鄰居

鄰居

嬴政過去從來不知道什麼叫投鼠忌器,也少有委屈憤怒到怒髮衝冠卻無計可施的時刻。現在嘛,憤怒又無助,還有點驚恐。

這廝真的踩過狗屎嗎?不要對我扔鞋啊!!

這樣的人也配當皇帝?朕從沒見過這樣的流氓!

扶蘇拿着弓箭快步跑了上來,站在嬴政側前方,拉弓搭箭瞄準對面這個人,沉聲勸說:“有話要說,不要動手。”

劉邦目測了兩人之間的距離,扔鞋能扔准,他射箭肯定更准,這小子還他娘挺年輕的,不好惹。他笑嘻嘻的說:“始皇兄~不要這樣小氣嘛。你搶了周天子的天下,難道周文王周武王也這樣急赤白臉的跟你掐架?”

他心說,我是搶了項羽的天下,又不是搶了你娘,你至於的么。就你那點破家底,早都被多少人糟蹋了好幾遍。老子又不是第一個。

扶蘇想到現在是二對一,打他不難,以後是二對二,二對三,不知道他家江山能坐穩多久,出多少個皇帝,可咱們現在占的便宜以後都得被打回來,何必呢。

低聲對身後說:“陛下,別忘了趙高。”

秦國滅亡的罪魁禍首有兩個,一個在門口拴着呢,趙高則在地獄裏打滾。要是沒有這兩個人,這些逆黨焉有可乘之機?

按照地府的法律,篡權奪位不會下地獄,矯詔也不會下地獄,但是亂殺人就完蛋了!

嬴政覺得他說的有道理,的確是秦國先亂起來的,微微垂下劍尖兒,冷聲質問:“你倒要為他說好話?”

扶蘇打算一會再和父親探討這個秦朝的戰鬥力只有我們倆,而且以後永遠只有我們倆的問題。

劉邦也投桃報李,把鞋重新穿在腳上。想到項羽,不由得臉色微變:“始皇呀,你知道一個叫項羽的人么?陳勝吳廣聽說過么?”

呃,如果項羽在這兒,那我寧願去死。

扶蘇收起弓箭,靜靜的等了剎那,父親不願說話,他就代為開口:“我是扶蘇。漢朝皇帝,你且不要急着尋故人,把我身後事慢慢說來。”

“哎呦!你就是扶蘇啊!”劉邦一拍手,親親熱熱還有點激動的走上前:“久仰大名,他們都說你是個仁德的人,跟我一樣。只可惜你被害死了,你要是還活着,哪有人會造你的反吶。你和你爹大不相同,你這麼一死,那真是天下縞素,哭聲遍野,連我都,嗚嗚嗚……”飛速甩鍋。

扶蘇非常嚴肅根本笑不出來,感覺身後父親的情緒越來越陰沉,這老頭居然用了離間計。父親多疑,就吃這一套。他沉聲道:“生亦何歡,死亦何苦。項羽和陳勝吳廣如何?”

劉邦繼續甩鍋,現在勢單力孤,自己打不過眼前這倆又高又壯的人。扶蘇才三十歲,秦始皇五十歲,自己可六十多了!笑嘻嘻的說:“哎呀,說來話長,不請我喝杯酒么?這地方好荒涼啊,地府就這樣對待我們這些皇帝?”怎麼樣啊嬴政,有沒有同仇敵愾的感覺?

嬴政鄙視道:“你腳下不幹凈,就站在這裏說。”

劉邦瞧着自己的腳嘿嘿直樂:“騙你的,這地方連條狗都沒有,哪有狗屎。”

眼瞧着嬴政又要拔劍動手,趕緊說:“陳勝吳廣先開始起義,後來魏、齊、趙、楚、韓、燕依次復國,那西楚霸王項羽有萬夫不當之勇,殺了秦王子嬰。天下一片大亂,我劉邦,乃是赤帝之子,順天應命一統天下。”

嬴政噌的一下拔劍在手:“赤帝之子?赤帝之子能來這裏?嗯?”

猜在旁邊小聲嘀咕:“信你個鬼,糟老頭子壞滴很。”

劉邦這次沒有有效的防禦機制,被追的到處亂跑,大叫道:“哎呀我這是說順嘴了,滅秦國的可不是我啊!”

