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一）

顧志國大學畢業后，本來準備直接放棄學校分配的工作,想直接做買賣的,可惜現在國家的形勢依舊不明朗，只好把這想法按下,好在還有特區的化妝品生意,他們家的經濟條件不用太擔心。

既然不能做生意，顧志國也不能就守着衚衕里的小小化妝品店什麼也不幹啊，再說以媳婦兒現在的地位，他也不好讓自己真成為一個無業人士，給媳婦兒丟臉。

媳婦兒那麼優秀,欣賞她的人肯定會很多,他得讓自己更優秀才能讓那些妄想媳婦兒的人知難而退,他就是這麼有危機感。

沈冰月要是知道他這想法，肯定會把白眼兒翻到天上去,他以為她還是小仙女啊，都是三個孩子媽的黃臉婆了。

不過沈冰月還是太小看自己的魅力了，生過孩子后，她的身材雖然沒有了以前的苗條,但是豐滿得恰當好處，特別是那些該有肉的地方,可是一點也不含糊,這豐滿的樣子更是添加了她身上的女人味,讓她看着別過去更吸人眼球了。

顧志國對媳婦兒的改變也是喜憂參半,喜得是自己的福利,晚上抱着媳婦兒的手感比過去更好了，讓他每每愛不釋手，憂的是那些看向媳婦兒的男人的目光。

為此他不知道走了多少門路，才分配到了他實習的學校當物理老師，不過他雖然當著物理老師，可人卻一點兒也不閑着，除了打點他的化妝品生意外，還抽空了解媳婦兒當初說得那個什麼移動手提電話，答應媳婦兒的事情怎麼也得兌現不是。

忙碌中淘淘樂樂也有六個月了，小兄弟倆的性子也顯現了出來，兩個孩子都是樂天派，整天笑呵呵的，給一個玩具小哥倆就能玩上半天，李美芝和劉嫂感慨，她們從來沒有遇見這麼乖巧不愛哭鬧的娃娃。

省城的顧父顧母自從雙胞胎出生后，就沒有見過小兄弟倆的面，因此不知道寫了多少封信，催他們帶孩子回省城了

原先顧及着孩子小，再就是他們一直都有自己的事情忙，所以一直沒有能回省城，這次過年的時候，雙胞胎也有六七個月了，也能抱着出門了，顧志國和沈冰月就準備回省城過年，順便讓父母看看孩子，再就是顧及李美芝了，至她來京都照顧沈冰月後，也有一兩年沒有回石崗村了，肯定也想着回家看看。

他們這次回老家卻是沒有直接回省城，而是先把李美芝送回了石崗村。

現在的石崗村，跟沈冰月她剛醒來的那一年的夏天，有了很大的區別，最起碼村子大了不少，由於有蘑菇和皮蛋的分紅，大家腰包鼓起來，而且現在公家對房基地的管制也不嚴了，社員們可不就比着蓋新房嗎。

現在的石崗村足足往外擴建了一半還多，而且村外圍全是剛起的新房，所以大家對於給他們帶來好日子的沈冰月格外感激，見到她回來，紛紛熱情地跟她打招呼。

由於快過年了，地里沒有什麼活計，沈啟民和放假的沈衛東一家三口都在家裏，看到沈冰月他們回來，也是眼前一亮，特別是安安和雙胞胎三小隻受到了熱烈地歡迎。

沈冰月當然也對沈衛東家的孩子好奇，她可是第一次當姑姑呢，抱起小名兒叫胖胖，大名叫黃哲睿的侄子，沈冰月不由又看了看自家的雙胞胎，這三兄弟可是差不多大，手上的這個還比雙胞胎小上半個月，可是個頭卻比雙胞胎大得多，看着好像要比兄弟倆大上一兩個月。

“胖胖真瓷實，比淘淘樂樂壓手，看上去反而像哥哥。”

“雙胞胎的個頭也不算小了，等再長長就看不出差別了。”

