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劫(9)

第十劫(9)

竟是上衍!竟是他……

怎麼會……怎麼可能?!

如有一道驚雷,直直劈落在蘇小淮的顱頂,震得她心頭直搐,根本沒有辦法反應過來。

聽到她喚出的名字,眼前男子明顯一怔,俊美的面龐上流露出一絲不解之意,他皺眉,沉聲質問道:“你為何會知我名姓?”

蘇小淮怔然望他,本是想說些什麼,卻猝然擰眉,面容扭曲起來,冷汗瞬下。長劍上的凜然劍氣直鑽入體,霸道地闖進她的經脈,與她體中的魔氣如狂獸一般地相互撕咬起來。

痛極。

她顫抖着抬手,想要去牽他衣擺,他見了,卻是眉眼驟寒,一把將她拍開。

“魔物!休得耍詐。”

說著,他凝了術法,眼見着一掌就要襲來。蘇小淮眸眼猛睜,心中一墜,竟是避無可避。

剎那間功夫,一道紅光在她眼前炸開,裹挾着濃沉的魔氣,狠狠地將那人給打了開去。長劍一抽,蘇小淮腹中鮮血爭先恐後地噴涌而出,她眼前發昏,渾身脫力,四肢一軟便向後倒了下去,倒進了一個懷抱里。

闕千弈自后將她攬住,凝術為她愈傷,他雙目赤紅,魔氣爆裂般四溢,早已是暴怒。

被闕千弈打開出去的那人用力將長劍一拄,才堪堪穩住身形,他冷冷地望來,抬手抹掉了嘴角溢出的血痕,再一次持劍而起,清冷的目光中毫無懼意。

蘇小淮又痛又驚,腦中早已是一片混沌,根本想不清楚眼前到底是個什麼情況。

只見得這二人對持片刻,闕千弈反手立下一道結界將她織在其中,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攻了過去,只餘下她腹上一縷溫溫的魔氣。

蘇小淮傷愈了些許,她匆忙爬起身來,只見那二人再一次交手,打得天昏地暗。

也不知是為何,闕千弈出手較方才狠厲許多,頗有些瘋魔的架勢,又許是有那人堪堪吃了一記重招之故,二人過了數招之後,闕千弈便隱隱佔據了上風。

蘇小淮望着那二人激烈的打鬥,心亂如麻。

那張臉,那熟悉的靈氣,他親口承認的名字,他的上神身份——和她那久遠記憶中的白衣小哥哥,她記憶中的上衍,一模一樣。

可……怎麼會……

那闕千弈呢?

他的那些不經意的小習慣,他對她自然而然的維護,他那說不出的熟悉感,又是從何而來?!

蘇小淮只覺自己的腦子快要炸開。

驀地,她只見得闕千弈一擊之下,那人猛地吐出一口血來,白衣上的血痕令人觸目驚心。見他那副模樣,蘇小淮大震,登時只覺整個人都亂了。

眼見着闕千弈竟是有意再補一招,她一陣心驚,也不顧自己的身體,一掌拍開結界,衝過去道:“不要!”

闕千弈聞聲錯愕,便見蘇小淮衝到了自己與那人之間,張開了手,將那人護在了身後。她毫無血色的臉上竟帶着一絲哀求:“不要……陛下,求您……”

闕千弈僵住,剎那間滋味莫名。

他攥緊拳頭,正要冷硬地對她說“讓開”,卻不想眼角餘光竟是見那人持劍再起,眸眼一凜便對她襲去。

他瞳眸驟縮,暴戾瞬起,閃身攬開了蘇小淮,一掌狠狠地拍去,直直將那人擊下了雲巔。

蘇小淮見狀怔住。

“上衍……不要!”

她驚起,用力去推闕千弈的肩膀,腰身卻是被他攬得死緊。

“你放開我!”蘇小淮掙紮起來,卻不想被闕千弈抱着往回而去。他臂膀緊實,力道極大,她怎麼掙也掙不開。

她急出眼淚來:“闕千弈!你放開我!”

“你休想。”他冷道。

蘇小淮滿腦子都是方才那人被打落雲端時的模樣。

上衍……上衍……

上衍!

蘇小淮發了狠力,一掌拍在闕千弈胸口。他臉色驟變,登時魔氣逆涌,手勁只緩了一瞬息的空檔,便讓她逃了開去。

她竟是蓄足了氣力,不過眨眼功夫,便消失在了黑霧裏。

闕千弈按捺下翻騰的魔氣,正要追過去,突地教一人攔住了去路。

“陛下!屬下來遲——”來人正是左使謬百生,他看到了闕千弈的傷勢,驚道,“陛下!您的傷……”

“讓開。”

謬百生面色一肅,擋上前來:“陛下恕罪,還請陛下先回!臣會派人去尋右使的——”

“讓開!”

正阻擋時,只聽天界傳來一陣號角聲,闕千弈頓住,劍眉緊擰,厲聲對謬百生道:“傳令下去,撤兵。”

“可陛下,眼下情勢大好。”

“朕說了,撤兵。一切待朕回來再議。”闕千弈撂下這句話,一把推開了謬百生,便往蘇小淮離開的方向追了過去。

·

蘇小淮按着腹上的傷口,一路尋着那人的氣息追了過去,直直找到山腰極險的斷崖邊,她頓了一下,只覺眼前景象頗為熟悉。

她左右找了找,終是找見到那白衣人影,她臉色轉喜,匆忙施術將那人拉了上來。

她跪坐在崖邊,讓他枕在她的膝上。

“上衍?”她眼中一濕,捧着他臉喚他,聲音有些發顫,“……上衍?”

