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劫(5)

第十劫(5)

蘇小淮直直衝到他身前,跪坐而下。她渾身在不住地打顫,身上雖然不見有外傷,但每一寸的體膚無不火辣辣地生疼,似是被烈火燎烤一般。

越是靠近闕千弈,這四周的魔氣便愈發劇烈。只見他的身體坐落在了漩渦的中心,濃霧般的魔氣正不受控制地往他身體裏湧進,沖得他滿身大汗,牙關緊閉。

蘇小淮眉頭一擰,當即在他身前盤腿坐下,扶握上了他放在膝上緊攥的雙拳。她運功而起,將自己的魔氣注到他身體中去,探看他的情況。

魔氣在他的經絡中毫無章法地橫衝直撞,混雜了他那些無可抑制的私念,變得更加猖狂起來。蘇小淮咬牙,試圖去引導他的魔氣,卻不想他的魔氣一與她相遇,非但無有鎮靜,反倒像是猛獸尋到了獵物一般瘋了似的撲了過來。

蘇小淮只覺腦中一眩,匆匆退開,差點兒就被他給反吞了。

她心有餘悸,睜開眼來看他,鼻息重了些許,額角浮出一層薄汗。

不行,這招不能用。兩相引氣,雙方的實力須得旗鼓相當、不相上下。然而眼下一探,他的修為只怕是早已比她高深上太多,她若是再為他引氣,別說是幫他疏導了,能不被他的魔氣反噬就算是福大命大了……

蘇小淮望着闕千弈,心中一陣焦急,除了等他自己熬過逆施,她幾乎無計可施。

還有沒有別的辦法……

蘇小淮正苦苦思索着,便突地聽他悶哼了一聲,自嘴角溢出一絲鮮血來。

她一顫,更是心焦,又是懊惱。他眼下狀態竟是變得更加不安定了,想來是她方才貿然闖進去所致。他現在這般混亂的狀態,又怎麼能壓得過他體中的魔氣?她若是有法子能教他鎮靜下來就好了。

蘇小淮這般想着,眸眼一亮。

這倒是好辦。原主闕千語被世人稱作“魅魔”,擅媚術。她修鍊了上千年,早已將媚術給修鍊得爐火純青。修為低的魅魔用媚術不過作迷惑之用,而像闕千語這般厲害的魅魔,卻是能夠通心的,哪怕對方的修為比她高深許多,只要對方心中有欲、有念,她便能得逞。

