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4
第104章
宋月明掛斷電話一抬頭就看到衛雲開站在書房門口,猛地心一跳。
衛雲開看着她的反應無奈一笑:“你在自己家裏也能嚇着?”
“不是,我沒想到你剛好出來。”
他揚起空着的玻璃杯:“我出來倒水喝。”
宋月明定定神起身朝他走過去,斟酌之後才才問:“你剛才聽到什麼沒?”
其實她有預感,他是預感到會發生的事。
“蔣叔打來的電話?是有事吧?”除夕當晚他們已經給蔣家聯絡拜年,按說沒什麼事情,蔣叔不會間隔這麼短就打電話過來。
“對,他說林女士得了乳腺癌,現在找到蔣叔聯繫咱們,想見見面。”林思思的乳腺癌是年前突然檢查出來的,當時已經是晚期,發現之後就開始化療治療,醫生預估狀況很不妙。
衛雲開眉宇間閃過一抹意外,卻沒什麼動容。
這麼些年,衛雲開對林思思的感情早就變得很淡,看起來無怨無恨的,很少提她,實際上是在他最需要親情照顧的那十年裏孤單一人,在獨自摸爬滾打中徹底斬斷對林思思的期望,當個陌生人永遠不見面最好,若是面對面,對林思思比陌生人還不如。
他遲遲沒有回答,宋月明抬手整了一下他的毛衣領,柔聲說:“乳腺癌分早期晚期,蔣叔說她已經是晚期了,化療沒什麼效果也沒有做手術切除,你想一想,盡量別留遺憾。”
人死如燈滅,再多的愛恨都會隨着時間流逝消弭在天地間。
衛雲開輕輕皺眉,抓住她即將收回去的手,猶豫着說:“我和她沒什麼好說,誰都會有這麼一天。”
他一直不喜歡林思思,小時候是奇怪她對爸爸愛答不理的,長大了明白林思思的矯情,對她完全沒有期待。
“我如果說對她完全沒有感情,是不是挺不孝的?”
宋月明搖了搖頭:“不會啊,沒誰規定母子之間也要感情很好。”
只不過林思思對他們來說終歸是個特別的人。
蔣大飛年紀大了心軟,看林思思也是一種人之將死其言也善才會幫她這個忙,打電話通知他們。
“你好好想想,好嗎?”
衛雲開蹙眉,對上她明亮的眼睛,忽然明白她剛才一直強調的意思,無非是怕他心裏還有疙瘩,趁着這時間,解開或者徹底斬斷過去。
但他沒有立即點頭答應,而是去了書房,宋月明沒有跟過去打擾,去廚房燒了一壺開水,泡了兩杯茶。
書房裏靜悄悄的,衛雲開從柜子裏拿出那本他當年從家裏帶出來的相冊,裏面大多是祖輩照片,林思思大多出現在合照里,他記得她不喜歡照合照,但又有許多精心拍攝的單人照片,放在單獨的相冊里。
這本相冊的末尾有一張衛江與林思思的合照,年輕的男人笑意盎然,女人略略勾起嘴角,文靜優雅,男人看向女人的目光充滿熾熱的愛意。
就當是看在爸爸的面子上吧。
衛雲開走出書房,走過去端起宋月明給他泡的那杯茶,濃淡剛好,客廳里散落着清幽的茶香,他舒了一口氣:“我待會兒和蔣叔聯絡一下,到時候你陪我一起過去吧?”
“好,那左左他們呢?”
衛雲開想也不想的說:“他們高三,就別跟着來回跑了,再說那邊到底什麼情況還不清楚。”
宋月明一想也是,現在說這個問題就太早了。
“蔣叔剛才給我留了個號碼,喏。”
衛雲開接過來看了一眼,放回桌面上,沒有立即打過去,反而先給費諶打了個電話,過後才打給紙上的電話。
去京市的日子定在正月十五后,仨孩子知道父母要去京市的消息非常的怨念,他們的開學綜合征還沒治癒呢,爸媽又要出門,想想都很失落。
衛真摟着宋月明的脖子撒嬌:“媽,你怎麼不早點過去呢,我還能跟你出去玩,不對,陪你出差給你拎包!”
