魏、魏寒?”李宬一眼就認出了來人,“你、你想干、幹什麼?”

“我、我不想干、幹嘛!哈哈!”魏寒學着李宬的口氣結結巴巴地回答道,末了還大笑一聲。

李守的眉毛微微皺了皺,他對這個魏寒一點印象都沒有,只覺得此人十分討厭,竟然沒事找事地湊過來打擾自己。

“李守!有種的話就給爺滾起來!”

魏寒嘲笑完了李宬后忽然開始指着李守的鼻子叫囂。

李守坐着沒動,他只是白了一眼對方:“我沒你這樣的孫子,沒看見爺爺們在吃飯嗎,這麼沒大沒小!你爹是怎麼教你的?”

“說的好!痛快!無傷你真是一點都沒變!這孫子就是欠揍!”李宬聞言興奮地對李守叫道。

“你說什麼?”魏寒聽到李守的回答后勃然大怒,“好小子,去年你偷襲老子,害得老子一個月下不了床,本想找你報仇,誰知道你小子居然藏了起來!怎麼樣,這回逃不了了吧?給我起來!老子要好好地教訓教訓你!今天要不把你打得叫爺爺,我跟你姓!”魏寒手指李守厲聲喝道。

李守恍然大悟,原來是自己這具身體去年惹的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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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唐風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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