倘若她能探進他的神識里去,想來便能尋到他此番魔氣逆施的癥結所在。

如此一想,蘇小淮便匆匆翻閱起原主的記憶來。

她雖然從未修過什麼媚術,但她與闕千語的修為不相上下,而眼下她又有闕千語所有的記憶,雖無法像闕千語那般精湛,但想來依葫蘆畫瓢不會是一件太難的事情。

蘇小淮將那媚術給過了一番,心裏有數之後,當即便動了起來。

她跪立而起,指尖觸上他斜飛的劍眉,順着他高挺的鼻樑劃過,轉而捧住了他的臉龐。她湊近前去,望着他眸眼一柔,閉眼,咬上了他的薄唇,吸吮、碾轉。

闕千弈似是僵硬了一瞬,沒有任何動作。她將身子覆了過去,雙臂擁攬住他的脖頸,伸舌鑽入他的唇間,將自己的神識送了進去。

蘇小淮四處飄遊,只見闕千弈的識海是湛藍的天空與無垠的水面,天上幾乎一絲雲彩也無,鏡子一般平靜的水面映出了天的模樣,幾要教人覺得天與水渾為一物。

不想他竟是為自己的識海設了屏障。

嘖,莫不是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

蘇小淮挑眉,突地便向水裏扎去。

那一瞬,本是平靜的水體猛地劇烈翻湧起來,卷着她的身體,將她給拖了進去。水潮澎湃洶湧,力量之大,衝撞得她極難睜開自己的眼睛。

慌亂之間,一個白衣黑髮的男子一閃而過,快得教她看不清那人的面容,卻讓她捕捉到了一縷熟悉的靈氣。

她一怔,本想再細探,卻驀地只覺自己被人抓住了胳膊,生生從深水中給拔了出來,將她推出了他的識海。

終於浮到了水面一般,蘇小淮一下子睜開眼來,回到了身體中,壓抑不住口中急喘。她一心想着去看闕千弈的狀態,卻不想剎那間天旋地轉。

後背一撞,他直直將她按到在了榻上。她蹙眉,本欲呼疼,卻被他狠厲的吻封住了嘴巴。

他悍然侵了進來,滾燙熾熱的舌尖掃掠過她腔中各處,她頓時只覺有一簇簇的麻癢,自唇舌鑽去了體中,在四肢百骸里肆意流竄,教她舒服得卸盡了氣力。

他用身軀壓住了她的身子,左手擒住了她的右肩,發燙的右掌在她的身側走過一個來回,自隙中探了進去。

她一頓,被他堵着的唇間溢出了兩聲無法抑制的輕吟。

她睜開迷濛的眼去看他,不想他也正睜着眼望她。一雙紫中帶黑的凜眸近在咫尺,眼底電光閃爍,一如霹靂雷霆,近乎瘋狂的慾念,呼之欲出。

蘇小淮本想再細探,卻不防被他用左掌捂住了眼睛。

“唔唔……”她哼了幾聲,抬手胡亂地去推他肩臂,可他卻依舊是紋絲不動。

衣下的熱度四處遊走,帶繭的指尖恣意攏捻,她嚶嚀出聲,渾身癱軟如泥,再也沒有丁點力氣去推他,任他在她的身上燃起陣陣火焰。

他鬆開了她的唇瓣,沿着她輪廓一吮而下,舐咬在她細嫩的喉頭。她再也忍耐不住,高高低低地叫喚出聲來,眼睛卻又為他所遮,倒反教她能將他的動作、他的熱度、他沙啞的低喘感受得愈發分明……

和她記憶中的那樣,沒有半點差別。

突地他指尖一捻,她驀地睜大了睛,劇烈一顫,心頭直搐,頓覺魂飛天外,渾無所知。

小片刻,她終是能得緩過勁來,小小地喘息,卻覺他僵了一僵,而後自她身上退了下去,覆在她眼睛的左手亦隨之移開。

光亮入眼,蘇小淮眯了一下,這才看過去。只見得屋中魔氣悉數已散,結界之中的陳設重回清明。

闕千弈坐去了榻邊,他沒有看她,兀自運功壓着欲|火,神色沉凝。

殘韻未及盡去,身子依舊陣陣緊縮着,她紊亂地輕喘着,癱在軟榻上的四肢還來不及找回自己的力氣。

她便就這樣望着他看,只見隨着他術法的平息,他額角汗意已是消去不少,側顏稜角分明的輪廓依舊是看得她陣陣心酥。

“……陛下。”她試着去喚了他一句,聲音甜軟。

他停頓,再望來,方才濃沉的眸色已然平淡了許多,似是又恢復了那張波瀾不驚的臉。他冷冷問她道:“為何會在此?”

“自是來為陛下護法呀。”她笑開。

他神色微變,冷硬道:“不必你多事。”

蘇小淮渾不在意地慵慵一笑,她撐身坐起來道:“我若是不來,陛下指不定要被這魔氣給吞了呢。”

糾纏中她的衣帶早已被盡解,這一起身,便愈發滑落開來。闕千語的衣物本就淡薄,縱使蘇小淮盡挑着正經些的穿了,卻依舊改不了這些衣裳骨子裏易解易開的妖媚性子。

不過,這時候用起來效果還挺不錯不是?

闕千弈眸眼一深,低斂下去,停了片刻才像是想到了該說什麼一般,道:“……把衣服穿好,出去。”

蘇小淮乜了他一眼,暗自啐他分明已經是眾人眼裏無惡不作的魔君,偏偏還守着正人君子的死理作甚。

她不情不願地把衣服系好,抬手一邊攏着頭髮,一邊笑眯眯地調笑道:“陛下,人家分明這是好心來幫你,你一個‘謝’字不說也就罷了,還這樣對人家,這可真真是叫人家心寒呢……”

闕千弈此時已經按捺下了慾念,回掠了她一眼,見她那流轉的眸眼、潮紅未消的臉頰,與那被他用力吮弄過的嫣紅唇瓣,他似是想到了些什麼,一低眸道:“你對誰都能如此好心么?”

蘇小淮聽罷眨了眨眼,失笑道:“怎麼可能,人家又不是什麼大善人。”

闕千弈聞言,臉色也不見轉暖,只又再問道:“如此,你此舉,又是對朕的討好?”

