廢國為郡
一旁的衛珩和晉陽公主聽到那青年如此評價陸若華,眼中立時變得銳利起來。
衛琅站在兩人旁邊,明顯感覺到氣氛壓抑,特別是衛珩,那是明顯動怒的樣子,站在衛珩旁邊,他覺得這周圍都冷了許多。至於一旁的晉陽公主,雖然臉色未變,但是衛琅知道,這位一手被陸閣老教導長大的堂妹,一向是最尊敬這位師父的,容不得別人說師父半句不是。
“晉陽,阿珩,阿琅。”被周圍人簇擁着被成為大公子的青年站了起來,對着三人傲然地打了招呼,但對於剛才的話連句解釋都沒有。
“大堂兄,見到我們連禮都不行嗎?”晉陽公主直接邁步走了過去,雖不如面前的青年高大,但是一身氣勢不怒自威,讓人不敢造次。
“都是自家兄妹,何須在意這些禮節?”被稱為大公子的衛琉聽到晉陽公主的話,面色僵硬地道。
晉陽公主嗤笑一聲,道:“原來在大堂兄眼中這家禮能大過國禮?大堂兄這是要置皇室於何地?置皇祖父於何地?”不待衛琉再說什麼,晉陽公主接着道:“不過這也不奇怪,大皇伯向來都將君臣禮節看得淡薄,大堂兄耳濡目染,如此不知禮節,倒也不奇怪。”
“你胡說些什麼?”衛琉聽到晉陽公主的話,氣得發抖,這不只是說他不知禮節,更是在影射他父王不尊禮法,不守君臣之禮。
旁邊的人看着大皇子的長子衛琉和晉陽公主之間針鋒相對,都不敢插一句話。晉陽公主和衛琉各自代表太子和大皇子,兩位奪嫡皇子的爭鬥,身份不夠就摻乎進去,只會殃及自身和家族。不過,這倒不妨礙大家看戲的興緻。
“大堂兄雖是大皇伯長子,但是終究一無爵位,二無官職在身,白身一個,見到本宮與晉王世子韓王世子,難道不應該行參拜大禮嗎?”晉陽公主冷眼看着衛琉臉色鐵青,要生吞了她的樣子,絲毫不慌。
衛琉是大皇子長子,又是天正帝的第一個孫子,一向以這個身份自傲。可是事實上呢,諸皇子大封后,和韓王一樣,被封為唐王的大皇子也請奏要冊封長子衛琉為唐王世子,可是卻被天正帝駁了回來,之後天正帝只封了唐王府中的姑娘,唐王府中的庶子都是白身。
此事一直是衛琉心中的痛處,誰提就跟誰翻臉。
晉陽公主在衛琉翻臉之前,先發制人,道:“大堂兄身為一介白身,無關無職,卻和身旁的人妄議當朝宰輔,污衊陸閣老,實在是無視朝廷,無視國法,依照大燕律應當如何?”
說完后,晉陽公主看向了一旁的衛珩,道:“阿珩哥,你來告訴大堂兄吧。”
“依照大燕律,應抓進京兆府審訊。”衛珩冷聲道。
“那還愣着幹什麼?”晉陽公主輕斥道:“阿珩哥還不將人帶去京兆府?”
衛珩和晉陽公主對視了一眼,對着旁邊的侍衛招了招手道:“送大公子和幾位去京兆府。”
這個變化,讓一旁的人始料未及,原以為晉陽公主與衛珩只是要和衛琉打打嘴仗,如何都沒有想到這兩位會動真格的,還要將衛琉等人送到京兆府。
“晉陽,衛珩,你們敢?”衛琉也沒有想到晉陽和衛珩如此膽大,暴怒道,這是將他和父王不放在眼中啊。
“如何不敢?”衛珩聲音清冷,好像化不開地寒冰,淡漠地看了一眼衛琉道:“身為晚輩,你妄議長輩,身為白身,你誣衊當朝宰輔,你觸犯了大燕律,我身為宗室子弟,自是要保全皇室臉面,不能為你一人徇私枉法。身為皇室子弟,更應當為天下人做出表率。”
“我大燕皇室為天下表率,自當以身作則。若是連觸犯了大燕律的皇室子弟都不敢移交京兆府執法,那今後還有何人敢相信皇室?相信朝廷?”
一旁的衛琅聽着這話,又看了看被氣得差點背氣過去的衛琉,他深深覺得阿珩毒舌的能力又上了一層,這果然是得了晉王叔的真傳,不然這話怎麼能說得如此大義滅親,讓人稱讚呢?