“事出突然嘛,下次、下次有機會一定帶你過去。”
“那好吧。”
雙胞胎倒是適應良好,準確的說他年齡大了沒有妹妹那麼愛撒嬌。
宋月明還承諾:“等處理過這件事,我今年上半年會多抽點時間呆在家裏陪你們,行吧?”
家有兩個高考生,還沒開始百天倒計時,宋月明已經提前開始緊張了。
衛雲開也說:“今年我們倆的工作重心就是你們三個。”
順帶的還提起了出國的問題,雙胞胎都搖頭,衛越先表態:“我暫時沒有出國的打算。”
衛銘說:“我覺得咱們國內的學校也很厲害,我們倆還是先把高考考好,以後有機會想去也行。”
先征服一座高山再去想別的目標。
“那挺好的。”
兩人完全尊重他們倆的意見,日後機會多着呢,不必急於一時。
安排好家裏的事情,兩人出發去京市,四合院已經裝修妥當,不過他們兩個住過去有點大動干戈,選在從前買好的四套房子裏他們倆的那套。
他們住下后先去忙了各自的工作,第三天才去林思思所在的醫院。
即將到達醫院之前,宋月明在附近的花店買了一束花,一束白百合。
病房管理非常嚴格,登記過資料才進入病房,宋月明抱着那束花清香撲鼻,裹着花束的塑料紙在與衣服摩擦時發出窸窸窣窣的聲音,路上安靜極了。
在護士的指導之下找到那間病房,敲了敲門,是方金安來開的門。
當年在涮羊肉店裏匆匆見過一面,宋月明認不準這人,方金安主動做了自我介紹,她才想起來當年那個對衛越頤指氣使的少年,和林思思當初維護小兒子方希清的態度。
衛雲開臉上波瀾不驚:“你好,我是衛雲開,來見林女士。”
方金安愣了一愣,佈滿皺紋的臉上有恰到好處的驚訝,而後側開身:“請進。”
林思思住的單人病房,室內明亮通透,他們倆走過去,躺在床上的女人緩緩醒過來,扭頭朝這邊看過來,瞧見衛雲開站在面前,驚訝又驚喜。
當年被衛江捧在手心裏、會跳舞的浪漫女人已經韶華不再,戴着一頂老棗紅的帽子,帽子邊緣幾乎看不到頭髮的蹤跡,眼窩深陷眼尾有細密的皺紋,飽滿的蘋果肌已經失去養分,因病出現的暗黃斑點一覽無遺。
“開兒,真是你?”
林思思說出口發現嗓音變啞,失落無比的摸了摸喉嚨,因為生病,她連那把清脆動人的好嗓子都沒了。
宋月明上前將那束百合放到桌上,林思思將目光分給她一些,愣怔一會兒對她笑笑。
好在,林思思對她沒有過多的關注,繼續用沙啞的嗓音說:“開兒,你能過來,我真的很高興。”
衛雲開蹙着眉,他對眼前這人越來越陌生,對着林思思的真情流露與愧疚,他思索片刻才給一個自己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平靜反應:“你叫我過來是有什麼事?”
平靜淡漠,連那一年剛到京市的故作陌生都沒有,或許當時自己都不知道,潛意識裏是想用那樣的態度看到林思思的懊悔與愧疚,而現在他已經沒有那種情緒,他做了父親,有自己圓滿的家庭,林思思的愧疚與否,已經沒那麼重要也早就不去在意。
林思思顯然對他這樣的態度猝不及防,眼底漸漸浮現出一抹受傷。
“開兒,我就是想看看你,你的孩子呢?”
