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 章
沒有想到最後汽車在自家門口停住了,接着院子裏傳來腳步聲,沈冰月立刻緊張起來,想也沒想地到處在屋裏找防身的東西,最後從針線筐里拿了把剪刀,剛拿到手裏她就知道自己小題大做了。
這是自己以前一個人生活的後遺症,她記得上大學時,雖然學校給她減免了學費,原諒一個孤兒的不安定感,只有手裏的錢富裕了才能讓自己的心踏實,所以她利用課餘時間,打了好幾份工,經常錯過學校的門禁,她乾脆就在外面租了個小房子。
為了省錢,當然租的房子環境也不好,她一個單身女孩子免不了地被人騷擾,這個動作就是那時的後遺症。
“媽,在家嗎?月妮兒!”
是原主龍鳳胎哥哥的聲音,她放下剪刀身子一下子就放鬆下來,可是心還在胸腔里“噗咚,噗咚”地跳個不停!
“月妮!哥進來啊?”
哥哥的聲音在屋門口響起,沈冰月馬上起身迎了出去,站在門口的小夥子身高有1米75左右,古銅色的皮膚,濃眉大眼國字臉,綜合了李美芝和沈啟民的基因,氣質還是挺陽光的,穿着一身藍,藍色的中山裝和褲子,這在這個年代是男人除了軍裝外最時髦的打扮了。
看到雙胞胎哥哥的長相,她恍然自己忽略了什麼事,來了之後她還沒有照鏡子,還不知道自己的長相,只書中說的好看,可別像了眼前的人,雖然作為男人這種長相很吃香,可她不想要國字臉啊。
“沈衛東,你回來了!”
話出口的瞬間,沈冰月也納悶,不知道為什麼自她來到這兒以來,和原主的家人相處起來一點隔閡都沒有,彷彿自己就是原主一樣,所有的情感她就算剛開始有顧慮,等見到人,就發現她的一切顧慮都不必存在,她彷彿和原主成了一個人,她也沒有排斥,孤身一人久了,家人就成了她骨子裏的執念,原主的家人就是她的家人,她會竭盡所能地幫助他們照顧他們,要不然中午她就不會那麼衝動地開口了,歸根結底她是把自己融入了這個家。
看着眼前活蹦亂跳的妹妹,沈衛東的心算是放下了,他今上午剛回廠里就接到他媽讓人捎帶的信兒,說是月妮兒掉水裏了昏迷不醒,當時他嚇壞了,連口水都沒有喝就慌裏慌張地往回趕,現在看到她沒有事,他也就跟她開始了兩人的日常互懟。
“說過多少次了,我是你哥不能叫名字,怎麼老記不住,也沒見你直接連名帶姓地叫大哥二哥啊?”
“那你有當哥的樣子不?不過就比我大了二十分鐘。”
“大二十分鐘,我也是你哥,你就得叫哥!”
沈冰月翻白眼兒,這種討論他們倆幾乎見面就來一次,由於是龍鳳胎還有沈衛東的性格跳脫的關係,原主很不情願叫他哥,對此他很是怨念,特別是聽到她甜甜地喊大哥二哥的時候,他恨不得泡醋缸里。
“手裏的東西怎麼這麼沉啊,也不知道安安她爸爸給她郵了點啥?真是疼閨女啊,郵了這也一大包。”
說完使了個眼神,快叫哥要不然不給你,沈冰月很想呵呵他一臉,能不能不這麼幼稚啊。
不過礙於原主很愛丈夫的人設,只得配合著不情不願地叫了聲哥,這才能從沈衛東手裏接過包裹,剛接過手裏就一沉,包裹的分量不輕啊,顧志國究竟郵了多少東西啊?
看着她吃力的樣子,沈衛東嗤笑一聲把包裹奪過來,提着進了屋,沈冰月則跟後面。
沈衛東把包裹放到外間的桌子上后坐到桌子旁邊的椅子上,沈冰月上前拿起桌子上的涼水壺和杯子給她倒了一杯槐豆茶,這茶是他們家經常準備的,前世她也經常喝,清熱解毒降血壓還減肥。
沈衛東拿起杯子喝了口茶,這才關心起她掉水裏的事,聽她說是不小心腳滑了掉進去的,那看着她的眼神別提多鄙視了,她忍不住想拿起桌子上的包袱砸他頭上去。
“月妮兒,咱多大的人了,還干這種蠢事,也不知道腦袋蠢會不會傳給我們安安,安安呢?可把我想壞了!”