緊接着,衛珩身邊的護衛便和衛琉身邊的人動起手來,唐王府的人不敵,衛琉和其身邊的人直接被帶走了。至於剛剛那個大放厥詞的人,早就已經被嚇得癱坐在了地上,動彈不得,連走都是被硬扯走的。
“我親自過去。”衛珩對着晉陽公主點了點頭道。若是他不過去坐鎮,就以京兆府那個圓滑世故的性子,恐怕人壓倒地方,就會被放了。
“阿珩哥,一切小心。”晉陽公主囑咐道。
衛珩點頭,對着旁邊的衛琉和陳平囑咐道:“照顧好晉陽,別讓人衝撞了晉陽。”隨後便邁步離開了。
衛珩走後,晉陽公主似乎沒有看到地上的一片狼藉,面色如常地對着旁邊的眾人道:“剛才處理了一些家務事,讓諸位見了笑話。本宮自罰一杯。”說完便昂首喝下侍女遞上來的酒,向眾人笑得明媚。
看着晉陽公主和剛才變化極大,判若兩人的樣子,眾人一愣,但是也不敢怠慢,趕緊跟着飲了一杯,連道不敢。
就沖晉陽公主有膽色直接將唐王大公子直接送到京兆府的行為,就沒有人敢小瞧這位備受帝王寵愛的公主。
晉陽公主笑着走上主座,對着眾人笑道:“本宮今日來就是聽說諸位再次有高論,聽說不少人都對陸閣老‘設立學堂,分別教化’的國策有些見解,本宮就是來聽這個的,諸位暢所欲言就是。”
看着自己話落後沒人說話,晉陽公主笑得溫和,“諸位有意見儘管說就是,只要議論的只是事,而不是人就好。反對的,贊成的都只管說。”
看着這些人還是不說話,晉陽公主先道:“師父教導本宮,一件事有爭議才能看出它的利弊所在,諸位都是飽讀詩書的學子和貴胄子弟,有什麼話都可說出來,本宮只有欣喜的份。”
周圍的人聽到晉陽公主的話,議論紛紛。若不是剛剛晉陽公主的雷霆手段,他們只會當這位是個驕縱受寵的公主,如今看來,這位確是得陸閣老真傳,脾氣秉性怕厲害地很。
“沈崇,你先說,利弊都說說。”晉陽公主點道。
沈崇是沈家嫡重孫,聽到晉陽公主的點名,倒也不恐慌,站起來拱了拱手,坦然道:“陸閣老之策,意在長久。陸閣老想要你大燕之禮教化蠻夷之國,便是希望有一日蠻夷之國都能着漢服,說漢話,通大燕之貨幣,與大燕通婚,到時這些人和我大燕子民和異?到時這些國家都會徹底成為大燕的領土,屆時他們將再也不會挑起戰火。”
“說得不錯。”晉陽公主目露欣賞,她一直都知道她的曾外祖父沈思將沈崇當作沈家下任家主培養,如此看來,沈家在沈崇手上絕不會落寞。
“那弊端呢?”晉陽公主問道。
“弊端在於施行此策受到的阻礙。”沈崇答道:“那些蠻夷之國只怕不會同意學說漢話,穿漢服,這就像讓他們背棄遺忘祖先一樣,恐怕會遭到反抗啊。”
沈崇的這個擔憂就是陸若華現在正在和沈思與清平侯探討的問題。
自三年前一位閣臣年老乞骸骨后,陸若華便榮升成為最年輕的宰輔,也是被天正帝倚重之人。
“若想徹底讓那些地方成為我大燕的國土,只有兩種方法,一是實行教化,二是屠盡那些部落子民,再讓大燕的百姓遷徙過去。”清平侯捋了捋鬍鬚道。隨着年齡越大,他和清平侯雖然有些老態,但是卻精神不錯,處理這些國家大事還思路清晰,遊刃有餘。
“後者太過血腥不說,但是這蠻夷之人能不能殺完還是兩說,說不定還會激得他們抱起來一起反抗大燕。”沈思搖了搖頭道:“這教化一事,我們還是從長計議。”
“陸大人覺得這教化到底該如何施行才好?”沈思問道。
“靜徳以為,此事當分為如下幾個階段。首先是通商,想讓這些人在物質上歸順大燕,其次便是建立學堂,讓這些部落中的小一輩學漢話,穿漢服,行漢禮,讀四書五經,懂君臣之義,隨着時間的推移,這些小一輩長大,老一輩去世,到時這些人再與我大燕子民無異。”
“至於那些反對之人……”陸若華沉吟一聲道:“可以拉攏一部分蠻夷貴胄為我們所用,用他們去對付反抗者,互相消耗。同時,朝廷也要恩威並施,一邊施恩於那些百姓,讓他們懂得感激大燕之恩,同時若是反抗激烈者,便抓捕嚴處。任何一場變革,都沒有不流血的。”
這話沈思和清平侯都表示贊同,戰爭需要流血,變革也需要。身居他們這個位置的人,又怎會天真。兩人看着身旁的陸若華,想到有些朝臣說陸若華此策是婦人之仁,他們聽了只覺得可笑。陸若華是有憐愛百姓之心,但是卻無婦人之仁。兩者相差太遠,不可相提並論。特別是今日陸若華的話,更是可看出此女心計之深遠。
“你想要讓他們這些貴族互相殘殺?”沈思抓住了陸若華話中的關鍵,驚道:“你是要?”
“廢國建郡,盡歸大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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