“他們都在上學。”
“我記得你是兩個兒子一個女兒是嗎?真的很好,你很好。”后一句是說給宋月明聽的。
然而宋月明並沒有覺得這句嘉獎有多麼動聽,但她閉口不言,因為說什麼都不合適。
林思思又問三個孩子的名字,衛雲開答了他們的大名,她仍舊是誇很好。
過了一會兒,林思思說的有些累了躺那兒休息,方金安過來喂她喝了點水,喝完水,她小聲說:“老方,你能不能下樓給我買倆橘子,我想吃橘子了。”
“好。”
方金安拿上外套,對他們兩人點頭示意之後離開病房。
門關上,林思思慢吞吞從病床上坐起來,靠在床頭慢慢說:“你方叔叔在這兒,有些話我不方便說,開兒,是媽媽對不起你,讓你受了那麼多苦,你恨我也是應該的。”
衛雲開聽了沒什麼觸動,反而認真的說:“沒什麼,當初爺爺將我送到鄉下也挺好的,留在京市我不會有現在的日子。”
衛家只剩他一個,林思思改嫁他就得當個寄人籬下的拖油瓶,依照林思思的性格,會將全部心力放在新家上,對他的照顧有限,那樣的落差才是最傷筋動骨的,不如乾乾脆脆的,不留半點念想。
林思思聽后連連咳嗽,好半會兒才拍着胸口抬頭。
“開兒,你就這麼恨我?”
“談不上恨,我就是陳述事實罷了。”
林思思雙手攥着被子,垂着眼瞼坐在那兒不知在想什麼,再抬頭看他們的時候臉上帶着淚痕:“那你為什麼答應過來看我?”
衛雲開糾結片刻,選擇坦然相告:“你得了癌症且……”時日無多。
他沒有說的特別明白,即使當個陌生人活着,也沒有盼着林思思早死的意思。
可這一句話彷彿給了林思思希望,她滿懷期待的看向衛雲開,凄凄慘慘的問:“開兒,你能不能喊我一聲媽媽?這麼多年我真的很想你,我也是沒辦法,當年的情形你是最清楚的……”
在林思思希冀的目光中,衛雲開動了動唇但卻沒有說話。
林思思以為有可能,又流着淚說:“開兒,我對不起你,可是媽媽真的愛你,你還記不記得你小時候最喜歡吃媽媽包的小餛飩,星期天我們一起出去玩,帶你去滑冰逛公園,買你喜歡的糖人,這些媽媽都記得清清楚楚,我這些年也很不容易……”
小餛飩?衛雲開記憶中有關林思思的內容不多,小時候大多時間是爺爺奶奶照顧他的衣食住行,他記得林思思偶爾才下廚包一次小餛飩,吃的最高興的是衛江。
衛雲開沉默良久,只說了一句:“小時候的事情我很多都不記得了。”
“可我們是親生的母子啊,你是不是認了那個警衛員的鄉下媳婦叫媽,她沒生過你,我才是生養你的人啊!”林思思情緒漸漸激動起來。
宋月明心道不好,這病房裏只有他們三個人,萬一林思思有個好歹,這事情就說不清楚了,她打量過房裏的條件,隨時準備去叫醫生。
衛雲開輕咳一聲清清嗓子,平心靜氣的問:“你讓我過來只有這一件事嗎?”
林思思一愣,眼中儘是幽怨:“我都要死了,你都不願意滿足我這個願望?”
“你是我的生身之母,滿不滿足你的要求這件事都是事實,只不過咱們這多年不見,不必喊得那麼親熱。”衛雲開說的不為所動。
宋月明清楚,林思思和王寶珍都能喊媽,但意義是不同的,衛雲開不願意喊林思思。
林思思抹了一把淚,聲音低低的:“我知道你還是恨我,開兒,我是你媽媽啊,如果我不愛你,我怎麼會生你呢?你為什麼不能理解我的難處?”
“我理解你的難處,也沒再和你計較什麼,如果我們繼續討論這件事,我覺得這對你的病情毫無意義。”衛雲開說的冷酷。
宋月明站的腳後跟疼,林思思的外表確實很可憐,但真的讓衛雲開喊了媽媽就能心安理得了?衛江三十多歲才得了衛雲開這麼一個兒子,是因為林思思不想毀了身材,那個年代,林思思能把持住多年不生孩子,難道在衛家還有立錐之地?
林思思愣愣的看了衛雲開好一會兒才說:“你和你爸爸不像,他不會這麼對我的。”
衛雲開眼底全是嘲諷笑意,衛江當年對林思思百依百順換來的是什麼?他努力將這句話忍下去,冷淡問道:“那你見我還有別的事嗎?”