閑話了幾句，沈冰月就把黃小雪給拽到一邊，說起了計劃生育的事兒。

“小雪，你們如果還想再要一個孩子，可要抓緊了，我在京都隱隱聽說，國家快要計劃生育了，一對夫妻只能要一個孩子，特別是吃公家飯的，管得最嚴。”

黃小雪一聽也急了，她怎麼可能不想要二胎，胖胖跟了自己娘家的姓，她怎麼也得給丈夫生個姓沈的孩子才好啊，要是只能要一個孩子，那怎麼成。

“本來我還想等胖胖大點，再要老二的，如今也顧不得了，再不生說不定就不讓生了，回頭我就讓我爸媽多給看着點胖胖，我們就準備要二胎。”

“小雪，真是對不住，本來該媽照顧胖胖的，可是……”

“小月，別說對不住我的話，我不知道有多幸運能嫁到咱家來，別的不說，就說讓胖胖姓黃這件事，你不知道我有多感激，我爸媽因為沒有兒子的事情，一直被別人講究說閑話，雖然他們都說看開了不在意，可是有了胖胖明顯感覺他們跟以前不一樣了。

再說咱媽也不是故意不照顧胖胖的，這不是你那邊更需要嘛，一家人分什麼彼此。”

沈冰月握住黃小雪的手笑了:“是啊，我們是一家人，。”

等吃過晚飯，沈冰月就和顧志國一起去了大伯家裏看望大伯母，大伯母自從大伯走了以後，肉眼可見地老了下去，現在的她還是像從前那樣乾瘦乾瘦的，可頭髮卻全白了。

“月妮兒回來了，正好我也有話對你說，你來了我就不用再跑一趟了，沈麗那個狠心的妮子今天冬天沒了，是生病沒的，臨走前竟然給家裏捎回了幾十塊錢，想把骨灰葬在咱們石崗村，門兒都沒有。

我缺她那錢啊，要不是她，當家的也不會早早地走了，這輩子我都不會原諒她。”

大伯母現在說起沈麗還是一副憤恨的樣子，她實在不能接受大伯的離去，大伯母娘家重男輕女，她從小就被打罵著長大。

等嫁給大伯父，大伯父性格溫和，待她更是體貼，除了身體不好不能做重活以外，哪哪兒都好，大伯母有時候都很慶幸當家的身體不好，要不然這麼好的人，哪兒輪得上她。

可就這麼好的人，卻因為自己生的閨女，給生生拖累死了，她對不起當家的，等大寶二寶成了家，她就去地底下給他賠罪，所以沈麗這個女兒儘管死了，她也是不會原諒的。

“大伯母，沈麗去就去了，人死如燈滅，她生前的罪孽就跟着她埋入黃土吧，我們活着的人好好活着才是正理。

我想大伯也不想看到您這麼自苦，您和大寶二寶可是大伯在這世界上的最深的牽挂，您要好好地生活，要看着大寶二寶子孫滿堂才能對大伯有交代，要不然就是到了黃泉下，大伯都會責怪你，沒有幫他支應好門庭。”

“會嗎？當家的會怪我？”

大伯母茫然地看着沈冰月，然後又看向大寶二寶。

大寶二寶知道沈冰月是在幫他們的母親樹立生活的信心，所以也十分配合地在旁邊附和。

“媽，爸當然會怪您，你忘了爸走的時候，可是說過讓您把他沒有過過的好日子都過一遍，等將來到了地底下說給他聽，就好像他也過過一樣。”

大伯母淚流滿面，然後站起身踉踉蹌蹌地回屋裏去了，然後就聽到屋內的痛哭聲，哭出來就好，哭出來心裏就敞亮了。

“謝謝月妮兒姐，要不是你，我媽怕是永遠會這麼消沉下去，我爸去了這麼長時間了，我媽楞是沒有了喜怒哀樂，我們看着心急卻又毫無辦法。”

