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聽到白文雅的話，陸晚晚皺了皺眉，“為什麼他不能在首都星治療？”

“分配給你的機械人管家還沒和你介紹清楚么？”白文雅表情越發奇怪，“只有帝國四級以上的公民、或者一些特殊的獸人、或者珍貴的雌性才有資格享受在首都星就醫的資格。”

“顧訓庭現在只是帝國一級公民，就算現在你選了他，但你們還沒正式結契，也沒通過三個月後帝國的適應性考核，現在他不符合資格。”白文雅道。

而且，三個月後，你們還能不能挺到適應性測試還不一定呢，說不定，不用三個月。

白文雅在心裏默默的說，她不相信那些把自然雌性當生育機器的勛貴們不會在這段時間對陸晚晚下手。

第一次聽說這些事情的陸晚晚：“……”

陸晚晚短暫的茫然過後，便對着白文雅露出了笑容，從空間鏈里拿出了之前自己做好的小餅乾，遞給她，“不管怎麼樣，還是謝謝您告訴我這些事，這是我自己烤的小餅乾。”

“……”白文雅看着那一袋子小餅乾，再看看陸晚晚彷彿傻子一般什麼都不知道的樣子，心裏更加同情，內心掙扎了一會兒，到底還是良心佔了上風。

她接過那一袋小餅乾，隨手點了點光腦，把一些加密的信息也發給了陸晚晚，拍了拍她的肩膀，“回去記得看資料。”

“嗯，好的。”陸晚晚覺得白文雅很和善，和她道了別，便急匆匆的往飛船的方向趕了。

顧訓庭沒有辦法在首都星救治，她要趕緊找一個最近的醫院帶他去治療才行。

白文雅看了看陸晚晚急匆匆離開的背影，慢慢嘆了口氣。

帝國普通人只看見了自然雌性的好，又哪裏知道她們的無奈，她們確實可以擁有普通人想像不到的資源和金錢，但代價可不僅僅只有必須結契這麼簡單。

許多年輕的自然雌性從小被洗腦，早就被養廢了，連自己也認為她們的使命就是在勛貴中挑選一個生下孩子，把得之不易的天賦傳遞下去，然後躺着享受普通人的艷羨。

像陸晚晚這樣有禮貌的自然雌性，她已經很久沒有見到過了，如果可以，她真的希望陸晚晚可以強大到帝國捨不得那她的天賦去賭。

不然，別說護住早已光環不在，被當成棄子、承受着許多罵名的前任元帥顧訓庭了，就連她自己，都可能會淪為可悲的工具。

如果她能在適應性測試之前，覺醒稀有的天賦，或許她願意幫她一把，白文雅嘗下一片甜滋滋的小餅乾，十分滿意的想。

而陸晚晚也按照光腦的提示，在匹配中心外部有專門設置供自然雌性停靠飛船的地方找到了自己的飛船——

一架帝國贈送的、防禦B、不帶攻擊屬性的銀色流體飛船。

“軟軟，開門。”

陸晚晚話音落下，飛船的艙門便自動打開了，她快速走了進去，將飛行器放到了一邊。

“晚晚，歡迎回來。”

一隻仿真黑貓機械人從角落裏跳了出來，兩隻眼睛所在的位置被兩塊設計成玻璃珠一般漂亮的電子屏取代，此刻上面正一邊顯示着一個“^”，兩邊加起來，就好像一個“^”w“^”的表情。

雖然它的聲音依舊是帶着平板的電子音，沒辦法像人一樣發出起伏的、尾音上揚表示高興的聲音，但對孤單了很久的陸晚晚來說，已經足夠。

一個圓滾滾的只有初級程序智能的家用機械人立刻撐着手臂將她的鞋拿了過來。

“謝謝你，圓圓。”陸晚晚照例摸了摸機械人圓滾滾的腦袋。

飛船的艙門在背後關上，陸晚晚看見了放在中央的一個銀白色的封閉器，是顧訓庭在的那個，外邊還貼着一個“100”的編號。

陸晚晚想到他滿身血的樣子，趕緊上前按下了封閉器上的按鈕，一邊對軟軟道，“搜索一下離我們最近的，可以接受帝國一級公民的醫院，我們立刻過去。”

在封閉器緩緩打開的時候，軟軟的電子屏上也閃起了光，像是在檢索，“晚晚，符合要求的星球只有下星域的塵薇星，從這兒過去需耗時五天。”