“開兒,醫生說我沒多少日子了,見見你我已經很滿足了,只是沒見到你的孩子,下次,你能將孩子帶過來嗎?怎麼說我們都是有血緣關係的親人,我是他們的奶奶……”
話還沒說完,就被衛雲開打斷:“雙胞胎今年要考試,時間只會越來越緊張。”
林思思神色晦暗,想仔仔細細的打量衛雲開一番,還得費勁的抬起頭,瞧他衣着體面身形高大,猶豫着問:“開兒,我活不了多久了,你方叔叔年紀大了,希清是你在這世上唯一的兄弟,你們是骨肉至親,你能不能答應我照顧他一二?我知道你現在過得很好,前不久還看過關於你的採訪,只要你一句話,希清就能過得挺好了,你答應媽媽,行嗎?”
方希清比衛雲開小十多歲,如今也快三十的人了,仍舊一事無成,對比衛雲開事業蒸蒸日上,根本不夠看,林思思最放心不下的就是這個一手拉扯大的小兒子。
“我是想跟你說明一件事,關於你的病情或者病後的安排,有什麼難處我可以幫忙的就幫你做些,算是謝你十月懷胎生了我,這也是我這次過來的目的,至於別人,我沒那個責任和義務。”
話說到此,衛雲開是真的有種鬆口氣的感覺,林思思臨終前沒有後悔,他亦不必愧疚不安。
林思思的病是不可能治癒了,她明白過來衛雲開的意思,不敢置信的看向他:“你竟然盼着我死?”
衛雲開蹙眉:“我沒這意思,人固有一死,早點計劃一些事情,免得有什麼後顧之憂,我想這對你的病情也有利,醫生說這病得保持心情輕鬆。”
“開兒!你……”
宋月明看林思思臉色不大好,轉身準備去叫醫生,還沒走出去就見病房門被推開,一個陌生的成年男人就站在門外。
方希清看清楚病房內的情形先是皺眉,又很不客氣的問:“你們是誰?你們把我媽怎麼了?”
宋月明對這人很沒好感,不咸不淡道:“是她自己情緒太激動。”
方希清大踏步走進來,臉色陰沉沉的,看清楚站在床前的人是衛雲開,那股陰沉又漸漸散去,裝腔作勢的點點頭:“原來是你啊,那你怎麼把我媽氣成這樣?”
“希清,你別、別那麼沖。”林思思仍及是不希望衛雲開和方希清再鬧不和。
“你快喊哥。”
衛雲開正眼看了方希清,他們似乎是有一半血緣關係的兄弟,但兩人臉上找不到半點相似之處。
方希清猶豫着沒開口,衛雲開抬手制止:“不用,我就是過來看看她。”
他又回頭看向林思思:“過兩天我會讓人來一趟,你要是改變主意可以告訴他。
“開兒!”
衛雲開頭也不回的向外,拉着站在門邊的宋月明一同離開病房。
林思思又喊了他一聲,衛雲開攥着宋月明的手暗暗收緊,低聲說:“沒事,咱們走吧。”
不虛此行。
病房裏
林思思失魂落魄的坐在床上,方希清被衛雲開拂了面子,心裏正不高興,看林思思這麼激動,只得先安撫她。
“媽,你可別咳嗽了,你本來就在化療,要是再感冒發燒,可就不好辦了。”
或許是方希清的貼心安慰讓林思思緩過勁來,她平復之後擦擦眼淚,有氣無力的說:“希清,還是你最貼心。”
衛雲開完全是生意人的冷情冷性,恨她恨到了骨子裏。
兩人坐着說了一會兒話,病房外有人推門進來,是個雞皮鶴髮的老太太,方金扶着她顫顫巍巍的走進來,後面跟着個瘦高的老頭相對硬朗一些,老太太跟林思思有五分相似,這對老人是林思思的父母。
年紀大了瞧見女兒受苦,倆人都忍不住抹淚,方金安勸住他們,讓方希清給倆老人倒茶,躊躇之後才問:“他們走了?”
