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塵埃落定

第十一章 塵埃落定

他最恨的人,最想找到的人,居然就在他的身邊!

而這個人——

也是他尉遲玦心底最後的溫柔。

雀兒——

就是溫瑾離。

尉遲玦目光猩紅,卻帶了一絲不可置信,轉瞬之間變成了難以抑制的憤恨和——由愛壓狠的癲狂,“你什麼時候做到的?”

“你知不知道都沒有用了。”

溫瑾離淡淡的回了一句,半分目光都不敢停留。

他是自己枕邊人,是自己曾經筆墨傳情唯一能理解的人,到頭來,一個掀翻了一個的國家,另一個,也用自己的刀劍插入了對方的身體。

溫瑾離倒退了一步。

淡淡漠漠的看着遠方泛着青白血色的天空,一支利箭直直的射入了腹部深處,帶出血肉模糊的撕拉聲音。

卻沒有呻吟。

一隻雀兒歡快的飛過天空,雙翅拍的快得很,在天邊將要看不及了。

“你要殺了我?”

尉遲玦被箭釘在地面動彈不得。

那是神射手射出的重箭,力大無比的射手用重弓大力射出,讓這個不可一世的人死死的壓在地上。

溫瑾離扶着腰,慢慢的走過了他,不讓尉遲玦看到一絲自己臉上的紋路。

“三哥,你知道我為什麼不想救你嗎?”

溫澤宇身體帶着溫熱的血慢慢的抽搐,但是還是活着的。

“你就像那隻不停跳脫的兔子,吸引所有人目光,尤其是孤狼的。

“而現在,那隻孤狼被活捉了。”

溫瑾離一揮手,“活捉了。”

衣袖就像是天邊的一抹雲彩,對於尉遲玦而言,看的見,摸不着。

他帶着撕裂的痛楚,被靖國的人死死的困住。

天邊的雀兒飛的越來越遠,尉遲玦漸漸的看不見鳥兒。

主帳的帳簾落下,溫瑾離也看不到天邊的火燒雲了。

“幫我給秋蘿收個全屍吧。”溫瑾離低低的說。

溫君赫坐在她面前,一抹靖國才有的茶香淡淡的瀰漫。

“不收屍,豈不是說靖國不仁不義?”

溫君赫笑的也溫和。

此笑不達眼底。

溫瑾離挑眉。

“太子自然是仁義的。”

溫君赫知道她什麼意思,縱然是知道,也得試探試探,“活捉,不是我靖國對仇敵的作風。”

“但是活捉回都,豈不是更能讓人明白太子的英明?”

溫瑾離也笑的溫和,這份溫和之下反而有絲絲的難得的涼意。

“五妹妹說笑了。我這份英明,還有你的功勞。”

溫君赫話鋒一轉,“五妹妹回去,定然是榮耀之至。”

這份榮耀,對於溫瑾離來說,又算的是什麼呢?

這話她不想接,也不敢接,更不能接。

“我不過是沾了太子殿下的榮光而已。”溫瑾離眉尖一抽,俯身道,“臣妹身體不適,想必太子哥哥肯定準備了我休息的地方。”

太子微微一笑,身邊的人帶了兩個侍女上來。

“人都是準備好的,五妹妹去休息吧。”

凡事都要做足全套,這是太子的風格。

安排的帳篷其實不是很近,兩個侍女一個在側,一個在前,似是服侍,又像是監視。

路上光線昏暗,遠遠的看到士兵拿着槍驅逐傷殘的俘虜。

彷彿是自己被俘虜的當日,

“你倆是新來的婢女嗎?”溫瑾離問的溫和。

“回公主,是。”

小侍女自然不敢不回答。

“你們知道被活捉的尉遲玦被押在那裏嗎?”

“奴婢只是侍女,這些軍國之事,一概不知。”

溫瑾離微微的停了停,直了直腰,腰腹之間翻滾半點酸楚。

也不知道是不是腹中的孩子知道了什麼。

“你倆去燒點水吧。我要洗個澡。”

這幾天的殫精竭慮,或許對的起靖國,對的自己,唯一對不起的,是這個孩子。

溫瑾離閉着眼躺在床上,溫柔的毯子蓋在肚子上。

她只是個不受關注的公主,俗話說落魄的鳳凰不如雞。

能被太子聯繫上,是太子覺得,她有用。

溫瑾離是個謹慎的人,太子知道,這個妹妹,能在國破家亡的時候謹小慎微的活着,做個內應,就算是死了,也不會是個壞事。

可溫瑾離不想死。

當她知道了自己有孕的時候,就更加的不想死。

也不想讓尉遲玦去死。

活捉,是目前足夠好的結局。

她靈光一閃,突然想着見一見尉遲玦。

這個念頭從路上就有了,冒的突然,也來的恍惚。

婢女都去打水了。溫瑾離掀了帘子就朝着被驅趕的俘虜那邊去。

重要的俘虜都是單獨關押的,位置微妙的很,既不能離主君太近,防止有人劫囚傷了主君;又不能離的太遠,分散兵力。

溫瑾離沒事的時候也會看看軍陣,自然知道最好的地方是什麼地方。

而太子,也不是一個特別有帶兵之能的人。

她的衣擺不長,卻也帶了點點的塵土,帶着燈頭的味道,站在了尉遲玦關押的囚籠之外。

侍衛綱要過來攔截。她擺了擺手。

“我只是在這裏站一站。”

微微的聲音傳到了囚籠里。為了防止有有人劫囚,也防止尉遲玦帶着傷自盡,他四肢盡鎖,只有頭可以轉動。

“來看我,是舊情難忘嗎?”尉遲玦輕哼一聲,目光下意識落到溫瑾離的肚子上。

那裏是他的孩子。

“我和你有情嗎?”

“果然,這才是真正的五公主·······”

之前那個冒牌貨難怪他也察覺出不對勁,五公主怎麼會那般平庸刁難。

說起來一個男人失敗了不會有任何的感覺,但是挫敗會的,尤其是一個常打勝仗的男人。

尉遲玦常勝將軍,西涼戰神,自幼被說勝敗乃兵家常事,可情場不是。

他輸了這麼多次,都在這一個女人身上。

“看來之前你就察覺出來了。”

溫瑾離一點點都不想笑,甚至有點落寞。

難怪之前尉遲玦遲遲沒有殺掉嫁過去的冒牌貨。

不過要是殺掉了才好。

七公主,該死!

“我倒是好奇,樣貌如此相似的冒牌又是哪位公主。”

尉遲玦冷嘶一聲。

箭傷嚴重,疼痛伴隨在全身。

溫瑾離解下腹部纏繞的披帛,遞給侍衛,“還算乾淨,給他蓋上吧。”

她低頭看向自己的腹部,那似乎是戰場上最後的一絲柔軟。

就算是自己的孩子,不會有真正的父親,她也希望讓他倆有一點點的接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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盼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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