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兩天後,節目錄製結束,回到首都市時已經是晚上八點。
因為寧媽媽提前打了電話,所以回去后直接去了寧家。
一進屋,就瞧見寧缺翹着二郎腿橫仰在沙發上看電視,聽到玄關開門的聲音,歪過腦袋沖他們抬了抬手,懶洋洋地招呼道:“喲,回來了啊。”
寧純溪沒理傻缺,徑直對喻湛道:“你去坐會兒,我到廚房給你切水果。”
“嗯。”
寧家平常晚飯時間都在六點左右,這次為了湊上兩個孩子回家的時間,現在才剛下廚。
寧母在家政阿姨的幫襯下,正在做菜,看到女兒進來,不由蹙眉道:“怎麼感覺有點瘦了,是不是最近工作太累了。”
寧純溪納罕地摸摸臉頰,明明一手的軟肉:“哪有,您成天看我跟帶了個濾鏡似的,胖的也能說成瘦的。”
“你這孩子。”寧母被她這話逗笑了,又道,“湛湛呢?一起來了吧,我這兒還差兩個菜就好。我前幾天在電視上追他的節目,哎喲,瘦得要是被你喻阿姨看到鐵定要心疼了。我改天真應該給景澄打電話好好說說,那麼大的公司難道沒有別的藝人了嗎,可把我們家湛湛累的。”
寧純溪哭笑不得,別人家都是嫌老闆不夠重視,到手的資源不多,到她老媽這兒卻是反了反:“放心吧,他大一的課挺多的,接下來除了周末課餘,公司應該不會給他接多的通告。”
A大對學生管教很嚴,雖說是藝術類學府,但要到大三大四才會全面開放學生在外實習跑片權利,其餘時間着重培養學生的專業技能和素養。平日裏請一次兩次假還叫做情有可原,但長期曠課,情況嚴重的可能會下達處分通報。
寧母這才放心點點頭,看她在那兒洗水果,拿了水果刀幫忙一起切:“你爸下班去蕭叔叔家參加聚會了,今晚就我們幾個,你一會兒出去陪弟弟們聊聊天,別總窩自己屋裏。”
想到什麼又道:“你去冰箱裏拿盒車厘子出來,讓缺缺多吃點,美白的,前陣子軍訓天天給我打電話嚷嚷自己晒黑了,我倒是看他晒黑有精神氣些。”
寧純溪好笑,那可不,這小子從幼稚班起就被人冠名為病弱美少年,不說話時一張臉唇紅齒白別提多有欺詐性了,任誰看了都不相信會是個滿嘴跑火車的騷包。
端着水果盤到客廳,喻湛和寧缺一人拿着一個遊戲機,正對着大屏幕打電動。
把盤子放到玻璃茶几上,只是用食指關節輕扣兩下茶几以做示意。
不愧是作為全家最有威嚴的長姐,兩個小的分分鐘扔開玩到一半的遊戲機,乖乖圍坐過來拿叉子。
半小時后餐桌上。
寧母熱絡地幫人舀湯:“湛湛多吃點,以後學校沒課就到伯母家來,伯母給你做好吃的多補補。”
“謝謝伯母。”喻湛接過碗,謙潤有禮地笑了笑,乖順的天使面孔難怪總是討長輩們的歡喜。
“媽——”寧缺拿筷子敲了敲碗,弔兒郎當地叫道,“我也要。”
寧媽媽看兒子這副德性就忍不住連連搖頭:“缺缺你也多向哥哥學習學習,你們倆明明同歲,湛湛都開始賺錢了,你還三天兩頭跑家裏蹭吃蹭喝,該天讓你爸在公司給你騰個職務,好好歷練一下。”
寧缺沒心沒肺的,這麼多年的摧殘生活早就習慣被爹媽嫌棄了,胡亂應了聲“知道啦”,轉而笑嘻嘻地上下打量了番自家姐姐身上的衣服,嘖嘖來了句:“還是姐姐幸福,Gucci秋季穿搭最新款,才剛上季兩天就入手了,果然有人養就是好啊。”
