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泳(番外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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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彧先送陳鴻雁回家,然後載着小芳和穆彧回家。等到家以後,穆傑就吩咐小芳:“先給穆彧熬一碗薑湯。”
小芳應了一聲,立即去廚房忙。
“爸爸,我不喝薑湯。我沒感冒。”穆彧一路都在撅嘴,為那沒吃着的雪糕生氣。
穆傑洗手,先耐心地跟綴在自己腿邊當掛件的兒子講道理:“這次的薑湯不是因為你感冒才讓你喝的。是因為你在游泳池裏泡得太久了,怕你着涼了。兒子,你媽媽規定你只能在水裏玩一個小時,原因跟你說過,後果也跟你詳細講過,你還記得嗎?”
穆彧轉着眼睛說:“記得。會感冒、會拉肚子。但那是冬天。現在是夏天。”
“冬天游泳池裏的水溫是26度,那時怕你着涼。但現在夏天泳池的溫度也沒超過26度。相對你的體溫來說,還是涼的。不然你到水裏怎麼會覺得涼快。記得你的正常體溫是多少不?一會兒讓小芳姐姐給你拿體溫計測一下。”
穆彧不想量體溫,那多麻煩啊,五分鐘之內要一動不動的。關鍵是量了體溫也不能免除喝薑湯啊。可自己現在沒感冒也沒拉肚子,幹嘛要喝薑湯啊。
不想喝!
小人兒開始磨牙:“爸爸,我先不喝好不好?我這回肯定不會感冒的。我都長大了,現在不怕涼了。”
“薑湯只是預防的。你要是病了,那就得吃藥了。”穆傑去廚房搬飯桌子,擺凳子。穆彧跟在他腿邊來回晃蕩。
絆腳。
小芳把姐姐給穆傑留的飯菜端過來,又把用奶鍋煮好的薑湯倒進碗裏。
“穆叔,吃飯了。”
“好。”穆傑慢慢吃晚飯,時不時抬眼看對着冒熱氣的薑湯皺眉的兒子。這小模樣,怎麼看怎麼可愛。
穆傑吃完飯了,小人兒面前的薑湯也沒多少熱氣了。他在小芳撿走飯碗菜碟后,笑着催兒子:“兒子咂,趕緊喝了。拖延是沒用的。”
穆彧不甘心地做最後的掙扎:“爸爸,你先看我一晚上唄。我不會生病的。真的。”
穆傑立即嚴肅起來。他板著臉拒絕。“不行。”
“我真不會生病的。”
“萬一呢?你要是病了,等明早你媽媽回來,你一個人的錯誤,變成我們倆的錯誤,最後演變成三個人忙碌,你一個人遭罪。趕緊喝了。”
我可不想跟着你挨罰。
“我媽媽昨晚沒說。”穆彧鼓着臉頰跟父親講道理。
“你媽媽沒說什麼?”
“沒說今天只可以在水裏待一個小時。”穆彧理直氣壯地梗脖子。
“你媽媽定一小時規矩的時候,可說了夏天可以改動?”
“也沒說不可以改。”穆彧覺得自己很有理。
穆傑擰起眉毛——這娘倆強詞奪理的架勢簡直一模一樣。他的耐心告罄了,立即沉聲對兒子說:“穆彧,兩個選擇:一、你自己抱碗喝;二、爸爸捏着你的鼻子灌進去。你要哪個?”
穆彧氣得變臉:“爸爸!你不講理!我要給姥姥打電話。”
穆傑氣得咬牙,這小子好不好地就告狀,哪裏像個男人樣。“你以為你姥姥會支持你不喝薑湯嗎?你小子是不是忘了你媽媽不愛喝薑湯,還得經常得喝呢。”
想躲過去,沒門!