竟然說她蠢,怪不得原主不叫他哥,嘴欠的。
“安安跟媽出去了,你也知道她在家裏呆不住。”
沈衛國沒有見到安安很遺憾,不過很快就被桌子上的包裹吸引了視線。
“月妮兒,你怎麼不拆塔包裹,你就不好奇顧志國都郵些啥?”
“我一點兒都不好奇。”
“我幫你拆吧,在哥面前不用矜持。”
說著都上手去拆了,對於他的厚臉皮沈冰月也無語了,到底他們誰好奇啊。
打開包裹,裏面有好幾本高考資料和一封信不用說是給自己的,另外還有些小孩子的玩具和衣服,一看就是給安安的,顧志國還真惦記他閨女。
“怎麼就只給安安買衣服啊?”
語氣不要太幸災樂禍,沈冰月懶地搭理他,把高考資料拿出來,把安安的衣服放進卧室,全程不搭理沈衛東。
大概知道自己嘴欠,等沈冰月出來馬上上去討好,說盡了好話才把人給哄過來。
沈冰月想着今晚要跟自家老爸談的事兒,恐怕不容易得到認同,看了看旁邊的沈衛東,拉過來做幫手也不錯,關鍵時刻可以幫她抵擋老爸老媽的怒火,自己也太不地道了。
沒有想到跟他說了土地承包的事情,他比誰都支持,都不用她怎麼說好話就搞定了。
“咱們村太窮了,一年到頭就是吃紅薯都沒有真正吃飽過,紅薯還燒心,聽說安徽的一個小村子原先比咱們村還不如呢,至從土地承包后,白面兒都能經常吃了,咱爸老了,魄力沒有原先足了,不行今晚我得和他好好說道說道,月妮兒你可得幫我打邊鼓啊。”
還不用自己打頭陣,太合心意了,立馬應下了,看了看天色該做晚飯了,雖然她媽說她回來做,但是作為閨女還是心疼媽的,做飯又不費什麼勁,鑒於沈衛東剛剛給自己解決了難題,她還好心地問他晚上吃什麼,這麼懂事的妹妹哪裏找。
“紅薯餄餎吧,紅薯面里記得加點兒白面,要不然吃着燒心,家裏還有白面嗎?沒有的話,我下次回來往家裏帶點兒,這次回來地匆忙了,什麼都沒有來的及帶,就那包裹還是一早放車上的。”
“還有不少呢,你先回屋歇着,我去做飯。”
廚房是東廂隔出的一小間房,裏面的地是土地,雖然不像其它屋裏用青磚鋪地,但是打掃地挺乾淨,各色物品擺放地也很利落。
看了一圈廚房的存貨后,她轉身出去去了院子外面的自留地里摘了幾個辣椒還有黃瓜,看着生菜不錯有拽了點兒生菜才迴轉。
回到廚房,把菜洗好后黃瓜生菜切絲,辣椒切成小米辣,然後才開始和面,燒好開水一會兒地燙下紅薯面,讓紅薯面變黏然後放涼了才加入白面,她畢竟沒有過過苦日子,白面很捨得放,白面和紅薯面一半一半地,要是她老媽在這兒就該說她敗家了,白面放紅薯面的四分之一就很多了,她這個敗家閨女直接放一半。
餄餎面要活得軟和點,一會好壓,剛活好面,院子裏就響起了李美芝同志的大嗓門還有安安小朋友的小奶音,接着就聽到沈衛東的聲音。
“媽,您可回來了,去上工還帶着安安,看把她曬得臉都紅了,來,安安讓小舅舅抱抱,小舅舅可想你了!”
接着就聽到打手的“啪”聲,聲音這麼響,看來打手的人沒惜力氣,接着就是沈衛東的叫疼聲,沈冰月連忙出去。
“媽,不帶您這樣的,不讓抱安安就是不讓抱吧,看我的手都打紅了。”
“你個白眼兒狼,回來看到安安的臉紅了,就埋怨你媽,沒看到這是正常紅嗎?我們安安長得好,看這紅撲撲的小臉蛋特像我年輕的時候。”
沈冰月出來就看到沈衛東正看看安安的臉在看看她媽的臉,然後翻了個白眼,不知道心裏在吐槽什麼。
“媽,你回來了,我活好做餄餎的面了,一會兒讓沈衛東幫我壓。”
“不是讓你歇着嗎,說了我回來做,你抱着安安,剩下的我來做,還是閨女會疼人!”