林思思黯然點頭。
林老太太奇怪的問:“剛才是誰來了?”
林思思沒說話,反倒是方金安提示道:“就是剛才在樓下你看見那個說很眼熟的人。”
方才方金安買過水果碰見林家兩位老人過來探望,帶着他們上樓的時候碰見衛雲開二人下樓,衛雲開看他一眼並未打招呼,直直走過去,林老太太卻注意到那個年輕人,嘟囔着說這人很眼熟。
方金安記得衛江模糊的模樣,衛雲開與他面容不大相似,但舉手投足的氣質與衛家那位老爺子極為相似,如果是熟悉的人見到,應當會讚歎一句有衛家人的風骨。
“那是誰啊?我就是看着眼熟,想不起來在哪兒見過。”
“是開兒。”
林老太太狐疑的看了林思思一眼,還以為自己聽錯了,過一會兒明白過來,真的是她那個外孫子衛雲開,據說現在事業有成,是當地排的上名次的富豪。
“他怎麼走的這麼早?你們說什麼了?他有沒有說什麼時候再過來?”
林思思搖頭:“他連一句媽都不肯叫。”
方希清聽見哼了一聲:“你指望他對你好是不可能的了。”
“希清!”
方金安呵斥一句,方希清立刻住口不說了,滿心不耐煩地去水果袋裏找吃的。
一旁沉默着林老頭摸摸頭髮掉光的腦袋,瓮聲瓮氣的問:“他就沒說別的,你都這樣了,連點表示都沒有?”
“……沒有。”
方希清和方金安都支着耳朵聽林思思和父母哭訴,衛雲開心如磐石,沒有半點動容。
林老頭悻悻說了一句:“要是當初讓他跟着你也是養出來個白眼狼。”
林老太太則是截然相反的想法:“他挺有本事的,應該留在身邊的。”
要不然現在也不會對林思思不聞不問。
“他不是說要給你添點醫藥費,那就讓他負責吧,你生了他,這是他應該給的!”林老頭下了命令,止不住心疼自己命苦的女兒。
林老太太哀嘆一聲,仍在後悔當年沒有將衛雲開留在身邊,本來就是個半大孩子了,自己都能養活自己了,倒頭來白白便宜了別人家,她這麼想着忽然冒出來一個念頭:
“你們知道他住哪兒不?我想去見見他?”
他們本來就是實打實的親戚,要是能重新走動起來才是最好的。
但林思思搖頭:“不清楚,我以前在四合院見過他。”
四合院?衛家當年有一座四合院,林老太太問清楚地址,倒吸一口冷氣,四合院漲價漲的厲害,現在拿着錢都買不到,衛家的四合院竟然能完完整整的拿回來,可真是走運!
“他現在過得挺好,怎麼還計較當年的事呢?”
林老太太的小聲嘀咕,聽進了所有人的心裏,他們當年在十年裏沒什麼損傷,如今倒是過的平平,一無所有的衛雲開反而勝過了所有人。
翌日
林家老兩口奔到四合院拍門,半天都沒有人應,最後是附近路過的鄰居提醒了一句:“這家人不經常在家,人家院裏有安保系統,你們可別叫門了,白費勁!”
兩人鎩羽而歸,再問林思思是真不知道別的任何地方。
又過一日,醫院來了西裝革履一人來見林思思,自我介紹姓林。
“林女士,您考慮的怎麼樣了?”
林思思不好開口,但落了一肚子氣的林老太太徑直問:“我閨女是林思思的親媽,生他養他那麼多年,他打算給多少?”
林秘書笑的專業又恭敬:“女士,是這樣的,從今林女士對衛先生提出要求開始,醫藥費由衛先生負責,實報實銷,先前產生的費用衛先生概不負責。
“另外,請恕我冒昧,如果林女士對身後事的處理有要求,在合理範圍內,衛先生都會一人承擔。”
衛雲開態度很清楚,只負責林思思今後的醫藥費和喪葬費用,別的一概不問,要想從他手裏拿錢,怕是要拿出有效的票據才能通過。
方希清皺着眉頭罵:“他怎麼這麼狠心?還是人嗎?就不怕讓人知道他生意做不成?”