寧純溪尷尬輕咳一聲,默默扒飯,有人養確實挺好的,她這身衣服就是在T市時喻湛幫買的,白女票的感覺真的很爽。
寧媽媽沒想太多,一副理所當然道:“女孩子當然要富養,我還嫌你姐姐不會花錢呢。你小子自己也別說,當初生你的時候你爸本來說要把你窮養的,虧得我攔着,要不然也養不出你現在這身少爺病。”
寧缺笑啐一聲:“我哪有什麼少爺病,一沒架子,二沒脾氣,這年頭你都找不到第二個像我這麼和藹可親的富二代了。”
寧媽媽不客氣地“呵呵”一笑:“敢情你這是拐着彎兒說你表哥表姐們不夠和藹可親?小心我下次告你黑狀,讓你過年壓歲錢直接砍半,切身體會一下什麼叫做窮一代。”
寧缺頓時哭嚎:“媽,不帶你這樣的。我就是想誇一下自己,明明是你上升到表哥他們身上的。”
寧母給他夾了個大雞腿,笑道:“行了,不跟你貧了,乖乖吃你的飯吧。”
說著又給喻湛夾了個:“湛湛也多吃點。”
寧缺看着喻哥兒碗裏比自己大上一倍的雞腿,默了默,果然是親兒子才有的待遇,他壓根就是從垃圾桶堆撿來的。
寧媽媽想到什麼,跟講笑話似的說道:“我前幾天跟你們榮阿姨打麻將,她們還問我湛湛是不是和溪溪談戀愛了,差點把我給樂死,這種一聽就知道狗仔瞎編的東西她們竟然真相信了,還一個個的問我什麼時候請喝喜酒。”
她說著咯咯笑得厲害,大概是覺得太無厘頭,在飯桌上說出來讓大家一起樂呵一下。
然而縱觀其他三個人,表情或多或少有點尷尬微妙,寧缺嘴角一抽一抽,像是為了應和老媽陪着乾笑,滑稽不已。
寧純溪心虛地整個臉都要埋到飯盆里去了,假裝什麼也沒聽見。
唯有喻湛稍顯鎮定,只是左手握拳抵在唇邊輕咳一聲,便把心緒盡數斂下了。
好在寧母也是個神經大條的,絲毫沒覺察出來幾個孩子的不自在。只是道:“溪溪年紀也不小了,再過一年都要大學畢業,也差不多可以戀愛了。學校里看看有沒有合適的男同學,或者媽媽幫你問問,看你那些姨姨嬸嬸家有沒有介紹的。”
寧純溪聽言差點被米飯卡在氣管里,好在邊上的喻湛適時給她遞了杯水過來,喝下后順了順氣,這才道:“媽你就別瞎忙活了,我現在暫時還沒有談戀愛的想法。”
寧母嘆了口氣:“好吧,你們現在的年輕人都喜歡晚婚晚育,媽也插不上什麼嘴。”
說著轉而看向自家兒子:“你呢,有沒有喜歡的姑娘,金融系應該都是男孩子比較多吧,記得早點下手,別讓人搶沒了。”
寧缺嘿嘿一笑:“這個您放心,你兒子我眼光那麼好,將來給您找回來的老寧家媳婦絕對是最漂亮的那個。”
知道內情的寧純溪和喻湛:“……”
好不要臉一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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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純溪和喻湛在寧家住了一晚就回了學校。
喻湛大一的課程很多,除了專業課,還有不少公共課和選修課。
