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五叔
早飯的時候,趙傑反覆說明自己不需要騎着這麼一頭毛驢前去考場。
“別人都騎着很拉風的魔獸,我騎着毛驢去會被笑話的。”他只好實話實說。
五叔馬上就進行駁斥,說道:“別人笑話別人的,你騎你自己的。路上省點力氣,到地方便能表現更好。二十里路呢,天又熱,你騎着毛驢,打着紙傘,到了考場剛好養足了精神。”
趙傑說道:‘五叔,我前天去比試,也是靠兩條腿走過去的,別讓我騎毛驢啊,那些有錢人最喜歡笑話人了。”
“你真是不懂事,不要忘記自己是農村出身的,這大學沒考上就學會各種花架子了。有錢人嫌我們這飯菜差,你就不吃了?有錢人嫌種地累,你就不種了?這次就算考上了帝國國立大學,你也不可以忘記自己的本分,不要學習有錢人那種種壞習慣。我這次鐵心要牽着毛驢送你去考試,你老老實實騎在驢背上,好好的對面試進行準備。日後別忘記五叔的功勞。”
五叔並非趙傑的親戚,只是同村人,很是熱心,但是執拗起來誰都拿他沒辦法。
趙傑只是想一下要騎着外面那頭驢子去帝國國立大學參加面試就出了一背的汗。
憑良心考慮這個問題,五叔是個真的有道德的人,做事也是完全出於好意,五叔沒有錯。
錯的是這個社會。
為什麼騎着驢子的人要被騎着魔獸的人鄙視呢?
如果他心思單純,注重道德,就這麼跟五叔一起過去,別人憑什麼笑話他們呢?
就因為這樣子顯得很土么?
做有道德的事顯得很土么?
他想起來自己前天步行去考場,那麼熱的天,那麼遠的路,路上見到很多輛還有空位的馬車,就沒有誰捎他一程,那麼這些人真的有資格嘲笑他么?
天熱路遠,騎一頭毛驢又怎麼了?土又怎麼了?
五叔越是說下去,他越是覺得自己的虛榮心面對五叔的誠懇、淳樸,顯得非常可笑。
飯後,五叔戴好斗笠,背着幾斤玉米面,把一柄紙傘遞給趙傑。
趙傑想了一下,對五叔說道:“五叔,我筆試成績在所有學生中排在第三,今天面試不管發揮的怎麼樣都能夠考上,就算是缺考都沒影響。你用不着送我,我步行過去就行了。”
“哇,第三,你沒有騙我吧?要是真的考第三那就厲害了。”
趙傑說道:“真的是第三。”
五叔想了一下,說道:“今天這麼風光的事情,我必須得送你過去。”
趙傑說道:“別騎毛驢好不好?”
五叔想了半天,說道:“也是,你這考了第三的人,想出出風頭,不想顯得太鄉下人。”
趙傑擦了擦汗,看樣子是不用再騎驢了,避免了社會性死亡。
他說道:“五叔,你想去考場那裏看看嗎?有明星在。我們租一輛馬車,我帶着你過去,見到那些步行去面試的考生可以順路載他們一把。”
五叔說道:“這個中。”
先是跟五叔把毛驢還給一位街坊。
接着走了一里路,租了一輛沒有蓬的馬車。
兩人搬了幾個凳子,撐着一把比較大的遮陽傘。
其實比起騎乘魔獸的人還是顯得很窮酸。
但是農村人講究那麼多做啥,這麼坐着總比自己走路要好很多。
慢慢的出了麥穗城。
五叔在路上一直問個不停,不肯相信趙傑能夠考到第三。
很快便見到了兩個步行去參加面試的學生,於是就喊住了他們,請他們上來一起坐。
“擠一擠坐十人都沒問題。”
互相報姓名。
一開始這兩位都沒反應過來,照常聊天,直到五叔說道:“趙傑說他考了第三名,是不是很厲害啊?”
這兩個考生都一呆。
其中一個問道:“你就是考第三的那個?好像第三名真的叫做趙傑,昨天很多人想認識一下這個叫做趙傑的。”
趙傑很平靜的表示自己確實是第三名那個。
這兩位考生便非常開心,說道:“學神,你好。你可是比孫淼還多考了兩分,你們前六名都被稱為妖孽天才,把第七名甩了很遠。”
趙傑說道:”都是瞎吹牛,真的沒有啥了不起的。”
他說的是真心話,確實覺得這種考試拿個前幾名實在是沒啥了不起,這麼基礎的知識學的好啥都說明不了,離真正的天才差了很遠。
但是這些學生卻不這麼想。
沒走多久,又遇到了幾個步行去面試的考生。
全都叫到車上。
租不起馬和馬車的人明顯都是家庭情況不好的人。
天氣確實熱的厲害。
也沒有見到張夢月,她的面試在下午,不用這麼早來。
這些考生知道他就是趙傑之後無不表示對他非常佩服。
五叔越聽越是高興,當下就吹牛,說自己在趙傑小的時候就知道他將來一定能夠出人頭地。
這一路把遇到的所有步行參加面試的考生都給叫上了馬車。
終於到了考場。
大門外果然又有很多家長在等。
又見到了那輛由烈火犬拉的馬車和上面坐着的兩個女生。
五叔禁不住多瞧了一會,小聲對趙傑說道:“真是兩個大美女。”
趙傑啥都沒回答。
他把馬車的錢給付清。
對於五叔來說,這裏的考生與家長都是顯赫的人物,很有看頭。
等了十分鐘,考場的門打開。
他拿着准考證就進去了,五叔找了片樹蔭坐着等。
找到了自己的面試地點。
他前面還有三個人,但是明顯沒有誰想跟他聊天,全都緊張兮兮的。
於是他就坐在一個涼亭里,閱讀一本關於魔法道具的書籍。
內容非常精彩。
很快有個考生面試完出來,眼圈通紅。
明顯是表現不好。
能夠走到這裏的學生哪一個不想入學呢?
他看了暗暗嘆氣。
又想起了昨天看到的景象,他覺得自己先後看到三十多名落榜考生與自己的家長抱在一起痛哭。
那景象才是真的感人。
他都覺得鼻子有點發酸。
手上的書籍非常的有意思,一不小心就看了一個鐘頭。
考場中出來一位老師,喊道:“下一位,趙傑,進來。”
趙傑趕緊回復道:“來了。”
背起包,右手握着法杖,進入了考場。
遠近都有考生看他。
“原來趙傑就是他啊。”
面試的場所是帝國國立大學的一間普通教室,桌椅都被擺到了兩側,中間留出了空地。
四位面試官,明顯都是法師,兩男兩女。
“趙傑同學筆試成績非常好,在這屆考生中很突出。”一個女老師說道。
趙傑瞧了一眼。
兩個老師很好說話,一個正在走神,還有一個明顯很不好說話。
他說道:“謝謝。”
“你來自秋霜省草魚市的農村地區,是不是?親戚之中有沒有會法術的?”
“我來自草魚市農村地區,只有一個比較遠的親戚擁有施法能力,是個野法師。我的法術是跟居住在草魚市內的專家級法師李慶學的。”
“只有這麼一個老師么?”
“是的。我過去四年時間一直住在他家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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