“五天，太久了，沒有更近的嗎？”陸晚晚緊緊皺起了眉，五天路程實在太遠，顧訓庭的傷勢如果不緊急處理一下，恐怕半天都撐不住。

“沒有了。”軟軟人性化的搖了搖腦袋。

“先回小鹿星。”陸晚晚看了眼貫穿顧訓庭小腿的鐵刺，沒再猶豫，“軟軟，你把診斷儀給我。”

小鹿星是她名下唯一一顆位於上星域邊沿的生命星球，從這兒過去只需要十個小時的路程。

雖然小鹿星只是一顆低級文明星球，剛剛發展到類似地球始星世的程度，但卻是陸晚晚的大本營。當初帝國送了她一套最完備的家庭治療裝置，還有價值很高的四級營養艙，說不定效果會比下星域的醫院要好。

“好的。”機器黑貓應了一聲，飛船小幅度晃動后飛了起來，軟軟跳到了陸晚晚身邊，從肚子裏的摺疊空間裏掏出一個高級診斷儀遞給了她。

陸晚晚接過高級診斷儀，沒敢貿然去動封閉器里顧訓庭的身體，小心的避開他蜷縮的四肢、和地上那些染着血散落在低端的機甲碎片，半撐着身體，按下了診斷儀的按鈕。

鼻尖充盈着難聞的鐵鏽味和血腥氣，陸晚晚看不清半邊身體埋在陰影里的顧訓庭的樣子，只能看見他的身體時不時因為疼痛而無意識的抽動。

“嘀——”的一聲，診斷儀發出尖銳的提醒，閃着紅光將診斷結果投射在銀白的牆壁上。

陸晚晚一看，眉頭忍不住跳了跳，顧訓庭的情況，竟然比她看到猜測的還要嚴重。

“右膝粉碎性骨折；左小腿骨輕微斷裂；肩胛骨被A.級激光貫穿，粒子傷害正在快速擴散；出血較多，需立刻止血；腦部輕度震蕩；胃部痙攣，有退化跡象……”

陸晚晚一條條掃下來，幾乎不敢相信那些扎進他身體的碎片只是他身上最輕微的傷痛。她想到之前在匹配中心裏，強撐着站直的男人，無法相信他竟然在密密麻麻到一條一列數不清的痛苦下，為了那不知所以的自尊，努力站的筆直。

她心驚之餘，愈發佩服起了面前的男人，想她之前在末世不小心被咬到，都會疼上很久，這人受這麼多的傷，卻如同鋼鐵一般，堅持到最後一刻。

陸晚晚對他有點改觀，將診斷儀放在了一邊，小心的扶着牆壁走進了封閉器，小心的撥動顧訓庭的身體——

他身上大部分的地方都被扎着碎片，哪怕陸晚晚已經很小心了，卻還是讓他疼痛的劇烈顫.抖着。

陸晚晚一咬牙，雙手從他胳膊下穿了過去，和抬着顧訓庭腳的圓圓一起，一點一點挪出了封閉器。

等將顧訓庭挪到自己床上、不讓他背部着床的時候，陸晚晚已經出了一身的汗。

別看顧訓庭看起來很瘦削，可重量依舊客觀，她一個弱雞哪怕有圓圓幫着抬，也還是覺得胳膊很酸。陸晚晚沒管這些，現在緊急處理最重要。

她看着自己原本淺色的被單被漸漸染成深色，深吸一口氣，想要先將顧訓庭的披風拿開。

但很快，她就發現，哪怕他現在已經昏迷了，寬大的手掌也依舊緊緊攥着披風的一角，死死的擋住了自己的傷口。

“消毒一下剪刀。”陸晚晚不知道自己是用什麼語氣的說出這句話的。

她剪開顧訓庭的披風，目及之處——

除了他身上那件皺巴巴、髒兮兮的白襯衫、

是一路從鎖骨下蔓延，沒入胸口的傷疤。

斑斑駁駁，交錯縱橫。

……

在陸晚晚將顧訓庭帶走的時候，匹配中心的封閉器全都打開了。

陳柏越臉色鐵青的從封閉器里走出來，迎面碰上了臉色也不怎麼好看的向陽，沒忍住拍了拍他的肩膀，“三公子，你不覺得很不甘心嗎？”

向陽語氣里有着淡淡的不屑，“還好。”

他確實期待着和陸晚晚結契，但並不是因為喜歡，只是因為陸晚晚和他的匹配度很高，似乎也有可能覺醒很不錯的天賦。如果能用自然生產的方式，榨乾陸晚晚的天賦，讓她給自己生下十幾個孩子，那麼他們長鼻象家族在帝國的地位便可以更加穩固。

