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暈厥

第十六章 暈厥

起身,突如其來的眩暈讓她一下子失重了。

婢女趕忙上去扶她,許是昨晚心事過重,睡的不安。

“沒事,你們快收拾吧,我出去走走。”

冬日清晨的光是暖的,畢竟是熹微,不足以取暖。

溫瑾離透過自己纖細的手指縫隙,看着太陽。

連月的戰俘牢營,她很久沒有這樣看過陽光了。

手指被陽光照的有些透明,不知怎麼,她竟想起了和尉遲玦在行宮的日子。

每次尉遲玦看完她跳舞,都會把自己的手小心翼翼地圈在他手心。

他說這雙手如靈蝶一般,翩翩而舞。

但他不知道,這雙手還曾沾染鮮血,仗劍衛國。

不到正午,大軍拔營而起,揮師皇城。

許是馬車顛簸,又密不透風,沒走多遠,溫瑾離的胃裏就開始翻江倒海。

“公主,要不我們讓隊伍停下,稍作歇息。”

“不必,早些回去我才安心。”

侍女看着她的額頭,滲出一顆顆小小的、細密的汗珠。

侍女輕拍了一下溫瑾離的背,遞過一杯淡茶,用帕子幫她拭去了額上的汗珠。

正午,隊伍駐紮修整。

溫瑾離不停地乾嘔,根本吃不下任何東西。

在車上小憩了片刻,本想下車看一眼走在隊伍末尾的囚車,誰知剛下馬車便眼前一黑……

“來人!快把囚車裏的西涼太醫帶過來!”

一道黑影閃過,搖搖欲墜的溫瑾離,結結實實倒入了空廊懷中。

“是,首領。”

手掌溫柔的護着溫瑾離的頭,空廊小心翼翼地把她放在車上,脫下自己的玄色披風仔細蓋上。

“五公主的脈象並無大礙,身體有些透支。”

“許是沾染了戰場上的血氣,讓她的孕吐更加嚴重,囚牢、軍營、沙場……都不是一個孕婦該呆的地方……”

彼時尉遲玦回西涼與“溫瑾離”成婚。

行宮裏,秋籮日日陪着雀兒,突然發現她開始嗜睡,便請了這位李太醫。

診脈才知,雀兒竟然懷孕了。

直至靖國太子溫君赫重奪行宮,始終都是李太醫為溫瑾離安胎。

“她身體虛弱,萬萬不能在勞心勞神,胎兒已大,否則……”

“你這西涼庸醫!竟說些不吉利的話!”

明明昨晚在牢營中還威風颯颯的五公主,怎會虛弱到暈厥,侍女想不通。

“她如何能醒?”

空廊看着李太醫,心中急切難以掩蓋。

“小人這就開一劑藥方,可為五公主安神補胎。”

樹木蕭蕭,軍隊壓着西涼的戰俘馬不停蹄。

靖國這個冬日顯得格外肅穆。

空廊策馬於溫瑾離的馬車一側,不時關切的詢問車內侍女。

馬車韁繩的另一端,捆着李太醫的雙手,只見他踉蹌地走着,努力不被韁繩扯倒。

“何為國…何為家…”

她在夢中呢喃道。

“公主!公主!你醒了!”

侍女慌忙叫停車夫,掀開帘子。

“首領,公主醒了。”

“快!去替公主診脈!”

空廊命人給李太醫鬆綁,將其押入車內。

溫瑾離醒來,下意識摸了摸自己的小腹,看到冬日裏滿頭大汗、氣喘吁吁的李太醫,似乎明白了些什麼。

“太醫儘管好好為我安胎,有我在,不必顧慮。”

身為戰俘,最擔心的便是客死他鄉罷。

醫者仁心,昔日他悉心為身為戰俘的她安胎,她又怎會恩將仇報。

溫瑾離望了一眼身邊的侍女,安慰李太醫道。

“五公主需按時服藥,切不可再操勞過度,也不可再碰殺戮之血,胎兒便會安然無恙。”

說罷,溫瑾離便命人將其送回囚車中。

夜幕將至,風過山林,落葉卷地而起。

溫瑾離靠着車窗,撫着腹中的孩子,望着窗外山林。

“到而今,鐵騎滿郊畿,風塵惡。”

何時重現萬歲山前珠翠繞,蓬壺殿裏笙歌平……昏睡時,恍惚之中夢到訂婚後與尉遲玦互通書信那段平靜的歲月。

那時二人所盼,不過天下太平。

而如今,兩國交惡,戰亂四起,民不聊生……

他們也只能在戰場上兵戎相見,爾虞我詐間,成了今日這般情景。

諷刺的命運,不過如此……

“五公主,前面客棧我們已打點好,今晚我們就在這裏修整吧。”

空廊打斷了她的回憶,昨日種種,不過是一場夢罷了。

“吃些吧公主。”

“您一天都沒怎麼吃東西,肚子裏的孩子也受不了啊。”

侍女正為溫瑾離夾菜,一位衣衫破爛、須髯霜白的老者,制杖走近,端詳着溫瑾離。

“姑娘,您與腹中之子恐並無母子之緣。“

上一章書籍頁下一章

盼雀

···
加入書架
上一章
首頁 其他 盼雀
上一章下一章

第十六章 暈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