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5

得知這個消息的時候,李季航無比慶幸自己年假還捏在手裏頭。要是年假沒了的話,他說不得拼着辭職準備跳槽也得跟着去了。

這可是老岳父的面試！

為霜特地去陪他挑了件厚羽絨服，還親自織了圍巾給他,看他如臨大敵的模樣，忍不住給他透題。

“我們家全家人都挺接地氣的,要是那種十指不沾陽春水的，估計跟俺家人過不一堆去。你別太嬌氣就行了，畢竟大部分時間都還是擱城裏頭住的。”

李季航確實從來沒去過農村，他緊張兮兮地在家看了兩天《變形計》。

之前兩個人吃飯的時候曾經撞見過李季航的父母,倆人都特別喜歡為霜,連知道她以後要當法醫也都是支持的。李季航的媽媽也在公安工作,天天想讓兒子早點把為霜娶回家,以後終於能八卦單位的各種案子了。

這會兒看見李季航捧着個筆記本使勁兒看《變形計》，老兩口問了一下,當媽的趕緊去看兒子的衣裳夠不夠厚，當爹的倒是對未來親家有點惺惺相惜之情。

“這要求不錯,現在的年輕人啊……就得去鄉下歷練歷練,一個個嬌生慣養的。你瞅瞅變形計裏頭那幾個孩子，這不都好多了？”

李媽媽出來給了他一個白眼：“說這話說得好像你去過農村是的……你當初連知青都沒當過吧？”

李季航從爹媽那也沒得到什麼有用的幫助,索性自己收拾好了行李,提前了兩天先跑去上崗準備了。

沈寅初這會兒且沒空管這個姑爺，十好幾口子要回去,還有好幾個老太太。除了白老師之外,老年組幾乎都要回東北養老,這些事就夠忙活的了。

等全家人收拾好坐上車往望山屯開的時候，已經是一月十號了。

托沈記食品廠的福，望山屯已經不是以前那個又破又舊的小山村了。不光是村裏頭人人蓋了樓座子，上山也修了一條柏油馬路，車一路開上去一點顛簸都沒有。

老村長早就在村口等着，沈寅初恍惚覺着，這情景跟十幾年前也沒多大差距。只不過，老村長那會兒可不像現在這麼恭敬。

“我說，老叔，你整這麼生分幹啥？你再這樣我以後不回來了，您老都多大歲數了還來？”

老村長如今已經不是村長了，不過，當了一輩子村長的他在村子裏頭還是說得上話的。當初他拉着全村跟沈寅初做的時候，頗有人覺得他是收了好處，可是現在可沒人說這話了。

“嘿，寅子，天王老子來了我老漢也不去迎他，但是你能一樣嗎？你瞅瞅……你瞅瞅咱村裏頭這一片小洋房，還有那些個車，沒有你能行嗎？以前咱望山屯娶個媳婦兒可老費勁了，現在娶的都是城裏頭的媳婦兒！”

“就是，現在出去都說東北幫，啥烤冷麵烤麵筋都是咱這疙瘩的人，不都是跟着寅子你整出來的嗎？”

“行了，別給我灌迷魂湯了！”沈寅初回老家來可不是要聽這些個話的，馬屁他聽得耳朵都起繭子了，“老叔，俺家房子你給看着了吧？”

“那是，提前一個禮拜我就給天天燒了，你那屋火炕火牆都燒透了！賊暖和！”

又閑聊了幾句，一家人往自己院子去了，路上不少人過來跟老太太打招呼，還有問沈從之名字的。

老村長還記着沈寅初家裏頭的倆小崽兒愛吃豬蹄子，沈寅初去下屋一看，好傢夥，一麻袋豬蹄子不說，還有幾個撲騰撲騰賊精神的小公雞。

連院子裏頭的土灶都砌好了！酸菜豬肉啥都給準備得好好的，那肥膘的顏色厚度一看就知道，肯定是吃苞米長大的好豬肉。

在上崗市裏頭的時候，李季航就跟上來了，看着小胖去劈柴收拾灶頭，他也湊過去。

做酸菜燉肉，老沈家的習慣是先把豬肉小火煮上一個小時，再把豬肉撈出來切成厚片和酸菜一起燉。好豬肉就好在這裏，清水煮着就有一股子肉香，這肉是自家殺的，放血也放得乾淨，一點腥味沒有。

沈寅初打量了一會兒李季航，這小夥子一看就是從來沒來過這樣地方的人，看着什麼都新鮮，村長送來的大鵝就拴着脖子在門口，沈寅初看着這小子要過去跟大鵝較勁，趕緊把他喊過來。

“會殺雞不？”

“不會，沒殺過，”雖然沒來過農村，但是李季航畢竟也是個聰明小伙，看着老岳父拎着只小公雞趕緊接過來，“叔您說！您咋說我咋做！”

跟為霜混多了，這小子也一口東北腔了。

“脖子拿到划個口放血就行，”沈寅初本來只想喊這小子過來打個下手，看他一副成竹在胸的樣子，把刀也遞了過去，“先拔點毛，不然不好整。”