說完剜了眼沈衛東,沈衛東豪無所覺,只對着安安扮鬼臉,李美芝我怎麼養了這麼個兒子。
沈冰月接過安安,在她臉上香了下,別人家的孩子見到媽都會撲上來,她家這個可好,只要姥姥在,就沒想過找媽的。
“還要我請你啊,還不過來壓餄餎。”
沈衛東摸摸鼻子跟在她身後依依不捨地去了廚房,邊走邊回頭逗安安。
“死妮子,你用了多少白面啊,這敗家的到了婆家可怎麼辦啊?”
廚房傳來李美芝同志心疼的大嗓門,她就知道會這樣,都是窮鬧得,她跟她爸沈啟民同志的談話迫在眉睫,不是沈衛東跟他的談話。
抱着安安去過道把桌子擺好,然後餵了點水給安安,這小妮子不知道像誰不愛喝水,每次都得哄吧着才喝點兒,她覺着吧肯定像顧志國。
剛擺好飯,沈啟民就回來了,對着沈衛東說了聲“回來了”,就去洗手了,當然不會忘記逗我們安安。
大家都坐下后,李美芝照常接過安安,給她喂蒸蛋,不過她的嘴可不閑着。
“吃吧,今晚的餄餎可是放了好多白面的,這死妮子就知道敗家。”
“媽,這怎麼能叫敗家呢,用完了白面我再往家裏弄就是了。”
李美芝斜眼過去:“吃都堵不住你的嘴,家裏是有金山還是銀山讓你禍禍。”
沈冰月識趣地沒有出聲,紅薯餄餎跟白面餄餎就是不一樣,口感更綿潤,再加上黃瓜絲生菜絲還有小米辣,味道超贊。
今晚天氣比較涼爽,過道里沒有來人來吃飯,他們一家人吃過飯後,沈衛東就和沈啟民說有事商量去了堂屋。
沈冰月抱着安安跟李美芝也跟着一起,沒有進卧房就在客廳做了下來。
堂屋一共三間,東面一間是老兩口的卧室,西面一間是倉庫,中間是客廳,客廳擺設也很簡單,對着門口處的靠牆位置是大方桌,桌子上面的牆上照樣掛着偉人像,桌子兩邊是兩把交椅,再然後就是佔大半個空間的織布機,上面還有織了一半的布,織布機旁邊還放着紡車,裝紡線的框子。
來到屋裏后,沈啟民坐上主坐兒,沈衛東搬了個板凳陪坐,而李美芝這個勤勞的農家婦女則趁着還有光亮,坐到織布機那兒織布,隨着“哐當哐當”的織布聲音傳來,沈冰月有種歲月靜好的感覺。
這種織布機織出來的布就是老粗布,現在的農村人的穿戴還有被褥全指靠它了,偶爾還能拿出去換點錢,所以現在的農村大部分女的都會織布,當然原主是個例外,現在的沈冰月也不會織。
不過原主會纏織布用的梭子,看着織布這種古老的工藝,她心裏滿是讚歎,繼承權了原主記憶的她,好奇地抱着安安過去幫忙纏梭子,可安安這破孩子竟搗亂,那胖胖的短指頭勾着線咯咯笑,你奪過來她還以為你跟她玩呢,玩兒地更起勁了。
“抱着孩子去那邊坐着去,不用你幫忙,省得越幫越亂。”
老媽發話了,再加上安安搗亂也幹不成活兒,她就抱着這小妮子去沈啟民那兒看看他們談的怎麼樣了,正好聽到沈啟民訓斥沈衛東。
“好好上你的班,其它的不用你操心,別的地方覺得好的事不一定適合我們石崗村,是不是月妮兒跟你提的,這閨女跟她說了不成,她還不死心。”
這裏怎麼還有她的事,詢問的目光看向沈衛東,他沒有注意她這邊,沈啟民看她過來了,馬上伸手把他的心肝外孫女接了過去,然後瞪了她一眼,這一個兩個都是不省心的,哪有安安可人疼。
“爸,這不關月妮兒的事,這是我自己跑長途的時候聽別人說的,人家那邊土地承包真的很有效果,要不然我也不敢跟你提。”
“你們一個個大了走出去了,有主意是好事,記着石崗村我也很欣慰,你當我不知道土地承包好啊,可是不是什麼好咱就能做什麼事,我要是一咬牙把地承包出去,出了事我擔著也沒什麼,只要為了咱們社員們好,可是你想過嗎後果沒有,萬一局勢有了變化,那些簽字同意承包的社員怎麼辦?所以啊,沒有文件這地不能分,生產隊不能解散。”
“可是……”
沈衛東還想爭取,被沈冰月阻止了,她對着上首坐着的老爸討好地笑了笑才開始說她的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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