雖說專業課是嚴格的小班化教學,其他年級的學生混不進來,但這也意味着他的選修課將會成為今年A大最熱門的科目。
除去選課當天學校網絡癱瘓,還有不少沒搶到課的人事後跑去找教授求情,請求加她們一個名額。
值得一提的是,喻湛的選修課都非常具有個人特色,不是一般智商的人能夠習得的——
高分子材料與工程。離散數學。WEB程序設計。
都是歷年冷爆了的學科。
寧純溪看完他的課表只覺得一陣頭凸,感到髮際線處有些涼涼,不敢相信這樣的課還會有人掙着搶着去要。
要知道讀藝術的人里真沒有幾個是願意再跑去跟數字打交道的,這僅有的幾門課程還是電子信息工程學院老師因為愛好才開設的。
然而到了選修課開課那天,寧純溪切實看到座無虛席的百人階梯教室,還是由衷感慨了一句追星的力量是強大的,挑戰人之不能挑戰的極限。
因為兩人約定好接下來在學校保持正常明星與助理的關係,雖說早晚會公開,但現前還是小小體諒一下那些氪金粉絲的心情,讓粉絲有個適應過渡的階段,所以寧純溪幫忙抱着課本和水杯跟在人後頭時,充滿了公事公辦的嚴肅莊重感。
最後喻湛是在教室後排讓兩個女生讓了位置才找到座位的。
邊上學生本來恨自己沒佔到前排好座位,突然見喻湛在她們這兒坐下,頓時驚喜地輕呼一聲。
寧純溪在他邊上坐下后,沒忍住小聲嘖嘆了句:“我還以為像你這樣的學神,坐座位都喜歡坐第一排來着。”
喻湛挑挑眉,單手拄着下巴,意味深長地凝着她道:“你確定?坐第一排的話大概率會被老師點名提問,我倒是沒太大關係。”
寧純溪:“……”
秒慫道:“不了不了,我覺得就坐這兒挺好的。”
喻湛微不可見地勾起唇角輕笑了一下。
沒一會兒上課鈴聲敲響,授課講師走了進來,對滿席的學生倍感欣慰。
“鑒於今年報課的學生比往年多,所以我特意向學校申請了一個大教室,希望接下來這個學期能和同學們在快樂中度過。”老教授說著翻開花名冊,“因為現場來了不少其他年級旁聽的同學,導致很多大一的學生沒座位,下面我點一下名,希望旁聽的學生給報了課的學生讓讓位置。”
話音落下,不少旁聽佔了座的學生紛紛起身,給後面沒座位的人讓座。
寧純溪默了兩秒,不自在地摸摸后脖頸,雖說她帶了口罩,是以喻湛隨行助理的身份出現在這裏,但在座基本所有人都知道她是大四的學姐,這麼光明正大地借職務之便佔便宜似乎有些不厚道,想了想,還是默默抓過抽屜里的帆布包,打算老實到後面罰站。
桌肚下,喻湛一把扣住她的手腕:“去哪。”
寧純溪努努嘴向後示意,小聲道:“跟大家一樣啊。”
喻湛眉間輕蹙,似乎也在思考,最後道:“那我跟你一起。”
寧純溪:“……”大哥,你這是嫌場面不夠混亂是嘛。
兩人大眼瞪小眼半天,還是寧純溪先妥協下來:“算了,就這麼坐着吧。”
反正她跟在他身邊,臉皮早晚要磨厚。蹭座就蹭座唄,後面還有一堂選修,總歸是要習慣。
喻湛看她不像在騙他的樣子,這才慢吞吞地鬆了手。
老教授在講台上慢悠悠地點名,不一會兒報到了喻湛的名字。
在喻湛喊了“到”之後,老教授後知後覺地抬了抬老花鏡,環顧教室一圈,像在張望,有些不可思議地道:“喻湛?是真的喻湛還是重名?”
底下學生頓時哄堂大笑,有女生幫忙回答道:“老師沒錯,就是您心裏想的那個喻湛!”