兩人你追我趕的跑遠了,嬴政機智的直線追趕,劉邦慌不擇路,一頭撞在鎮子那無形的牆壁上,被彈了回來。

嬴政把劍擱在他脖子上,冷聲問道:“你還說了什麼假話?這裏沒有陳勝吳廣,也沒有項羽。殺子嬰的是不是你?”

劉邦被逼急眼了,乾脆把脖子一伸:“騙你能騙着啥?你又不是美人,現在又沒錢,我是騙財還是騙色啊?你砍,你砍,我要是怕了我就是你爹!現在都是鬼,還能被你殺了不成?朕的子孫後代無窮無盡,你等着的!你們秦朝的人就這麼多,我漢家兒孫能文能武,個個比項羽還厲害。”

嬴政略一沉吟,收回寶劍,一言不發的轉身離開了。看起來沒有說謊,那些人在朕生時敢刺殺朕,等到朕駕崩後秦國大亂,出什麼事都不離奇。

“這還差不多。”劉邦大聲嚷嚷:“不扶我起來嗎?”

嬴政當然不搭理他。

他也不惱,自己一翻身爬了起來,拍了拍身上,沒有土。溜溜達達的追上他,左右瞧了瞧:“把我彈回來的是什麼玩意兒?”

嬴政不搭理他,心中暗暗的低沉失落。

劉邦直接摟住他的肩膀:“兄弟~~老哥~怎麼說咱們也算同行,現在又成了鄰居。

哎我問你,當了皇帝之後你就不覺得寂寞嗎?你平時玩什麼?鬥雞?蹴鞠?

聽說你收了六國佳麗?叫出來唱歌跳舞,迎接我這個新朋友怎麼樣?那個國家的妞兒最好看?

忽然發現朕現在身體挺好,跑的真快,和年輕時候一樣,這要是有個女人才爽。

哎你別不搭理我啊,有道是遠親不如近鄰。咱們倆成了鄰居,以後要多親多近呀~

你真傳位給胡亥了??你咋想的?那小子比劉盈還次呢。

你門口拴着的是個人還是個狗啊?”

“是胡亥。”

“唉?”

韓都尉姍姍來遲,給他劃出一片宅基地,自然是和嬴政毗鄰而居。中間劃出一條路來區別朝代。規劃出來的宅基地分做兩排,中間有一條大街。

他又拿了一塊寫着詔令的紙,往空中一扔,就出現了劉邦的全部殉葬品。

再次重申了每個皇帝五畝宅基地、皇后可以自願留下、別惹事。

皇帝都是登基之後開始修造陵墓。劉邦的墓里沒有讓活人殉葬,呂后連戚夫人都沒塞進去,只是把他最喜歡的幾隻公雞、鵪鶉和狗都勒死了殉葬,給他在地下玩。

萬萬沒想到,這些也沒留下。

劉邦也懶得整理東西,站在自己的宅基地和殉葬品之中想了一會,等兒孫都來了就有人給我蓋房子了。聞到隔壁炸肉的香氣,就過去蹭飯:“炸什麼好吃的呢?是秦王宮的美味佳肴嗎?”

嬴政拎着劍戳油鼎里的胡亥,頗有些不舍:“他要走了。”以後誰來挖土啊!扶蘇這傻孩子,應該趁着胡亥在的時候一直努力挖土做磚,攢起來慢慢用。

韓都尉就在旁邊等着,和扶蘇低聲談話:“這房子蓋的不錯。”

劉邦嘿嘿一樂:“都炸煳了還能走嗎?”

“嗯。”嬴政問他:“你過來幹什麼?你也想下油鍋?”

“這話說的,我想從油鍋里撈東西吃,可惜啊,這東西不能吃。”

韓都尉伸手進油鍋里把炸過火的胡亥拎走了。那些逗留在這裏的皇帝有個必要條件是‘功過難定論’,胡亥不符合標準,他的功過很容易定論,他就沒有功,全是過——尸位素餐是重要罪過之一。

劉邦高喊着:“且慢!”飛一樣的跑回去切了一塊牛肉,拿回來往油鍋里一扔。“哎呀真香啊!朕死之前病了一段時間,庸醫就讓朕忌口,哼,忌口不還是死了嘛!”

他出了牛肉,嬴政礙於這個皇帝太自來熟,只好拿了些酒出來跟他分着喝。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劉邦就在他新蓋好的大宅子裏住了下來,每天遊手好閒的拿着小錘錘敲編鐘玩。

嬴政終於忍不了了,趕他走:“回去蓋你自己的房子去!”

