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米丫,小傻瓜

楊米丫,小傻瓜

楊春三月,草長英飛。

楊小米蹲在田梗上,捧着下巴,看着眼前一片黃澄澄的油菜花,遠處農舍炊煙繚繚,近處黃牛哞哞叫,仍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她穿越重生了,來到了一個叫紅鯉村的地方,這裏山美水美,卻是個靠牛耕犁、沒有手機電視的古代世界。

她觀察了個把月,人們的生活習性像唐宋時代,當朝被喚做大啟王朝,很多史實與她的世界大同小異,像是平行空間。

“米丫兒,快跑,田大柱那幫壞小子又來啦!”

一個約摸六七歲的小丫頭,穿着粗布裙衫,叫小桔子,是楊家買來給楊小米當玩伴的。

小桔子拉着楊小米就跑,可惜楊小米也只是個五歲小丫頭,短手短腳,大病初癒,哪裏跟得上,沒跑多遠,就栽了跟斗。

一群半大小子追上來,還跟着一條大黃犬,將她們堵在田梗上。

帶頭的大柱子拍手叫起來,“楊米丫,小傻瓜,三歲不說話,五歲還尿床,不識親爹媽,只會笑哈哈。”

小桔子氣得,抓起一把泥砸過去,“閉嘴,我們家米丫病好了,不是小傻瓜。田大柱,你再欺負人,小心柏哥兒回來,教訓你出不了門。”

這個田大柱,本名田長庚,父親在鎮上的大戶員外郎家當馬車夫,自以為沾了貴氣,藉著零星幾點小恩小惠拉了幫小屁孩當跟班,沒事兒就在鄉野間遊盪嬉鬧,典型的熊孩子。

柏哥兒是楊小米現在身份的小哥,叫楊競柏,今年十三,生得高大健壯,學了些拳腳功夫,已經是家裏的一個壯勞力。

田大柱這會兒一點不怕,“嘿嘿,今兒誰不知道,大郎和二郎都跟着忠叔去鎮子上辦事兒,這會兒根本回不得。”

原來,這是伺機已久,終於等到機會來欺負人呀!

“大黃,上!”

“咬那個小傻子,哈哈哈,看她今天還會不會把屎都拉褲子上。”

一群小蘿蔔頭齊聲叫喊,場面激烈。

楊小米很是無語,要是她還是成年人,一定給這群熊孩子一頓教訓。

可惜,現在她只能先自救。

在冥神的一瞬間,楊小米的意識進入了一個神奇的空間,這空間裏四周都是白霧,唯一可見的一方茵茵綠草地上,有一眼清泉,約摸一坪米大小。她意念一動,一勺泉水出現在她小手中。

她揚手就朝那奔來的大黃犬拍去,正中狗臉,順着獠牙大嘴滾進了大狗口中。

三,二……

撲咚,楊小米被小桔子撲倒,滾進了旁邊的水溏里。

我去!沒想到最後是被自己的豬隊友坑了。

楊小米給鬱悶得,掙扎了好幾下,吃了幾口泥水。其實水溏並不深,她會游泳,可是春水沁人骨,穿得又多,根本活動不開。

“喲——”

她想叫“救命”,可惜這身體五年都沒好好說過話,出口的聲音都是語氣詞。

很快,她就被一隻狗嘴叼住了,拖上了岸。

岸上的熊孩子看傻眼了,怎麼大黃突然就“叛變”了?!

在眾人反應前,一道震天的吼聲傳來,正是楊小米的二哥——楊競柏竟然提前從鎮子上回來了。他一回來尋自家寶貝妹妹,就看到妹妹被人欺負,頓時爆了。

“田長庚,你長膽子了啊!”

“啊,楊二郎,你不是,不是跟楊大郎進鎮子……嗷!嗷嗷嗷,疼,疼疼疼,住手,我要告告告告……哦嗚——”

楊競柏不啰嗦,逮着田大柱就是一頓狠揍。這13歲的田間壯勞力PK一個還只知道吃喝玩樂的10歲小屁孩兒,其結果根本不做他想。

楊小米爬在岸邊,只感覺頭頂地面一陣震動,哀叫聲此起彼伏,好不痛快。

瞧瞧,天道好輪迴,蒼天放過誰!

