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快要結契了。”
利爪下的雌性漸漸失去了氣息,顧靈晰一張毛茸茸的熊臉上慢慢的浮現起了複雜的情緒。
對於這個姨母,他曾經完全信任過,也依賴過。
孟歸雨演技很好,雖然對外總是一副冷冰冰的樣子,但對他們幾個皇子,卻十分的溫柔且包容。
不同於平時溫柔關鍵時刻總是對他們要求嚴格的母后,只要他們想要的,孟歸雨大多時候都會儘可能的給他們。
年幼的時候,熊崽還是很喜歡去找她玩的。
但現在,她被他親手殺死了。
高大的金熊深吸了一口氣,然後從地上站了起來,變回了人形。
孟月兮面色蒼白的看着地上的妹妹,好半天才顫.抖着手找到了屬於自己的聲音,她深吸一口氣,強行冷靜了下來。
片刻后,才在顧念川的攙扶下,一點一點走到了孟歸雨身前,彎下腰,闔上了她的雙眼。
孟月兮回憶起這已然走到快到盡頭的一生,有大半時間都同這個已經死去的妹妹糾.纏在一起,心裏像是被冰凍了一般痛到麻木。
當初孟歸雨的伴侶死亡,顧念川又何嘗不是為了保護她們只剩下了最後一口氣呢?
只是顧念川運氣好一些,沒有碰到蟲毒。
她不去恨蟲族,反而背叛了他們,真的沒有一直在心裏壓抑着的野心在嗎?甚至不惜傷害她和那人的孩子,真的不只是用深情作為借口么?
孟月兮不知道答案,她深愛的孩子們,一個一個被她害死或者污衊,現在再去追究這些,又有什麼意義。
用蜥棲花為她送行,是她作為曾經的親人,最後的溫柔。
“葬了吧。”
孟月兮輕輕對一側的護衛隊長說,沒有再回頭看到她一眼。
……
於此同時,黃沙漫天的域外戰場上。
因為拒絕了孟歸雨稍稍有了些愧疚情緒的列克將軍,正攤着自己的十二隻手臂,守着光腦,等着她按照前不久的約定,到地方發送熊族皇室死亡的片段。
列克將軍抬起一對複眼,看了眼黑漆漆、幾乎不可能有白晝的天空。
不知為何,總覺得心口有點悶。
“滴——”
手腕上的光腦一亮,列克將軍伸出一根滿是尖刺的手,輕輕碰了碰光腦。
畫面放了出來,剛開始,孟歸雨拎着藥箱站在飛船里,朝光腦笑了下,滿眼愛意的說了一句,“想你了,等一切解決后,再回來找你。”
列克將軍顯然誤會了孟歸雨的話,一顆蟲心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
他和歸雨之間,像戀人又像是合作戰友,平時很少會說“想你了”這種話。
於是代入了被深愛着身份的蟲族將軍,更仔細且認真的盯着光腦傳來的畫面。
他喜歡着的雌性,在接引者的帶領下,慢慢下了飛船。
一切都似乎十分正常,但列克將軍卻不知道為何越來越心悸,等隨着孟歸雨越來越往裏走,注意到小路兩側被換成了蜥棲花的時候。
列克心中的不安達到了頂峰。
“……”
畫面中陡然出現了萬惡的熊族皇室,列克一對複眼都快要跳出來了。
他無能為力的看着投影里的孟歸雨笑着說是用他們最愛的蜥棲花為她送行,揮舞着十二條手臂痛苦的捶在了地上。
畫面定格在她用力朝自己伸出手,眸光暗淡的瞬間,列克將軍整隻蟲都快炸了。
他喉嚨里發出“咯咯咯”、聽起來讓人毛骨悚然的叫聲,從長長的手臂關節上蔓延下滴滴青色的粘液,低落在地上,堅.硬的沙土發出了滋滋滋的融化聲。
他像瘋了一樣在域外戰場橫衝直撞,甚至殺死了兩隻之前一直很保守,不願意冒險提前進行計劃的副將。
其他三個副將敢怒不敢言,完全被列克壓制,只匍匐在地,等着列克發泄怒火。
蟲族等級制度森嚴,母皇之下設立將軍、副將、上等士兵、中等士兵、下等士兵和普通蟲族。
只有母皇才可以任命下面蟲族的等階,雖然他們一起圍攻肯定就能殺掉列克,但屈服上級是刻在他們骨子裏的東西,而列克就是上任母皇死亡前任命的將軍。
列克看着地上龐大的蟲屍,漸漸沒有再繼續大開殺戒,而是看似冷靜的轉過身,猙獰的目光落在那扇半損毀的星門上。
三個跪伏在地的副將頓時有了不好的預感,但他們只是驚惶的抬頭望着列克,並不敢像之前那兩個反對他計劃的蟲族一樣說出自己的想法。
“咯咯咯,我要為她復仇。”列克獰笑着,指了指不遠處的半毀損星門。
“塔利,你先召集剩下的族人,帶着一萬普通蟲族、五千蟲族士兵,用半毀損星門直接傳送到三環星。”
列克裂開了嘴,露出了裏面密密麻麻的森森獠牙,語氣卻輕的可怕,甚至哼起了之前她在一片蜥棲花下教他哼唱的歌謠,“先完成她……走之前,請求我的最後一件事。”
“殺光貴族們,替她陪葬。”
……
在因為孟歸雨的死即將醞釀出巨大風暴的時候,橙晶島上:
陸晚晚和小公主也已經將出發前的東西都備好了。
雖然整顆星球已經封鎖了,但橙晶島上大多數居民依舊選擇了正常的生活,食材和一些必要的材料也能在晚上買到。
小公主對新生的撼宇進行了最後的測試,而陸晚晚也在聽聞了他們醒來消息后趕來的白文雅和米爾的陪同下,準備好了充足的食物。
準備乘坐飛行車返回住處的路上:
已經從陸晚晚口中得知了外界大致情況的白文雅皺着眉,望着坐在後排的陸晚晚,十分擔憂的問:“你們準備好就離開嗎?明天就離開?”