林秘書淡淡一笑:“方先生,請您謹慎措辭,如若您蓄意污衊衛先生名譽,我司聘有專業律師團隊,請您知悉。”
“你——”
“希清!”
方金安按住暴怒的兒子,對林秘書歉意一笑,說:“不必了,我愛人的醫藥費我還能負擔得起,衛先生對我們有芥蒂,不負責也罷,不用這麼勉強。”
林秘書很意外,慎重的問:“你們確定?據我說知,乳腺癌化療費用較高,二位家裏的情況……”
如果林思思能堅持下去,方家和林家的家底都要掏出來給她治病,她年紀大了,沒有買保險,兩家沒別的經濟來源。
“如果你們日後後悔,衛先生也不會對林女士之外的人有任何經濟援助,請三思。”
林老頭和林老太已經是耄耋之年,花不了多少錢,但他還有兩個兒子,遺產都花在林思思身上,他們指定不會願意。
林老太嗔怪似的拍拍方金安:“我知道你是不想用他的錢,但衛雲開給這錢是應該的,就收下吧。”
方金安猶豫不定。
“希清馬上就要結婚了,你也得為他考慮對不對?”
方金安在林老太的諄諄勸導下答應下來,林思思眼裏滿是感激又感動,方金安竟然願意為她放棄所有家底,她沒有看錯人。
……
林秘書回去復命,將各人反應都說了。
衛雲開沒什麼意外,謝過林秘書便掛斷電話,宋月明就坐在他旁邊,免提情況下自然聽到了全部內容,不由輕輕嘆了一口氣。
林思思和那些人的反應沒有太讓她意外,如果他們人品過關的話,當年就不會在那樣的情況下拒絕養育衛雲開。
“不用嘆氣,說實話,來的時候我是期待這樣的結果,她要是痛哭流涕的悔過,我反而不知道該怎麼處置。”
如果那樣,他還冷着臉對重病在身的生身之母,才會讓人覺得冷血無情。
“不管怎麼說,她生了我,我就盡一點本分吧。”
宋月明點點頭,靠在他肩膀上說:“你想得開就好。”
衛雲開換個姿勢攬着她,下巴放在她頭頂,彷彿在汲取溫暖的力量。
宋月明舒舒服服靠着,懶洋洋的跟他說家裏的瑣事:“中午他們三個還打電話來着,問咱們什麼時候回去,雙胞胎開學考試的成績出來了,估計考得不錯,急着表功呢,故意不跟我說分數,咱們這次回去不帶禮物都不行。”
“好,待會兒去逛逛,真真怎麼樣?”
“你閨女你還不清楚?委婉的提醒我,說是春天快到了,一通電話里抱怨三次學校校服長得丑,得給她買新衣服新裙子唄。”
“小要求,星期天還是可以穿漂亮衣服的。”
宋月明撇撇嘴:“哼,這小丫頭的衣帽間都快放不下了,回去你給她收拾吧,得有挺多衣服今年不能穿了,她怎麼長那麼快?都快比我高了,以後怎麼穿高跟鞋,那得找個一米八以上的對象才登對。”
衛雲開心有戚戚焉:“幸虧他們長大的時候家裏條件也好了,要不然給他們做衣裳都得發愁布料從哪兒來。”
“可不是嘛,都怪你長的太高了,你看我就是剛剛好!不過雙胞胎以後可以找稍微矮點的女朋友中和一下。”
衛雲開點頭:“對,但是真真必須找個子高點的,要不然怎麼保護咱閨女?!”
這回,衛雲開倒是沒有提未來女婿的門檻,衛真上初中的時候接到過情書,衛雲開知道之後,直接去了一趟學校提議老師嚴抓這種擾亂學生學習的行為。
宋月明篤定,衛雲開對未來女婿的要求都要記滿一個小本本了。
兩人都是說動就動的風格,正好下午無事,一起去逛商場,京市的商場比本市的規模要大,要買的東西應有盡有,宋月明給一家人挑選穿搭,給雙胞胎買了新款手錶,衛雲開的腕錶,衛真小巧精緻的吊墜,自己的一對碧璽耳墜,最後給黃梔子買一對金鐲子。
回家之後,宋月明直接癱在了沙發上。
衛雲開端了盆水提醒她:“過來一起泡腳。”
宋月明磨磨蹭蹭的去了,跟家裏通了電話,說歸期。
“媽媽,你給我們買了什麼禮物呀?”衛真聲音甜的膩死人。
宋月明一下子就被閨女齁着了,但還得理智的保持神秘:“你猜猜看?”