穆彧想到媽媽被爸爸逼着喝薑湯的事兒,呼哧呼哧地運氣。
父子倆大眼瞪小眼,都不肯讓步。
最後還是做父親先退讓了。
穆傑放緩和了聲音,勉強自己再繼續哄兒子:“穆彧,趕緊喝了。”
穆彧氣鼓鼓地不動。
穆傑看着小人兒不為所動的樣子,只好開啟新的攻心模式。
“穆彧,我提醒你啊,你要喝晚了,一碗薑湯不能及時驅除寒氣,你就得再喝一碗了。我跟你說你再磨嘰……再磨嘰,你就喝一鍋。小芳,家裏還有姜沒有?煮一鍋薑湯。”
穆傑說著話站起來,伸手去拿裝了薑湯的飯碗。看那架勢是要硬灌了。
小芳從廚房探頭給穆彧搭台階,“穆彧,你快點兒喝了,不然就得喝兩碗了。姐姐可不想煮一鍋薑湯,那得切多少薑末啊。”
“就是,趕緊喝了,別給姐姐增加工作。”
小人兒在喝一碗還是喝兩碗的選擇、還可能是一鍋薑湯的威脅下,沒有再磨嘰了,他氣呼呼地把羹匙從碗裏拿出來,塞給父親,自己抱着碗,一口氣把薑湯喝進去了。
“這還差不多。男子漢大丈夫的,一碗薑湯算什麼。”穆傑用羹匙把薑末也喂進兒子的嘴裏。
“辣!好辣啊。”穆彧用手在嘴巴前扇風。
穆傑順著兒子的眼光,把書櫥上面的餅乾桶拿下來給兒子,說:“那你吃幾塊餅乾壓壓了。”
小人兒立即眉開眼笑了,抱着餅乾桶就跑去廚房。
小芳開了蓋子問:“你爸爸說你可以吃幾塊沒?”
穆彧搶過開蓋的餅乾桶,答:“我爸爸沒限定我吃幾塊。”
小芳撂下手裏的活,跟着穆彧到廳里,卻見洗手間的門關着,她只好說穆彧:“你少吃幾塊啊。這是零食。”
“嗯嗯。”穆彧嘴裏應着,一塊餅乾吃沒了,又抓出來一塊。
小芳站在他邊上數數,1234567……
“可以了。你不能再吃了。”
穆彧抱着餅乾桶、扭着身子轉圈,不給小芳搶到餅乾桶。
穆傑出來,看小芳圍着孩子打轉兒,就搶不下來餅乾桶,哪有什麼不明白的。他問穆彧:“吃了幾塊餅乾了?”
“8塊。”小芳搶答。
“怎麼吃了這麼多?!”穆傑上前收餅乾桶。穆彧在父親抓到餅乾桶的瞬間,又掏出來一塊餅乾,張大嘴咬了一大口。穆傑失笑,搖搖頭沒說兒子,接過小芳遞過來的桶蓋。
穆彧抓到手裏的第九塊餅乾,只剩一少半了。他先把第八塊餅乾殘骸塞進嘴裏。小芳把水杯遞到他嘴邊。
“喝點兒水。”
小人兒乖乖喝水。
電話響了。小芳放下水杯去接電話,穆傑把蓋好的餅乾桶放到書櫥頂上。
“爸爸,你不用放那麼高,我不吃零食的。”穆彧把最後一小塊餅乾放在齒間,一點點地啃,絲毫沒有剛才三口兩口吃掉一塊的風捲殘雲之勢。
“那你現在吃的什麼?”穆傑笑着問小人兒。
小人兒抿嘴笑:“媽媽不給我,我不會自己去拿的。其實我踩凳子能夠着的。”
這還差不多。
“穆彧,謝蘇寶找你。”小芳拿着話筒叫穆彧。
小人兒把餅乾塞嘴裏,幾下嚼了咽下去,像模像樣地對話筒說:“喂?寶寶哥哥,我是穆彧。”
……
“今晚去游泳啦。我爸爸接我的。好啊,你過來吧。”
穆彧撂下電話就說:“爸爸,謝大爺去開會了,蘇阿姨要去做手術,寶寶哥哥說來我家睡覺。”
“好啊。那你倆就睡一張床了。你該去刷牙了。”
從蘇穎去進修、把孩子在周日(謝遜值白班)放在嚴虹家開始,很長的一段時間裏,在穆彧周歲前吧,他和柴主任家的女兒柴玉嬌,就經常在放學後來李敏家吃飯,有時候還留下睡覺。那時候有駱大姐幫忙看着穆彧,小芳只管做飯,李敏家每天都跟幼兒園似的。
但這種現象還並沒有隨着駱大姐的離開而終止,而是從穆彧去陳家后,才變成穆彧去謝家或者柴家。那時候小芳最愁的就是怎麼把穆彧抱上五樓或六樓。好在他們倆家總會有大人下來接,才糊弄到穆彧可以自己上樓。
蘇穎母子倆來得很快。敲門聲響起,穆傑就趕緊打開外面的那層鐵門。穆彧擠在父親的腿邊,伸手拉背着雙肩包的謝蘇寶進屋。
