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

姜星的身子不好，醫生說需要補補身體，補充蛋白質。雖然從醫院裏拿了葯和保養品回來，但姜秀梅覺得還是吃點實在的好，摸得着看得見。

第二天，忙完學校的事情后，她就去打了兩條河魚。

魚是用網撈起來的，上岸的時候還鮮活着，用草一串還活蹦亂跳。

一看就非常肥美。

一條燉湯給姜星，一條紅燒給姜小滿，正正好了。

姜秀梅拎着兩條魚往回走，路上遇見了周海洋的媽媽。

周海洋媽媽說：“嬸子你先別走，正好今天碰見了，咱們就來說道說道。”

對方怒氣沖沖，一看就是來找茬的。

姜秀梅一皺眉，也不怕她。平時為了田埂里一根長過界的瓜苗，兩人都能吵上半天，爭爭是誰家地里的。對付周海洋媽媽，姜秀梅早有一套心得。

兩人都是十里八鄉有名的潑婦，誰還怕誰咋地？

“怎麼了海洋他媽？我老婆子惹你了？”

“你是沒惹我，但你家小滿可了不得，誒喲小小年紀不得了哇。昨兒個把我家海洋欺負得哭了，眼紅鼻子腫的。我就沒見他這麼委屈哭過，問他發生什麼他也不說，肯定是你唆使的！你欺負個孩子你要不要臉啊？”

姜秀梅一聽就樂了，“哦，倆小孩打架，你說你家海洋被我家小滿欺負哭了？你沒毛病吧？你家海洋多皮多能打你不知道？你家海洋欺負我家小滿我還沒收拾他呢！你還敢找上門來？”

姜秀梅一擼袖子，一副干架的樣子。兇巴巴的，氣勢忒嚇人。

周海洋媽媽有點心虛，一是她打不過姜秀梅，姜秀梅最彪悍的時候，能拿着菜刀追着她男人從田埂一頭追到另一頭，那時候她剛成為新媳婦，圍觀了一仗，至今記憶猶新。二是她家海洋確實都是挑事的，向來只有她被別的家長找上門來的份，孩子被欺負去找別的家長，這還是頭一回。

“我、我跟你講道理呢，你蠻橫個什麼勁？現在大家都是文明人了，才不興你以前那套。”周海洋媽媽慫了，立即縮縮脖子，口中卻還放着狠話道：“我來就是想告訴你，看好你家小滿！別讓她跟你那個兒子似的，走歪了。一天天正事不幹，就惹事！”

周海洋媽媽落荒而逃，姜秀梅心裏也窩了一口氣，吊著不上不下的難受。

村子裏的討論聲她不是沒聽過，只當不知道罷了。

和人打架進到醫院，這可不是什麼光彩的事情。要是放在家風嚴謹的人家裏，估計都沒臉見人了。

好在他們不是。

所以姜星現在還活着，還好好的活着，沒被他媽揍一頓，傷上加傷。

但人要臉樹要皮，姜秀梅心裏不難受是不可能的。被周海洋媽媽當面戳穿，感覺老臉都快丟盡了。

真是生了個棒槌！

姜秀梅是越想越氣，越想越想揍那個不省心的兒子一頓，連忙快步回家。她剛到門口還沒進去，就看見姜星腆着肚子坐在太師椅上曬太陽。姜小滿就搬一把小椅子在旁邊托腮看着，大眼睛眨巴眨巴。

姜小滿伸手摸了摸姜星的肚子，問他：“舅舅你肚子裏是不是有娃娃了？”

姜秀梅一聽，差點腳下一滑。

“我看隔壁家大柱媳婦有娃娃的時候，就是這樣的。”姜小滿說：“不過她肚子比你大一點，鼓一點。就這樣懶洋洋的，什麼也不幹。”

姜星捧着肚子呵呵直笑：“是啊。”

肚子上橫着一條猙獰可怖的傷口，姜星可不敢讓她看，隨口應下來。他指着院子裏說：“快，去把院子掃一遍，還有舅舅昨天換下的衣服也給洗了，免得你姥姥回來看見又罵我懶。”