她抹了把臉,就有根熱呼呼的大舌頭舔過來,毛絨絨的狗頭蹭得她起不得身。正是田大柱的大黃,此時哪還有半分兇相,已經完全變成了舔狗一隻,乖乖給她揉捏。

她得了那個靈泉空間之後,發現凡是喝了靈泉水的動物,都能與她心意想通,聽她差遣。

眼看田大柱已經爬不起身了,滿臉挂彩,估計未來大半個月不敢出門,楊小米才出了聲兒。

“哥……哥……”

她現在能說清楚的詞,都只有單字,但是“哥”這個詞叫得尤其清晰,帶着小女娃特有的軟糯嬌甜。

這一叫,楊競柏看到寶貝妹妹成了個小泥人兒,身上都濕了,剛好的身子骨遭不得寒邪,才停下了拳頭,一腳將田大柱踹進水裏。

“田長庚,要是再讓我看到你欺負我們家米丫兒,我就讓你在家裏躺一年!”

說完,他忙彎身要抱小妹,妹妹卻退後一步,躲開了他的手。

“呀,呀!”髒字兒,楊小米還說不準。

楊競柏咧出一口雪白髮亮的牙,道,“米丫,小哥不怕臟,但是米丫要不趕緊換下這身衣服,會生病的,娘和大哥都會心疼。”

楊小米知道自己喝過靈泉水,不會那麼容易生病了。這個風塵僕僕趕回家尋她的小少年,看着她的目光親切又真摯,她迷茫了一個多月的心,終於落了地。

哎,她因為救人而意外身亡,能在此重生,也是老天爺的恩賜了。

好在她投身的這家人是真的很疼這個么女。之前這個身體是個傻子,還是個女娃,在重男輕女的古代社會,就是個賠錢貨,換了別人家,早扔山裡喂狼,自生自滅了。但這一個多月時間,她感受到的都是濃濃的親情和關愛,沒有半點兒虛偽造作的。

楊家家境並不富裕,但楊父有點祖上薄產,田地果園也夠一家人生活。楊老爺子生前做過私塾先生,在紅鯉村頗有威望,這一代楊父和長子楊冠松都是做學文的好手,雙雙都中了秀才。今年楊父還進京參加春試考舉人,楊家在十里八村的名聲都極好。

“哥!”

想通后,楊小米朝少年伸出了自己的小手。

楊競柏一看,高興壞了,哪裏在乎什麼臟不臟,一把將小妹妹抱進懷裏,拿袖子擦呀擦,幾下就擦出一張白玉可愛、俏麗靈氣的小臉蛋。

“我們家米丫真可愛。”

說著就要湊上嘴吃小豆腐,就給楊小米捂住了嘴,她手還沾着泥,給人臉印上五個黑指印兒。惹得一旁正悶頭自責的小桔子,都噗嗤笑出聲來。大黃也“汪汪”叫了兩聲兒,順利地棄暗投明了。

……

回到楊家,楊家主母李氏站一片春藤下,跟一個穿粗布衣的中年人說話,中年人正長年在楊家幫工的忠叔,旁邊還跟着李氏陪嫁來的乳母王媽媽。

三人的臉色看起來都不太好。

楊小米發現抱着自己的楊競柏臉色也變了變,隱約還聽到那三人提到“老爺”、“雲娘”、“尋不着”等等。

老爺應該是楊家男主人——楊清林。雲娘這個名字,楊小米也是第一次聽說。說尋不着的話,難道是這副身體的親爹失蹤了?

楊小米想起,今天二個哥哥跟忠叔進鎮子,一是為了售賣家中自產的糧蔬,李氏做的女紅,然後就是去驛站拿楊老爺的家書。據她所知,他們已經有近兩個月,沒收到楊老爺的家書了。

楊小米穿來才一個月,楊老爺上京趕考都半年多了,她還沒見過這個父親。

聽王媽媽叨叨,說楊老爺和李氏的夫妻感情非常好,離家后從來書信不斷,信中亦不失恩愛綿長,對兒女更是關切有加,現在這情況很不尋常。

但當李氏看到一雙兒女回來時,立即收起了凝重表情,看到兩人都跟個泥人兒似的,又氣又無奈地訓了一通,忙將女兒抱去屋子裏,讓王媽媽燒水熬薑湯。

楊小米看着這個母親,也一點不在意她一身泥污,也同自己前世的母親一樣,溫柔細心,且還生得相當秀雅,完全不同於村中的粗鄙婦人,如同大家族教養出來的貴女,言談有度,氣質極好。

“娘……”

這是楊小米能說的第一個字,那晚她重生來時,睜眼看到的第一個人,就是李氏。李氏含着淚,抱着她直喚“娘的米丫兒乖乖”,讓她莫名地放下了一顆心。

楊米丫抬手指了指,還在外面被王媽媽數落的小桔子,搖搖李氏的手。

李氏就笑了,點了女兒小鼻子一下,“米丫兒,你擔心小桔子也着涼,那還讓她給你開門,溜出去瘋玩兒,玩成個小泥人兒,又讓你二哥跟田大柱打一架。回頭,賠他們大肉肉,你和二郎、小桔子,都不能吃肉咯!”