他未應,雙眼閉着,已是陷入昏迷。他肩上那一掌殘留的魔氣縈繞未去,清俊的面龐蒼白,渾無血色。

蘇小淮心口一揪,想着要施術,卻不想見自己掌中凝聚起來的黑霧,她怔了一下。

她眼下是魔,所用功法皆是抗神之術,即便是治癒術,對他這個神君而言,都是一種傷害。

這可該如何是好?

蘇小淮登時只覺心慌意亂,手在不斷地顫抖,難以平息。

正此時,漫天的魔氣竟開始緩緩退去,綿延的群山逐漸顯出了輪廓,一絲微弱的靈氣傳了過來,蘇小淮循着望去,眸中一亮。

只道此處是靈域,與天界相近,山中深處當有不少靈氣充沛的洞穴,可供各類靈物修鍊。若是她能將他安置在那些洞穴中,想來能助他一二。

想着,蘇小淮看了他一眼,便見自他身上散出來的靈氣正在啃噬她的軀體,雖說這一點點的痛感不算什麼,但若是積少成多,只怕她與他都不會有什麼好下場。

神魔兩相斥,當是如此。

她沉眉,依舊將他架起,慢慢地往山中去。

蘇小淮找靈洞的本事倒是不俗的,當她遇見司命,來這些異界渡劫之前,便早已是慣了在這樣的靈山之中找洞。遂過了沒多久,她便在山深找到一個稱心的石洞。這石洞四周枝葉滿布,洞中靈氣充裕卻不至於過分外露,倒是一個藏人的好去處。

見得這石洞,蘇小淮先是一喜,隨後卻是一怔。

這四周風景……與她當年的住所也太像了吧?!

洞口一株榕樹枝繁葉茂,枝節遒勁,仔細想想,竟是與她修鍊成妖后兩百多年時見到的那顆榕樹一模一樣。而她亦知,在往後的七百多年歲月里,這株榕樹又會生髮成怎樣的一片密林。

蘇小淮心跳驟急,且先教上衍安靠在洞口,她則拔了短刃,凝術揮砍入洞。

石洞兩丈見方,石壁光滑如洗,就像她記憶中的那樣,石洞深處,有一外凸的灰白色石床與石壁相連,盈盈流光。

這就是她的石洞!她不可能認錯。

蘇小淮正驚詫着,聽外頭傳來一聲悶哼,她驀地回神,急忙出去看他情況。只見他靠在壁上,人依舊未醒,卻是劍眉緊鎖,滿頭大汗,神情看上去極為痛苦。

蘇小淮按捺下心中疑惑,趕緊把他給架了進來,安頓在石床上。他躺下后,石床上的靈氣便一股腦地擁附了過來,驅散了他肩上殘留的魔氣,他面色轉緩。

她見了,鬆了一口氣,遂也坐在石床旁,取了帕子,替他擦去額上的汗水。

蘇小淮皺眉。

他就是上衍,不會有錯。

他眼下的模樣、狀態、給她的感覺,就正正和她那久遠記憶中的他一樣,毫釐不差。

可……闕千弈呢?

蘇小淮僵了一下,那人方才惱怒的神情閃過她的腦海,那發狠的手勁依舊將感覺殘留在她的腰上,怵得她心頭一緊。

他明明……他明明……

為什麼會這樣?

蘇小淮只覺懊惱。是她認錯人了么?

還有,這裏又為什麼與她記憶中的居所那般相像?

按理說,她應當在司命為她安排好的異界中幫他渡劫才是,怎麼會回到自己原本的世界來?而且眼下這般光景,分明都是過去——

蘇小淮看着上衍,一僵。

他太像那時候的他。

是她回溯到了過去么?

從司命的話中,她只知道,她現在的任務是幫助魔界吞噬這個異界,但是這樣一來,他便與她是了敵人,她該怎麼辦?

不過司命卻又說,這一劫是天道的安排,也就是說,天道註定要讓她原本的世界毀滅嗎?可當年,她的世界卻沒有毀滅,難道是上衍救下了她原本的那個世界嗎?

蘇小淮只覺腹上的傷口又開始鑽心地疼了起來,疼得她幾乎無法思考,腦中一片混沌。

她需要去確認一下。

那司命女娃也不知道去了何處,到現在也沒有音訊,而她也沒有主動去找司命的方法。如此她便只能自己想辦法去找……

她要先去看看,這個異界裏是不是有她的部族,是不是有她的族人。

倘若有的話……有的話……

蘇小淮伸手,撫上上衍的面龐。

她是不是就能知道,他當年是為何會拋下她?

“上衍,我去去就回。”

說著,蘇小淮忍着疼,起身離開石洞。

走到洞外,她聚氣施了個術法,將枝葉再一次合攏起來,蓋在洞口上。

抹完了四周的痕迹,蘇小淮舒了一口氣,轉身欲去,卻猛地一震。

只見有一人,立在她眼前。

她愕然:“……闕千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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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穿)我幫男主渡個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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