蘇小淮這幾日天天賴在他身邊,怕他誤會她別有用心,又怕崩了原主闕千語的性格,從而違逆了天道,她遂每做一事,都落落大方地美其名曰“討好”。

雖說今日見他魔氣逆施,她是當真着急了想要救他,與那“討好”無甚干係,但這話又不能說出口,以免忤逆原主的性子。是以,聽他這般問,蘇小淮眸子一轉,想了一想,私以為他這話沒錯,遂點頭道:“自然是對陛下的討好呀。”

闕千弈聽了這話,垂下眼去,神色難辨,只聽他沉了聲音又道:“這般說,只消是有意討好,你對誰都能如此好心,是么?”

蘇小淮聽了他這陰陽怪氣的話,愣了一下,又有些想不大明白。

聽他這話的意思,是生氣了吧?可他又作甚要生她的氣?

她自然不會對他以外的人做這樣的事兒,可近些日子打探下來,他除了一言一行與過去的幾世幾乎沒有什麼區別之外,她找不得任何他恢復了記憶的痕迹。

他對她的死纏爛打,表現得便如同他失去記憶的那幾世一模一樣。

既是如此,他又不歡喜她,作甚要這般問她?難不成……啊,她明白了。雖說原主與他的關係惡劣,但她眼下不管怎麼說都是他的下屬,她好不容易在他面前刷了這麼久的存在感,他多多少少也接納了她一些,如果這是她若是有膽子對旁人乞憐討好,他怎麼可能會不生氣嘛!

這般一想,蘇小淮倒是想通了,暗道現在可是表忠心的大好時機,她說什麼也要把這忠心給他表足了才是!

蘇小淮立馬挪了過去,扯住他的衣袖,盯着他的眸眼,無比認真地道:“陛下誤會了,臣向來只想討陛下的好呀!除了陛下,臣絕不會討旁人的好,也絕不會對旁人這般好心!陛下!臣這一片忠心,日月可鑒啊!”

闕千弈:“……”

闕千弈失笑,見她這般裝腔作勢的,面色倒是緩和了不少。

被她直勾勾地盯得似乎有些不太適應,他便握虛拳掩在唇邊,作勢咳了一下,睨她一眼道:“就這麼想去禦敵?”

蘇小淮的勁兒還沒緩過來,笑盈盈地道:“是呀,臣很想去禦敵,很想一直跟在陛下身邊呀。”

闕千弈頓了一下,似笑非笑地問她道:“為何要跟着朕?”

蘇小淮理所當然地道:“因為陛下不僅很厲害,還很好看呀!”

空氣突然安靜。

闕千弈臉一黑,冷笑道:“如此,朕賜你一幅畫像,你且將它好生看個夠,不許踏出魔域一步。”

話落起身,抬手化解了結界,邁步而去。

蘇小淮:“……”

不——!

誰來告訴她,她到底說錯了什麼?!他為什麼要這麼對她啊!

窒息……

·

闕千弈下了禁令之後,就連蘇小淮的“日常討好”都嚴肅拒絕了,可以說是大半月的心血都付之東流。

她愁得倪倪都快禿了。

每天都被蘇小淮逮着薅毛的倪倪表示:快放開它!它是無辜的!

百無聊賴中過了好幾日的功夫,蘇小淮打聽到,天界終於有了動靜,已經派遣天兵神將降臨到這個異界來剿魔了。

沒有魔界那邊來的魔物的支援,單單憑他們這個異界的魔物,要想擊退天界的神兵,無異於蚍蜉撼樹。是以,經過商討之後,闕千弈有意帶兵親征。

當蘇小淮輾轉打聽到闕千弈要親征的消息時,他已經出發有三四日時間了。

蘇小淮:“……”

他居然就這麼跑了?!

震驚之下,蘇小淮二話不說便騎了倪倪往靈域追去。

一魔一獸匆匆趕路,恰是飛到了魔靈兩域的域界之時,蘇小淮“砰”地一下撞在了闕千弈設下的結界上,而她騎着的倪倪卻透過去了。

自高空墜落的蘇小淮:“……”

倪倪扑打着小翅膀飛得正歡,突地便覺背上一輕。它懵了一下,回頭一看,驚恐狀:“嗚哇!主人!”