楊小米鬱悶了,本來這身子就弱,喝靈泉水的確能改善她的體質,但也不能長身子啊!都五歲了還跟三歲小娃似的弱雞,不能吃肉,那怎麼行。

遂身子一歪,鑽進李氏懷裏,小腦袋一拱一拱地撒起嬌來,不住地叫着“娘”。她的聲音還有些粗嘎,仍掩不住小女娃的嬌□□音,聽得李氏心裏又軟又甜,對女兒愛得不行,什麼都依了。

要知道,傻了五年的女兒,月前突然開竅,從小傻子變得正常起來,她是睡著了都要笑醒的,這也是最近兩月因丈夫沒有音訊,最大的驚喜和安慰了。不管丈夫那邊情況如何,家裏的娃娃們都必須好好的,不能出事兒。

之後,李氏把小桔子叫進了屋,同楊小米一起洗熱水澡。

脫衣服時,小桔子突然叫起來,“米丫兒,你身上怎麼兜了一隻小魚兒啊?哇嗚,這魚怎麼是紅色的,我還是第一次看到,好漂亮。”

正在倒熱水的李氏和王媽媽都看了過來,就見小桔子手裏捧着一尾紅色小魚兒,因為失水的原因,小魚兒在她掌心不住地轉動掙扎着,活力十足,一身紅鱗在燭火下熠熠生輝,煞是好看。

李氏自有一番見識,一眼就認了出來,“這,這好像是錦鯉。”

王媽媽更驚訝,“是,是錦鯉,大紅色的。這……這真是咱們米丫兒兜來的?!

小姐,您看我沒說錯吧,咱們米丫兒真是福星降世,早前那是福運太大一時被老天爺蒙了眼才不知世事的,這會兒錦鯉都主動找上咱們米丫兒,這是大大的祥瑞之兆,咱們米丫兒已經否極泰來,以後一定是大富大貴的命啊!”

“錦鯉進家門,送福生財,相信姑爺很快就會有好消息傳回來,說不定就是高中舉人!”

王媽媽一邊說,一邊合手拜神念起了菩薩保佑。

李氏看着女兒懵懂可愛的模樣,心頭也是一陣陣的驚訝激動。

“不管怎麼樣,紅色的錦鯉在咱們紅鯉村,也是好多年沒出現過了,就是好事兒。快,快把這紅鯉換上水,好生養着。”

李氏高興地捧着女兒小臉親了親,目光柔和極了,“米丫兒,真是娘的小寶貝。”

“娘……”

聽着楊小米愈發清脆甜美的聲音,一屋子人都笑開了。

楊小米看着那尾正在陶翁里游得歡快的小紅魚兒,心下也納悶兒,這東西是怎麼跑進她的帽兜里的?真有錦鯉報喜一說?

趁眾人不注意,她潑一把水在陶翁里,小紅魚喝到了獨特的靈泉水,彷彿能感受到楊小米的愉悅心情,游得更歡快了。

到了紅鯉村,兜條紅錦鯉,肯定不是壞事兒。

……

讓楊家人沒想到的是,當晚就有麻煩找上了門。

“殺人啦,殺人啦,楊家二郎殺人啦!”

一個身形壯碩的農婦,操着大嗓門一路嚷到了楊家大門前,帶了一群看熱鬧的村人,硬撞進了楊家大宅。

這時,楊家人都圍在迎春花藤下的大石桌上,有說有笑地吃着晚飯。

楊小米剛挑起一塊紅燒肉,準備送嘴裏,被那嗓門嚇得肉都落回碗裏了。

農婦進門之後,啪嘰一下就坐地上,拍地大嗷,“大家看看啊,鄉親們給俺評評理喲!楊家人打死了我家大壯,竟然還有臉在這兒大吃大喝,一個個良心都狗吃了呀!我可憐的大壯,這回是真活不過了,嗚嗚嗚……”

原來,這婦人正是田大壯的娘,劉氏。

楊小米仰頭看身邊的楊競柏,想二哥拳腳功夫好,但很懂得拿捏。他們離開時,田大壯自己還爬起身,沖他們嚷嚷來着,瞧着嚴重,其實都是皮外傷,並沒傷到裡子,怎麼突然就說“要死了”。

說話間,就有兩個壯漢抬着塊木板走了進來,木板上躺着的正是田大壯。

楊小米一看,心說:不對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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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成錦鯉小福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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