“穆傑回來了。今晚辛苦你。”蘇穎跟穆傑寒暄。
“沒事兒。孩子在這兒,你放心好了。”
“我師妹沒在家?”蘇穎沒見李敏出來,順口問了一句。
“我回來還沒見到人呢,就留了個紙條說可能有心臟移植手術。”穆傑挺遺憾的。
“心臟移植?那差不過要做一夜了。”蘇穎感慨了一句,笑着道謝後轉身下樓,往醫院去了。
兒子大了,不好再跟老柴家的閨女睡一張床上了。但不放心把他自己扔家裏。也試過請保姆,試了幾個都不適合。除了去進修那年往嚴虹家送過幾次,但兒子寧願跟去醫院,也不願意在嚴虹家。他嫌棄潘嘉拉屎拉尿。
但他又喜歡和穆彧在一起。嗯,從穆彧還不會翻身就喜歡。好像穆彧就不拉屎拉尿的了。說不清的。最後只能隨孩子了。
蘇穎腳步匆匆地穿過在外納涼的人群。不時地還要回應一句:“嗯,我今天二線班,有急診手術。”
*
就在穆傑把孩子提上水的那一刻,省院手術室的無影燈陸續被打開了。一盞盞無影燈令手術間亮如白晝。載入省院發展史、標誌省院技術實力邁上新台階的幾台移植手術,在夜色剛剛轉為深藍時相繼拉開了序幕。
抱着器械包的手術室護士在走廊里穿梭一般,一個個器械台鋪開了,隨着上台的器械護士和巡台護士點數核對器械,走廊里不停地會有巡台護士在大喊:“護士長,我們5號手術間要”
護士長響亮的嗓門:“自己過來拿。你們這些姑奶奶,不點全東西就敢進手術間。”
但她的斥責聲並沒有讓那些巡台護士跑出去取東西。反正這些護士們都吃准了護士長會安排人送過來的。
先開台的是泌尿外科要做的那兩台腎移植手術。被確定做手術的那兩個腎衰竭患者,在下午的時候緊急加了一次透析,且下透析機就被轉到了手術室。一台是楊大夫父子和卞主任,另一台是許主任、王大夫還有王大力。
第一次做腎移植手術的患者,手術簡單,沒有什麼懸念。看着梁主任填寫的手術通知單,被剝奪了移植患者確定權的楊大夫,抿緊嘴巴不吭聲。
王大夫替楊大夫說了一句:“要不讓王大力和楊宇換換?”
梁主任的一雙半截白眉挑起來,他乜斜了王大夫一眼,斥道:“換什麼!楊宇哪兒不好了?他哪裏不如王大力了?他輪轉是我帶的,這兩年我也帶他上了那麼多的手術。”
這……王大夫苦笑,朝楊大夫搖頭。
梁主任那裏會不知道他們的小心思,今晚要是把別的年輕大夫安排去楊大夫那台,那絕對是楊大夫瀉火的垃圾桶。把楊宇弄過去,看楊衛國捨得不?
哼!誰家的孩子不是寶貝兒!
他接着又說:“石磊今晚跟老石一組上心臟移植,那也是父子同台。李敏跟陳院長一組,是師生同台。潘志跟柳主任一組。配台的是小苗、小路和小詹。他們哪個技術也不差。沒別的事兒,就這麼地了。一會兒我那邊的肝移植,等謝遜回來就開台了。”
卞主任就道:“老梁,小黃定在泌尿外科好多年了。要不讓小黃上了,老楊?”
梁主任抖着手術通知單問:“小黃今晚夜班,讓小黃替換楊宇?”
這主意太餿,楊大夫怎麼肯!
許主任心知楊大夫的癥結在哪兒,就笑着替他問:“老梁,往常都是老楊確定受體,今個兒怎麼改了?”
梁主任深呼一口氣后才說:“上回那個只配上兩個位點、移植后發生排斥反應,你們還記得吧?陳院長說了,以後咱們省院腎移植術的基本原則是同型血、配上三個位點。如果再出現移植排斥反應死人的事兒,這項目就暫停。咱們是治病救人,不是要殺人。”
這最後一句話,壓住了楊衛國所有的不甘心和慍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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