“媽媽,你告訴我唄。”
“那你先告訴我你倆哥哥考多少,我好奇這個。”
衛真抬頭看哥哥們的臉色,倆人齊齊搖頭,衛真嘿嘿笑着不敢說,轉移話題說:“媽媽,你們快點回來,家裏的櫻花快開了。”
“知道啦。”
衛雲開笑着不說話,他怕一開口就被閨女套話了,但這樣會得罪太太。
兩邊抱着電話說了快一小時才意猶未盡的掛斷,洗腳盆里的水早就涼了,只得換一盆重新把腳泡熱。
兩天後,宋月明將京市分公司的事務處理妥當,衛雲開也結束行程,他們選了翌日一大早的飛機回家,收拾好東西后從小區出來,林秘書和司機就在小區外等着接他們,系好安全帶一路朝機場而去。
路上宋月明似有所感的往後看了看,心裏亂糟糟的,說不清楚是什麼感覺。
“怎麼了?”
宋月明摸摸心口,覺得有點口渴,搖搖頭拿過衛雲開手裏的水喝了一口,那股子異樣仍舊沒有消除。
“我忽然有點心慌,不知道怎麼回事?”
衛雲開摸摸她額頭,冰涼涼的不像是發燒,想起剛才她拿走水瓶時指尖都是冰涼的,連忙問:“你是不是暈車不舒服?”
“不會,我從來不暈車。”
宋月明回頭又看一眼,總覺得哪裏不大對,後方有一輛麵包車一直跟在他們身後,直覺告訴她那輛車很怪異。
“雲開,你覺不覺得咱們這輛車有點不大對勁?”
車是分公司的公用車,司機也是公司職員,只不過今天是林秘書開車,司機坐在副駕駛等將他們送到機場再將車開回去,宋月明總覺得這輛車有些顛簸。
衛雲開並沒有以為她說的是在開玩笑,仔細感覺之後,左側似乎有不正常的顛簸,他立刻命令林秘書:“靠邊停車,咱們檢查一下車輛情況。”
早上從市區到機場的路上車不多,林秘書的車速不慢,他想踩剎車減緩車速卻發現剎車不大靈敏,車速沒有減下來。
“衛總,這車好像剎車失靈!”
“什麼?!”
宋月明心臟狂跳,扭頭去問副駕駛的司機:“這車是怎麼回事?”
她坐的不是一般人的車,是京市分公司負責人辛靜專用的公用車,司機也是專用的,可司機也是抓耳撓腮的滿頭大汗,很焦躁地說:“宋總,我也不知道這是什麼情況!”
衛雲開卻在一瞬間看清司機心虛的眼神,心底浮起不妙的預感。
“報警!”
與此同時衛雲開心有靈犀的拿出手邊大哥大撥了報警電話,電話幾乎立刻接通。
“你好,我們在近市區前往機場的建設路上,我們的汽車剎車失靈,麻煩你聯繫附近的交警救救我們!車牌號是京X……”
此時,路上迎面而來一輛貨車,林秘書為剎車急的咬緊牙關。
司機聽着他們的對話,眸底閃過一抹惡狠狠,盯着路上即將擦肩而過的那輛貨車,他伸手要去推林秘書,衛雲開猛地站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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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五十紅包,卡死我了or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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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此以後福星高照,家裏好運連連,日子過的美滋滋。
大河村的村民都知道,那是因為陳家來了個福娃娃。
都說阿檬是個災星,還沒出生爹就下落不明,奶奶又是個重男輕女的,這輩子恐怕是艱難咯,
誰知道人家被全家人疼到了骨子裏,寵到了天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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