從大伯母家回來，沈冰月望着漆黑的夜空，心情卻是前所未有的輕鬆，沈麗這個曾經縈繞在她心頭的夢魘，終於可以徹底搬開了。

雖然沈麗被送去了大西北勞改，但是只要她活着一天，沈冰月心裏就被石頭壓着一天，現在她真的徹底消失在這個世界了，她雖然心有茫然，但是更多的是輕鬆。

回到家裏，沈冰月看沈啟民他們的屋裏還亮着燈，就走了進去，屋裏沈啟民李美芝還有沈衛東夫妻倆都在，四個大人圍着炕上的一大三小四個孩子逗弄，不時地發出陣陣笑聲。

“爸媽，三哥三嫂！”

顧志國進來就喊人，沈冰月不知道怎的，就是喊不出三哥這個稱呼，大概就是從小兩人因為這個稱呼互懟慣了的緣故吧。

兩人把大伯母的情況說一遍，聽到她想開了之後，都為她高興，他們也實在看不得她一直自苦，可是該說的該勸的他們都試過了，可還是沒能讓她放開心懷，現在她能好好地過日子就好。

接着沈冰月又和她爸聊起了，農村土地承包的事兒。

“爸，我在京都聽到風聲，好像開了年，國家就會正式下達文件，解散生產隊，施行土地承包制度，這個您和村裏的幹部早點拿出章程來，別臨到頭了，手忙腳亂的。”

沈啟民和沈衛東以前就聽她提起過土地承包的事兒，當時他們沒有同意，沒有想到國家真的準備解散生產隊，讓個人承包土地，看來國家的改革開放是來真格的了。

“這土地的事兒好解決，村裡就那些地，到時按着章程分就好了，可這種蘑菇和皮蛋的生意該怎麼辦？”

“蘑菇和皮蛋就讓社員們自己在家裏製作，然後由村裡找銷路賣出去就好了，又不是多大的事兒。”

“這樣也成，可就怕質量上沒法保證。”

“爸，這今後社員種蘑菇和做皮蛋，做好做壞，做多做少，都是自負盈虧，以後不用您說，他們做的不好賣不上價，自然就會自己找原因的。”

沈啟民也知道閨女說得對，可就是心裏還是有些不放心，這事現在勸他也沒有用，還是等以後他慢慢想明白不過沈冰月又另起了話題。

“爸，我們村的酸棗我看長得挺不錯的，我聽簡教授的一位朋友說，酸棗果肉和酸棗仁可是很好的中藥，我呢請他幫忙研究出了一種酸棗飲料，如果可以的話可以在咱們村辦個工廠，生產這種飲料，以後咱們村的日子就更好過了。”

“不行，辦工廠不行，現在國家雖然改革開放，又解散了生產隊，可自己辦廠還是再等等看形勢吧。”

沈冰月對於自家老爸的膽小有點恨鐵不成鋼，既然他不願意，她也不勉強，這方子確實是她拜託簡教授的朋友幫忙研究的，既然研究出來就不能浪費，所以她還是準備把方子給沈啟民，讓他以後想辦廠的時候用。

“我拿着吧，說不定我什麼時候，也想經商呢！”

沈衛東卻突然插話道，其實他也是真的心動了，眼看着國家的政策越來越寬鬆，他一顆躁動的心也越來越活躍。

沈啟民和李美芝也沒有插話，他們以為那不過是小兒子的戲言，沒有想到後來他還真的用這方子建了廠，而石崗村也因為這個飲料廠，也開始大力種植起酸棗樹，再加上蘑菇和皮蛋的生意一躍成為方圓百里最富裕的村子。

在石崗村耽擱了一天，沈冰月和顧志國就又南下回省城了，離過年越來越近，他們得趕回省城過年呢。

省城的建築還是老樣子，一點都沒有變，可大街小巷得卻比以前有生氣多了。

小商小販的趁着年根兒底下，紛紛走出來兜售商品，而政府也沒有出來阻止，看着這熱鬧又有活力的場景，顧志國雙拳緊握，他一直等的時機是不是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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