如果陸晚晚不願意，除非她在短時間內成長到不可思議的地步，被什麼家族庇佑，否則，早晚還不是要變成工具。

帝國能在三個月前給她財富地位和名利，自然也可以收回來。

不過，向陽抬着清潤的眉眼，掃了掃平民出身的陳柏越，視線嘲諷——

這種只有皇室和一些勛貴家族才知道的潛規則，軍部那些只是打仗厲害的蠢貨，又怎麼可能知道。

陳柏越被他的嘲諷的樣子氣的沒話說，“我軍部還有事，先走了。”

向陽笑了笑，抬手給幾個一直等他的幾個皇子發了通訊。

兩個小時后，正好在首都星的五皇子和三皇子便已經在全帝國最高檔的娛樂場所“域”里開了個包廂等他了。

“向陽，你發的消息是怎麼回事？”五皇子顧鈺是個棕發棕眼少年模樣的獸人，此刻正一臉不耐煩的翹着腿看他。

三皇子顧錦發色比自己弟弟稍微淺了那麼一點，冷硬着一張臉，表情也依舊不耐的看着他，是個暴躁的主。

“陸晚晚選了顧訓庭。”向陽沒賣關子，“你們還不相信我親自發的消息？”

“操，選了那個廢物？”顧鈺憤憤不平，“他怎麼還沒死？我以為……那件事之後，他應該早就精神力暴動死了。”

“別說不該說的。”顧錦瞪了一眼自己弟弟，生怕這個大嘴巴把七年前他們對顧訓庭做的事說出來，哪怕在保密性第一的“域”里。

顧鈺悻悻的閉上了嘴，轉而攻擊起了陸晚晚，“那個雌性也是沒眼光，放着你這麼個公爵三公子不選，去選什麼廢人。”

“來歷不明的，帝國獎勵她那麼多東西不就過就是看上她還算不錯的天賦，想讓她多生一些孩子而已，還真把自己當什麼寶貝了。”顧鈺煩悶的要死。

當年從平民里一路殺出來的顧訓庭太過於強大，為人又正直，還深受父皇賞識，實在擋了他們幾個皇子的路。

他和哥哥們好不容易才設計了一場“意外”，隱瞞了可能變化的星門和星域環境，讓顧訓庭帶兵出征時捲入星際爆炸，背上了狂傲自負，不把下屬性命當回事的罵名，把人從神壇下拉了下來。

他們本想一不做二不休，把人弄死的，但顧訓庭也不知道走了什麼狗屎運，每次都死不了，他們又不能做的太明顯，乾脆就這麼放任他在垃圾星活了七年。他還以為他早就沒什麼翻身的機會了，哪裏想到七年後，會突然冒出來了一個這麼不懂規矩的陸晚晚。

“我懷疑那個陸晚晚根本就沒仔細看顧訓庭的資料。”向陽皺着眉，為了讓底層獸人擁有一些翻身和做夢的希望，每次這種表面工作必須做到完美的儀式，自然雌性都是沒辦法提前拿到一百個獸人完善的資料的。

在挑選之前頂多能看到一些照片、姓名和匹配度，哪怕在匹配中心，也不會把一個獸人詳細又完備的資料全部呈現在封閉器上。

他真的懷疑陸晚晚沒發現顧訓庭是誰，不然怎麼可能選擇一個滿是罵名的廢物獸人呢？

“哦，那你這麼說，根本就不需要我們動手了。”顧鈺聞言露出了一個笑容，“那恐怕要不了三天，顧訓庭就要被送回來了吧？我安排幾個人，到時候把他解決了算了。”

向陽聳聳肩，沒太把陸晚晚放在心上，“別想他們了，等幾天唄，要是陸晚晚腦子真有問題我在想辦法追一追她。咱們哥幾個先叫幾個雌性樂一樂。”

向陽在公眾面前的形象是個潔身自好的偏偏君子，對外的擇偶要求也是要“身心唯一”的雌性，但其實早就在外面有了n多私生子，不過這並不妨礙他雙標。

顧錦聞言也露出了一個笑容，“也對，一個沒覺醒什麼稀有天賦的雌性和一個廢物前元帥，不值得浪費我們那麼多時間。”

顧鈺笑嘻嘻的朝向陽拋了拋媚眼，“陽哥，你說你是怎麼瞞着你父親公爵大人在外面養了那麼多私生子的？”

“你猜？”向陽朝他曖昧的笑了笑，三人笑成一團，沒把陸晚晚和顧訓庭放在心上，他們就不相信，陸晚晚看到顧訓庭的資料后還會那麼堅定的選擇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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