姜小滿平時是不太幫姜星幹活的，因為姥姥說了，自己的事情自己干，舅舅那麼大個人，不能慣着他。

可是想想舅舅現在是病號，得寵着點，姜小滿只好站起來，拿過比她還高的掃把。還是覺得不對，反問道：“可是舅舅，你昨天換下的衣服就一件小背衫啊，姥姥說讓你自己洗。”

“舅舅老了，肚子裏還有娃，洗不動了。”

姜小滿懵懵懂懂點頭，“哦”了一聲。

姜秀梅看不下去了，衝進來擰了一把姜星的耳朵，罵道：“你個小兔崽子你還貧上了！這麼大個人還欺負小滿你要不要臉？洗個小背衫能要你命啊？”

姜星一向是挨最毒的打，嚎最大的嗓門，一被擰就誒喲誒喲叫起來。

“姥姥你別罵他了，他肚子裏還有寶寶呢。”姜小滿嚇得扔了掃把，護住姜星的肚子。

她知道，有娃娃都是打不得罵不得的。

柱子媳婦有娃娃的時候，她婆婆都不說她也不罵她，說是孩子會掉。

姜小滿也是有樣學樣。

姜秀梅“呸”了一聲，“小滿你別被他騙了，他肚子裏哪裏來的娃娃？比別人多出來的那坨肉，裝的都是屎和尿，懶人就是屎尿多！”

“那舅舅不能生小寶寶了？”姜小滿小嘴張着，呆住了。

一張小臉上滿是失落和震驚，還有被欺騙的憤怒。

姜秀梅立即蔑視的看了姜星一眼，冷笑道：“媳婦都討不着，還想要娃娃？夢裏要去。”

姜小滿知道，舅舅可能會騙她，但姥姥一定不會。

“嗚哇——”姜小滿大哭，“舅舅騙我！”

她太傷心了，她還以為會有個小弟弟小妹妹可以一起玩呢。姜小滿最好的朋友就是系統，但系統看不見摸不着，哪有小寶寶好玩啊。

姜星心虛的捧着肚子，訕訕轉過腦袋。

姜小滿哭了很久，並且開始賭氣不理姜星了。姜星只好哄她，“我錯了還不行么小祖宗？”

“騙子！”姜小滿啐他一口，“系統說，只有壞小孩才可以騙人！”

“那我就是壞小孩啊。”

“騙人！你都一把年紀了！”

姜星立即叫道：“誒喲你個小丫頭你敢罵我老。”

姜小滿氣鼓鼓的一整天沒理他，當然，小背衫也沒給他洗。

吃飯的時候，姜星貢獻了自己的一碗魚湯才把姜小滿哄好。

傍晚的時候，一家三口在院子裏納涼。姜星又拿自己是病號的借口，哄騙小滿給他扇風。只不過姜小滿的手剛碰上蒲團扇就被姜秀梅制止了。

“小滿你別聽他的，他這個人就是欠，欠收拾。”

天大地大姥姥最大，姜小滿乖乖放下扇子。

姜秀梅又說：“星星啊，算媽求你了，以後你別鬧事了成嗎？我們就一家踏踏實實過日子，不然我真是死也不瞑目。街坊鄰居們嘴上不說，但你瞧瞧現在有多少人來看你？他們都怕你啊。我們一家都是正經人，你可不能幹混事，給你祖宗抹黑。不然以後到了地底下，我都沒臉見你爸。他非打我罵我說我丟了你們家的臉，養了個不肖子孫！”

當著小滿的面，姜秀梅不好把話說明白了，只得含蓄點讓他好好做人，別涉黑，別犯事。

哪想姜星真是個棒槌，不僅聽不懂，還一臉懵懂問：“街坊鄰居幹什麼怕我？還有，只有你追着我爸打的份，我爸哪敢打你啊？”

姜秀梅臉都黑了，氣得想砸開他的腦子看看裏面是不是真的裝了個棒槌！

倒是姜小滿眼珠一轉，乖巧說道：“舅舅，姥姥不讓你惹事，以後你都聽我的。壞事你不能幹，壞蛋才幹壞事呢。”

姜秀梅立即拍板釘釘：“對，就聽小滿的。”

姜星終於懂了，着急得不行，大喊冤枉：“媽，我雖然混賬，但我是個良民啊！我沒幹壞事啊！我不是打架受傷，我是救人才受的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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