劉邦無可奈何的被趕走了,雖然走了也沒空手,借了兩塊磚和幾根半米多長的木棍。“借我用用,別那麼小氣,以後我子孫的陪葬品讓你們瞧瞧。”他說的是瞧瞧,可沒說還回去。

他可不像嬴政那樣,背後沒有牆、身邊有風吹就睡不着。走到自己的宅基地里,清理出一片足夠躺下的空地,把磚頭擺開一段距離。一邊枕着當枕頭另一邊舒舒服服的墊在腳下面。手裏還有一把不知道在哪兒摸出來的小刀,他開始滿懷深情的雕刻木料。

刻了戚夫人不穿衣服的樣子,雖然不大像,戚夫人自己來了也認不出,但他能認得出來。

又刻了另外幾個女人的雕塑,也是不穿衣服。其雕刻水準樸實無華,充滿野趣,胸是胸腰是腰,屁股大,腿還削的很漂亮,唯獨刻不好臉。於是就在每個人臉上刻了姓。

都擺在自己身邊,摟着戚夫人的木雕,閉上眼睛美滋滋的睡覺。

嬴政實在無聊,和扶蘇遠遠的站在銅車馬上眺望,探討他怎麼能在露天的地方睡着,這皇帝是怎麼當的?他就沒有半點謹慎,沒有半點不安么?

“朕現在要是提着劍過去剁他兩下,他都反應不過來。”

扶蘇問:“您要去么?”

“哼。”嬴政沒有去。

他只是嫉妒這個老流氓的睡眠質量,這廝睡的又香又沉,胡嚕聲在這裏都能聽見。

扶蘇跳下去,繼續研究如何用竹篾編一個直筒形狀的筐。他知道自己想要什麼樣的,圓的,直上直下的,非常適合裝東西用。

也見過別人是怎麼編的,流程在腦海中重複出現了很多遍。

嬴政——常年失眠之後,終於跑去踹醒了劉邦:“別睡了!起來講講你如何得到天下。”

劉邦擦了一把口水,揉了揉惺忪的睡眼:“什麼人敢驚擾朕的清夢……啊?哦,我睡了多久?”

“三年了。”嬴政指了指旁邊的東西:“你妻兒對你四季祭祀,祭了十二次。”

劉邦把腿一縮,坐在自己的枕頭上,指着墊腳的磚頭:“始皇兄坐下說話,不要客氣。唉,三年沒碰女人了……呂雉那老娘們還不死,將來死到我這兒來得老成什麼樣。你說非得留個皇后么?我只愛阿戚。哎?那邊有幾個女人?”

蹦起來一溜飛奔跑了過去。

趴在那道界限上兩眼放光,雖然有兩個女人太健壯不夠柔弱,另外三個卻斯文秀美。

“小美人,你知道朕是誰么?朕是大漢天子,富有四海。過來讓朕摸摸小手~~”

婦好拍手大笑,對身邊同為商王后的女伴說:“我早跟你說了,圍觀這些人很好玩。”

美人說道:“小點聲,閻君三令五申禁止圍觀皇帝,咱們只是路過。”

婦好勾勾手:“你出來呀~”

看我不打死你嘻嘻嘻~

劉邦對她沒什麼興趣,長得漂亮不管用,太粗壯了像個武夫。

他喜歡楊柳細腰含羞帶笑的美人,急切的搓搓手:“朕出不去啊!”

“真可惜呀~”另外三位促狹的商王后笑嘻嘻的勾手:“你要是出來了,咱們就能想幹什麼,就幹什麼呀~”

“就是呀~”

“好可惜吶~”其中有一位年輕的姑娘,笑的極甜,她不善於打架,卻很愛看婦好王后打人。

婦好本來想告訴他們,閻君把荊軻、項羽圈在另一個鎮子裏,閻君們對每一個皇帝都留下他們畢生的強敵,以備不時之需。但新來的漢朝皇帝很好玩,先不說了,下次閑得無聊再來刺激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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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點】很多人都問荊軻怎麼能算是強敵。

其實後面解釋了,在幾十章之後,但每次回複評論都得重新解釋一遍,太累。

乾脆直接說了:政哥的威壓太強,敢當面對他拔劍的,只有荊軻一個。其他人見了始皇就慫了。雖然有些方士敢騙他,但那是騙錢騙地位不是攻擊。也有些儒生敢和他當面頂撞,但是他們沒有戰鬥力,也只是敢發言不敢動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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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們的死後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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