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

醫生檢查完后，也一頭霧水。

姜星之前的生命體特徵都不明顯了，只是靠一口氣吊著，他三番五次讓家屬做好心理準備，沒想到轉頭病情居然好轉。

想了想，也只有年輕人恢復力驚人這一解釋。就是太驚人了，現在醫生還跟做夢似的。

“你兒子現在沒有大礙。再休息幾天，如果沒有別的併發症就可以出院。這陣子不要做劇烈運動，免得傷口裂開。”

姜秀梅緊繃著的弦才終於鬆了，連連點頭。

等醫生走後，姜秀梅忍不住抹抹眼淚道：“以後我可不許你和你那些兄弟瞎胡鬧了！看看多嚇人，幸好老天保佑，不然你小命可就難保了！”

姜星低聲咕噥：“媽，這次你可誤會我了，我沒有胡鬧，也不是和——”

“還沒胡鬧？還沒胡鬧？”姜秀梅氣得要打他，但念在他是個病號的份上，沒真下手，“等病好了就跟我回家去，小滿還一個人在家等我們呢。”

姜星不敢再說什麼，只好乖乖閉了嘴。

他肚子上挨了一道十厘米的口子，腦袋上也被砸了一個洞，醫生說他剛動完手術，要四處走走稍微動動，創口才不會黏在一起。

姜秀梅想帶他走動，但姜星拒絕了，自己推着掛點滴瓶的車子，捂着肚子在病房外四處走動。

恢復力十分驚人。

要不是他走路的姿勢不對勁，光看外表已經什麼都看不出來了。

姜秀梅略微放心，終於有心思操辦別的事情。

想起獨自一人在家的小滿，姜秀梅給她打了個電話。

“小滿呀，在家聽話嗎？”

姜小滿小手捧着話筒，聽到姥姥的聲音，一雙眼睛彎成月牙，“我可聽話啦，今天我自己起床，自己洗漱。我還自己扎了兩個小揪揪呢，我還想再綁兩個，但手伸得不夠長啦。早上隔壁奶奶給我兩個窩窩頭，但我沒吃完。中午喝了一碗稀粥，還有碗鹹菜。”

姜小滿乖乖報了自己一天的“行程”，說完小鼻子一抽，問：“舅舅什麼時候回家？我想姥姥了。”

不過四五天而已，姜小滿卻覺得過了很久很久。系統和她說，這叫度日如年。

年不年姜小滿不知道，她只知道姥姥和舅舅再不回來，她晚上睡覺就要哭鼻子了。

她也不想和鄰居奶奶睡，她可以自己一個人睡覺，想自己睡舅舅給她搭的小床。可以一個人從床頭滾到床尾。

“過兩天姥姥就回去了，帶上你舅舅，到時候咱們一塊收拾他。”

姜小滿這才笑了，掛掉電話后，開始掰着手指頭數着姥姥和舅舅回家的日子。

系統說舅舅需要住院一個星期，現在過了一二三四五天……哎呀數不清，反正就是快了，她乖乖等着就是。

她自己爬上椅子，從柜子裏拿出裝糖果的鐵盒子。

裏面躺着五顏六色的糖果，數了數，還剩下十顆。

以前姜小滿在吃糖果這件事上從來不愁，還很大方。不僅自己吃，還會分給小夥伴，你一顆我一顆。姥姥給的不夠就用系統給的，過得十分滋潤富足，但自從舅舅出事後，姜小滿已經很久沒動過糖果了。

一個是她還一門心思想着要怎麼用糖果從系統這裏換積分，一個是系統說他們現在已經“財政赤字”，積分已經是負的了，不能再像以前那樣，想換什麼就換什麼，要省着點花。糖果也是越吃越少，完了就沒有了。

姜小滿一開始還不知道負的是什麼意思，她指着面板上數字明顯變多的餘額說：“我們明明還剩下很多很多很多積分呀。以前只有6個，現在有……有兩個9，還有一個4，這是多少呀？”

“九百九十四個積分。”系統幾乎有種咬牙切齒的語氣，“宿主，不是‘我們’有很多積分，這是我的積分，是我攢了很多年，只是先借給你用的！看994前面還有個負號，你現在不僅沒有積分，你還欠了我的！以後要還的！”

系統反覆強調道：“宿主你是要還我積分的。有借有還，再借不難，做人要講誠信。”

姜小滿撓撓頭，眼睛一亮，“那以後我還了還可以再借嗎？”

“……不可以。”系統說：“系統也沒積分了。”

說了這麼多，不是要讓她學會“以貸養貸”，只是想讓她謹記還錢罷了。系統不敢再說，怕她又想到什麼奇奇怪怪的地方去。

姜小滿拍拍胸部保證道：“系統君是個好人，你救了我舅舅，我謝謝你，不會忘記的。我請你吃糖果。”

她萬分小心的挑出一顆糖果，打算和系統分享。

“說了很多次，”系統嘆氣，“系統是不需要進食的。”

對哦，差點忘了。

姜小滿剝開糖果包裝，開心道：“沒事，我可以吃給你看啊！以後我帶你去吃別的東西，我們的食物可好吃啦！”