老教授在後排成功尋到人,頓時“嘿喲”一聲笑了:“我就說今年怎麼那麼多學生來報我的課呢,看來是要謝謝喻同學了。”
說著又玩笑道:“我的女兒很喜歡你,喻同學下課方便的話,給老師留張簽名唄。”
班上學生被老師這波硬核追星再次逗到了,笑作一片。
喻湛很少遇到這種被人當眾起鬨的場面,乾咳一聲,耳根不由微微泛紅。
寧純溪則趴在一旁憋笑得厲害。
老教授見氣氛活絡了,又繼續點名,很快就進入了正題。
陌生的數學名詞剛報出來,底下就是一陣唉聲嘆氣,叫苦連天。
寧純溪沒聽兩分鐘,大腦就不受控制地迎來周公。
聽到十分鐘,基本已經夢裏不知歸處。
果然數學是這個世界上最好睡的科目,無論是在高中,還是到了大學。
困意難擋,正打算偷偷眯眼睡一會兒,就聽老教授把喻湛叫了起來回答問題,嚇得她一個激靈直起了腰板。
作為學神,這種知識點自然不在話下,信手拈來。
老教授聽喻湛講解題步驟時,表情樂呵呵的,肉眼可見的滿意,大抵是知識分子碰上知識分子,源源不斷的話題噴涌而出:“喻同學非常厲害啊,我之前看網上說你拿過國際奧林匹克數學的金獎?這麼優秀的履歷不繼續學理工科實在太可惜了。對了,首都市最近有個高校數學建模聯考大賽,雖說咱們是藝術院校,但為了電子信息工程學院的孩子,還是爭取到了5個參賽名額,喻同學有沒有興趣參加一下?”
喻湛委婉地謝絕好意,表示自己課餘都有額外工作安排,可能騰不出培訓的時間。
老教授有些惋惜,但還是非常體諒,轉而對班上的其他同學道:“大家粉上了這麼優秀的idol也要好好跟着努力啊,期末考試不及格可能就要拿不到學分重修嘍。”
“啊——”大家喪氣地長嘆一聲,但還是不少人津津樂道偶像答題時的魅力。
讓喻湛坐下后,老教授話鋒一轉:“下面這道題就請喻湛邊上那位帶着白色棒球帽的女生站起來回答一下。”
“……”
前一秒剛拿了喻湛筆記本胡亂塗鴉的寧純溪瞬間僵住了。教授,如果我說我現在摘掉帽子還來得及嗎。
默默將口罩斂到下巴處,起身時渾身籠罩着一圈自閉兒童才有的陰鬱氣息,瞪着屏幕半天,依然對題目求解的是什麼理解無能,正打算直接表示自己不會時,邊上推來一張紙,上頭工整地寫着解答步驟。
寧純溪獃滯地凝視兩秒,還是果斷選擇抬頭對教授老實交代道:“抱歉老師,這題我不會。”
老教授沒有多想,這道題對普通學生來說確實難了點,叫人坐下后,就開始自己分析起解題思路。
倒是喻湛眉心微蹙,有些鬱悶,還有些不解:“為什麼說不會。”
他過程明明已經寫得非常簡潔明了了。
寧純溪伸出食指點點白紙上的一個數學符號,生無可戀道:“這字母怎麼念我都不知道,你讓我怎麼回答。”
喻湛順着她的指尖看到紙上寫着的“∫”符,怔忪一瞬,不由別開眼,抬起手背掩唇失笑了一下。
寧純溪看他肩膀一抖一抖,沒忍住攥起小拳頭在人腰間打了下,憤憤道:“你還敢笑我。”
“抱歉。”喻湛許是憋的厲害,聲音有些破功,“下次我會把音標給你標上。”
寧純溪氣呼呼地抱起本子和筆,順着凳沿向離他更遠的地方挪了挪:“我看我還是離你遠點才安全不會被叫到!”
喻湛不動聲色地將人又揪了回來:“聽話,我保證下次一定讓你回答上題目。”
寧純溪鼓鼓腮幫子,好氣噢,為什麼她一個大四學分修滿、即將畢業的老學姐還要在這兒忍受這種摧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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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符號是我在輸入法里隨便謅的,學數學的朋友請自動忽略作者的無知哈~感謝在2020-02-2122:42:19~2020-02-2221:03:08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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