“嗯。”陸晚晚點了點頭,有些事情拖不得,他們之前沒有立刻離開,是因為沒有完全的把握。
他們剛進入隕石帶的時候,沒有性能很好的機甲,沒有充足的食物,精神和身體都很疲憊。顧訓庭甚至還正在長翅膀,而她也還沒突破,自然也就沒有能和小公主形成的組合技。
現在他們已經擁有了足以應對危險的實力,自然是越早把一切解決越好。
白文雅一咬牙,攥了攥手,“我也和你們一起離開。”
她話音落下,陸晚晚和米爾大師都有些驚訝。
陸晚晚斟酌着說,“文雅阿姨,外面可能會很危險。”
米爾也在一邊輕嘆,“要不然我也和你們一起走吧。”
米爾笑了下,“在這兒獃著什麼都做不了的感覺真不好。”
他們算是為數不多,能夠做些什麼的貴族,出去之後,對外頭的形式說不定能有些幫助。
總不能只是被動的等在這兒,讓人來救吧。
白文雅雖然沒說,但想要離開的原因也和米爾差不多。
陸晚晚看着他們堅定的目光,倒也沒有拒絕,想了想說,“那等回去,就和兩位叔叔商量一下吧。”
聽到她提到自家伴侶,白文雅和米爾兩人瞬間有點慌,他們二人對視一眼,才又笑開了。
陸晚晚看到兩人的反應,還有什麼不明白,這兩人的決定八成沒有和她們的伴侶商量過。
有點無奈的嘆了口氣,陸晚晚看着窗外的夜色,又有些想小公主了。
……
等她們回到住處附近后,卡恩和兩個侯爵也等在原地了。
天上飄着小雪,風很大,氣溫很低。
顧先生站在最前面,在她們三個雌性推開飛行車們的時候,就像是學會了瞬移一樣,準確且快速的來到了陸晚晚所在的那一側,霸道的、不容拒絕的把自己的厚外套給還沒來得及邁出成的陸晚晚披上了。
陸晚晚:“……”
其實她穿的很多一點都不冷。
“買好了?”顧先生裝作不經意的樣子,長睫抖了下,視線落到了別處,手卻把小夫人的手給握住了,“累么?”
陸晚晚搖搖頭,剛準備下車。
顧撩撩瞅了眼地上的積雪,有點無奈又隱隱期待的說,“算了,我抱你吧。”
陸晚晚:“……??”
不是這還這麼多人站着等他們呢,採買而已,怎麼會累。
不過她沒來得及拒絕,腰上一緊,眼前的畫面轉了個圈,再清晰起來,她已經在小公主懷裏了。
卡恩朝他們投來若有所思的目光,早已下車的白文雅和米爾也稍稍有些羨慕的望了過來。
面對這些視線,平時在晚晚面前十分害羞,動不動就紅透了的小公主,卻還是十分淡定的樣子。他只是徑直抱着懷裏的人到了不會被吹到的房檐下,而後才在陸晚晚不好意思的控訴目光中把人放下了。
“真讓人羨慕啊。”白文雅調侃着說,真切的羨慕着並用眼刀剜了一下自家伴侶。
一直到在橙晶島上意外和陸晚晚他們相見,白文雅才終於意識到,陸晚晚之前說的喜歡顧訓庭並不假,而他們之間的感情,也比她一直以為的要好上一些。
但這才短短兩天,她又要推翻自己之前的結論了,他們的感情不是比她以為的好上一些,而是好上很多,好到已經讓她都開始羨慕的地步了。
米爾大師也揶揄道,“你幹嘛羨慕人家小夫妻。”
聽到夫妻這個詞,陸晚晚只覺得小公主握着自己的大手微微緊了緊,不知道對這個稱呼是因為過於認可而害羞,還是因為擔心她會否認而緊張。
“……嗯。”陸晚晚不太好意思,但這一次沒有像之前兩人還在曖.昧期的時候那樣不否認也不承認,雖然很害羞,但還是大大方方的說,“我們快要結契了。”
陸晚晚抬起眉眼,望向身側聽到她的話,已經控制不住咻咻變成金色的眸子,乾脆在眾人面前,踮起腳輕輕吻了吻顧先生的面頰。
然後才挽着他的胳膊,對白文雅他們笑着說,“到時候給大家寄喜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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