小丫也跟着回來了，她兒子跟沈從之差不多大，正玩在一堆。她拿盆放在地上：“雞血往這裏頭倒……”

看着李季航十分生疏的樣子，小丫有點擔心：“你能整好嗎，放着我整吧。”

“不用！老姑，您坐着，我來！”

他就不信他還殺不了一個雞了！

小胖已經把酸菜燉上了，這會兒正拿着個小鉗子給白露剝松子。

為霜不愛吃堅果，拿着老村長給的灶糖苦大仇深地嚼着——這灶糖是老村長自家做的，技術不太熟練，都黏在上牙膛上邊了。

沈從之站在他二姐身邊，拿着個凍梨咬得正歡，還時不時怕他姐噎着齁着，把水杯遞給他姐喝一口。

連老太太都開了窗戶，一群人圍觀李季航殺雞。

他忙活了半天，好容易揪住雞翅膀和脖子，一刀下去就完事，偏偏雞一掙扎他手軟了一下，頓時小公雞就竄出去了。

還沒被划傷一刀的時候，這小公雞還算是老實，可是刀都架刀脖子上了，小公雞連飛帶撲騰，還瀝溂一地血點子……後面跟着個馬丁靴牛仔褲白毛衣的李季航，頓時笑翻了滿院的人。

小胖也過去跟着幫忙，倆人好容易把雞逮着，李季航親自補了一刀——也不用放什麼血了，直接熱水燙了褪毛就行了。忙活半天，小丫把雞搶過去拔毛了。

“哥，你閑着沒事兒調理小孩兒幹啥？”

“這不是看看人啥樣么……”沈寅初也不嫌棄活計瑣碎，過去跟小丫一起拔毛，“露露說了，今年的飯菜她跟小胖倆人做。”

小丫臉頓時垮了：“露露那手藝有啥長進沒有？”

“哎呀……你瞅瞅你，湊合吃吧！”

小丫含笑看了一眼她男人在那邊帶着一群孩子玩，問她哥：“你看李季航咋樣啊？”

“為霜喜歡就行，”沈寅初也沒什麼真的要考驗這個姑爺的，無非就是看看脾氣性格，“剛才你瞅外面那老些人過來看熱鬧，這孩子平常乾淨立正的，這時候一身雞血雞毛也沒惱，就有點不好意思。這性格就行。”

“是，”小丫贊同她哥的看法，“我最煩的就是那種死要面子的老爺們兒，為霜找的這小伙兒帥，脾氣還挺好的。咱家為霜那性格就是傲嬌，得找個脾氣好的。”

“喲，你還知道傲嬌了？可不是那個成天臉抹刷白的小丫了。”

沈寅初埋汰了他妹子一句，被小丫蹭了一腦袋雞毛，趕緊去抖摟乾淨。

一家人到望山屯的時候就已經是兩點鐘了，這會兒酸菜豬肉還在慢慢燉着，白露親自操刀做了個幾個菜，為霜苦着臉當試吃。

大丫跟蘇鯉把桌椅餐具都擺上了，橫豎都沒有外人，就算白露整的幾個菜都不好吃，光吃酸菜豬肉也成。

這樣的糧食豬燉出來，用嘴那麼一抿，肥肉可就化在嘴裏了！

整個院子裏頭都飄滿了酸菜的香味，小胖夾出來一塊嘗火候，招呼李季航過去嘗嘗味。這小子現在也放開了，索性換了一身不知道哪找出來的大棉襖，跟小胖一起蹲在土灶台旁邊燒火。

二柱子跟菲菲也領着啞巴叔過來了，他招呼了一圈，跑過來站在沈寅初旁邊。

“寅子哥，瞅啥呢？”

“瞅瞅這滿院子的人啊，上次過年燉酸菜的時候，白露為霜還是滿院子跑的小豆丁，現在已經都是這麼大的大姑娘了……”

唯一沒變的，就是這酸菜燉豬肉的香氣，還有這滿院子的溫馨。

小丫手腳快得很，蘇鯉也幫她一起，這小公雞才不到一年，嫩得很，收拾乾淨了索性直接下鍋炒。等到這最後一個菜出鍋了，她這才朝院門口喊。

“哥，吃飯了！賣啥呆呢？擱外頭不冷嗎？趕緊屋來吃飯啊。”

沈寅初深吸了一口氣，看了一眼夕陽餘暉下的村子，那一排排小洋樓都貼着白瓷磚，被火燒雲映得粉紅粉紅的，倒有兩分詩意。

他突然就發現，自己好像已經想不起來那本原著的劇情了。

或許，生活就該是現在這樣的。

※※※※※※※※※※※※※※※※※※※※

番外完結啦！

之後還會修修錯字什麼的，不用重看哈~

歡迎讀者大爺移步專欄收藏作者下一本書《九零福氣滿滿》，一月份開！東北農村背景的錦鯉年代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