系統一點也不開心。

姜小滿只吃了一顆，就把鐵盒子放回去，藏好。

“姥姥說，舅舅要吃藥，吃藥很苦，我給舅舅留着，等他回來，以後他就再也不會跑啦。”

鎮上有個老中醫，相比起去衛生所打針，姥姥明顯更相信那個老中醫。姜小滿不管有什麼頭疼腦熱，姥姥的第一選擇都是先去找老中醫。

老中醫開的葯很苦很苦，姜小滿每次都捏着鼻子，硬着頭皮才能吃得下去。那葯的味道又苦又澀又噁心，姜小滿吃完都被苦得眼淚汪汪，嘴巴里要塞滿糖果，那味道才能壓得下去。

在她的印象中，葯就是很苦的。

雖然姜小滿很多天沒吃過糖果，現在還想吃，但她一定能忍住，一定不會偷吃的。

舅舅生了那麼大的病，那麼他吃的葯也一定很苦很苦，她要給舅舅留着。

系統心痛欲死。想了想，覺得還是可以摳出一兩個積分來借給她買糖吃。孩子沒得糖吃也太苦了。它家宿主什麼時候吃過這樣的苦啊？

系統提出繼續借她兩個積分，姜小滿卻搖搖頭，沒要。

她雖然已經眼淚汪汪了，卻憋着淚珠，抽噎道:“萬一你還要我還怎麼辦？我沒有積分可以還你了。姥姥不在家，我不能惹禍給她添麻煩了。”

“宿主，這兩者並沒什麼關係。借你兩個積分，不會給你姥姥添麻煩。”只是它好心。

“你總讓我砸盤子，我才不要。”姜小滿很堅決。

“……”系統沉默。

心裏竟有絲絲欣慰？還有種荷包保住鬆口氣的感覺？

可想想又覺得不對。

它明明是立志要培養一個小壞蛋啊！

系統痛定思痛，決定堅定立場，不能隨意被蠱惑了。

不過這一切有個前提，那就是等姜小滿還完積分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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系統幫姜小滿記着姥姥和舅舅回家的日子，過兩天後，姜小滿自己搬了一把小椅子坐在路邊等着他們。

這樣姥姥和舅舅肯定第一眼就能看到她啦！

她懷裏還抱着裝糖果的鐵盒子，裏面還剩下九顆糖果，都是她特意省下來的口糧。

以往舅舅每次回家的時候，只要給她帶好吃的，她什麼氣都全消了，還會幫舅舅說話，讓姥姥不要打他。

系統說，這叫吃人嘴軟，拿人手短。她拿了舅舅的東西，就得幫舅舅。

她把自己的寶貝給舅舅，他也一定會聽話的。

姜小滿打開鐵盒子，反覆數了數，確定是九顆糖沒錯。

九顆，應該可以讓舅舅聽話九天吧？

九天以後再繼續想辦法。

姜小滿滿意點點頭，剛想把盒子蓋上，忽然腦袋一疼，有人從背後抓住她的小揪揪。

頭可斷血可流，唯有揪揪不能亂。

平時除了姥姥，誰也不能碰她的腦袋，就連舅舅也不行。舅舅要是弄亂她的揪揪，她能氣得一整天不跟他說話。

何況，揪住她小揪揪的人，力道很大，把她給揪疼了。

姜小滿一雙葡萄似的眼睛因為生氣睜得大大的，她怒氣沖沖回過頭來，一眼就看到一個胖乎乎的小男孩拉着她的揪揪。

“快放開！”姜小滿一隻手護着自己的揪揪，一邊怒道：“你欺負我，我就告訴我姥姥去！”

這個小男孩叫周海洋，是整個鎮上最壯的男孩。

他是個孩子王，力氣很大，平時就上躥下跳的鬧騰，姜小滿不喜歡跟他玩，從來都是井水不犯河水。平時見面了，都是你給我掐個豬鼻子，我給你吐吐舌頭，誰也看誰不順眼。

周海洋也是懵懵懂懂的年紀，不過父母說話他聽着就記下來，意思一知半解，“我媽說你舅舅回不來了，以後你就是個沒人要的小孩子了。”

“你撒謊！才不是！姥姥說她今天就回來！”姜小滿怒了。

“她騙你的。”周海洋繼續說：“我媽說你是個掃把星，賠錢貨，你姥姥不要你了。”

掃把星，賠錢貨都是罵人的話，姜小滿不罵人，但她聽過，不知道什麼意思，但也知道不是好話。

她氣得雙眼通紅，委屈得要命。

此時，系統的聲音忽然響起，隱隱帶着激動，彷彿看見自己的移動金庫，“快快，宿主幹他！”

【任務：把周海洋欺負哭

獎勵：十個積分】

姜小滿還沒動作，系統立即苦口婆心道：“人善被人欺，馬善被人騎。是不是很生氣？是不是很想揍他？宿主，對待壞蛋，眼淚是沒有用的。你以後是個大壞蛋，對方是個小壞蛋，大壞蛋治小壞蛋，妥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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