它忙一個急剎,掉轉回頭,兜住了正準備施法自救的蘇小淮。

“主人主人……”倪倪馱着蘇小淮暫且落地,不停地用腦袋去蹭蘇小淮的身子,低低嗚着。

蘇小淮見倪倪如此,就知道它許是被她給嚇着了,忙去揉它的脖子安慰道:“乖了乖了,別怕,我沒事。”

蘇小淮看了一眼魔域界上的結界,臉色頓時難看起來。

闕!千!弈!

她原本以為他的禁令只是說說而已,沒想到他居然來真的?!

蘇小淮只覺費解,然眼下不是能耽擱的時候,她心裏一急,揮袖凝術便打,幸得闕千弈沒有在這結界上下太多功夫,她遂能得破開它,繼續往靈域交戰處趕。

倪倪飛行的速度極快,不過頃刻功夫,便能得見天幕那端電閃雷鳴的景象。越是往那邊去,便越是能見荒蕪之色。只見四周密林早已倒了大半,火光衝天,空氣中充斥着焦糊的味道,夾雜着凄厲的嘶吼。

看着下面散落的魔族人的屍體,蘇小淮面色凝重,闕千語素日與魔族人交好的畫面一一翻湧上來,蘇小淮只覺心口像是被一塊巨石所壓,怎麼推也推不開去。

她深深吸了一口氣,安撫自己,只道她並非此界中人,眼下有這般心情,大多是承了闕千語記憶之故。萬物生死皆有定數,她只是來幫那一人渡劫的,萬不可入界太深。

如此寬慰着自己,蘇小淮便聽倪倪叫了一聲:“主人看那!是陛下!”

蘇小淮循聲望去,只見得遠處衝天的山頂之上,闕千弈領眾軍而立,魔軍佈滿了一座山,烏壓壓的一大片,黑霧一般的魔氣四溢。

而就在闕千弈所面對方向的不遠處上空,一道金色的光路突兀地撥開了層疊的烏雲,光路中立着數以千記的神兵。蘇小淮一看,暗叫糟糕。

魔界那邊怎得還不見有增援?對方神兵那麼多,闕千弈又怎麼可能打得過……

見雙方對持而立,蘇小淮便觀察了一會兒,他們似乎有所交談,她便問倪倪道:“倪倪,你可能聽到他們在說什麼?”

靈獸的耳朵向來比魔族的人要好使一些,哪怕蘇小淮修為高深,卻受種族限制,依舊是不及倪倪的。不過,若是她能得恢復原型的話,想來能好上許多。

倪倪聽了蘇小淮的話,豎起耳朵努力辨識了一番,委屈地搖頭道:“聽不清,主人,有結界……”

蘇小淮點點頭,也便作罷。她盯着闕千弈的模樣,多多少少能猜出他許是在試圖拖延時間。

趁此機會,蘇小淮便帶着倪倪隱匿了身形,悄悄在四周繞過一圈,尋了個好觀察又好出手的位置。不想剛剛一站定,便見山頂白光一閃,轟然炸開。

剎那間,山崩地裂。

光路中的神兵們俯衝而下,與半空中和地面上的魔物們廝殺起來。被紫黑色魔氣卷裹的闕千弈持劍突起,直襲那領軍的神將。

只聽得“鏘鏘”幾聲巨響,短兵相接,二人過招無數,身影快到幾要連殘影都看不見了。

蘇小淮見兩方開打,連忙上前幫手,一邊往神兵那邊扔迷魂術,一邊注意着闕千弈與那神將的動作。

驀地,她見那神將倏然飛遠,手中術法凝集,一道流光巨網大張,鋪天蓋地地朝闕千弈撲去,眼見着他就要躲閃不及。

她腦子一白,下意識去握闕千弈的手,本是有意將他拽出那巨網鋪襲之處。卻不想她一握、一拉,闕千弈竟不動如山。

闕千弈不想她居然也會衝進網來,反身一把將她緊緊地護在了懷裏。

巨網這一下便徹底將二人攏住,無邊的黑暗登時填滿了巨網的每一個間隙,再一變化,竟是生生將他二人織入了一個幻境。

蘇小淮懵了一瞬,還沒反應過來,便聽他在她耳邊炸開一聲怒罵:“命還要不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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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穿)我幫男主渡個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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