共鳴的神力
這場戰爭贏得毫無懸念。
幽無命久久不回,桑遠遠按捺不住,帶上雲許舟龜口逃生,利用靈蘊藤,爬到了這大冰龜的頭頂上。
赤紅戰甲的北營衛已淹沒在皚皚白雪之中——雲州軍的戰甲都是白色,俯瞰整個局勢,感覺就像是一粒粒紅色的新鮮梅子,被冰雪碾過,洇成了地上一灘灘小小的汁液。
新鮮着呢。
桑遠遠四下眺望,並沒有找到自己那隻長了黑翅膀的大蛾子。
殺汪正青,怎麼殺沒影了。
“汪正青還算走運。”桑遠遠嘆道。
他在城牆上對她說的那些話實在不堪,雲許舟只簡單提了一嘴。如果幽無命知道原話是什麼樣子,那汪正青可能就不是死一死這麼簡單了。
她到今天都忘不了幽無命把姜謹鵬一下一下拍沒了半截身子然後關進箱子給偶子玩的情景。汪正青只是被他殺一殺的話,倒也還算是幸運。
“走運?”雲許舟挑了挑眉,“走什麼運,今日宜死嗎?”
桑遠遠見鬼一樣偏頭望她:“攝政王,你居然也會開玩笑!”
雲許舟抿唇一笑:“哼,你是不知道,我從前與鳳雛秉燭夜談……嗐!我真是……”
又想起那個人了。
“桑果你知道嗎,我時常有種錯覺,桑不近是我情敵,他搶走了鳳雛,再也不會還我了。”
桑遠遠:“……我也不知道該怎麼為他說情?”
“那便什麼也不用說。”
話音未落,忽見一騎紅衣自城門直直闖了進來。
那般的瀟洒恣意!
手中利劍飛揚,如鳳舞九天,所經之處,北營衛如割麥一般倒下。一偏頭,一回眸之間,額心和眼角處,都有金燦燦的光芒細碎地閃爍,遠遠一望便知是精心紋上了金色鳳尾。
時不時見他長身掠起,大紅衣袍飛旋,衣角一圈圈金色紋飾漸次展開,層層綻放。
“嘶——”
桑不近,趕來支援了!
在他身後,一隊桑軍緊緊跟隨,大肆收割殘餘的北營衛。
原來桑不近護送着狗子和偶子去冀州對付皇甫雄之後,還沒來得及返回桑州便聽到了雲州出事的消息,於是急急率了親衛趕過來馳援了!
“啊!他女裝真的很帥!”桑遠遠不禁感慨萬千。
雲許舟神色有些複雜,大眼睛忽閃忽閃,時不時便偷瞟一眼那道身影。這可怎麼說呢,情敵攜情人來救駕了么?
都說戀人之間會有心靈感應。
桑不近身處亂軍之中,並無雲許舟的消息,卻是一眼就看見了站在冰龜腦袋上的她。
韁繩一挽,急馳而來。
“下去吧。”雲許舟道,“桑世子遠道來支援,我不好站這麼高看着。”
桑遠遠‘噗哧’一笑,卷出靈蘊藤,帶着她輕飄飄地落到了地面。
這雲許舟分明就是想念如火一般的鳳雛姑娘了,眼睛望得一眨也不眨。
桑不近像一道紅色閃電,倏爾就到了近前。
桑遠遠和雲許舟抬頭一看,雙雙怔在了原地。
只見那桑不近揚着下頜,一副意氣風發的模樣:“怎地,沒見過美男子么!”
“咳!咳!”桑遠遠被狠狠嗆了一下。
原來,他今日雖然穿着大紅金絲袍,眼角亦是塗了金粉,但卻並不是着了女裝,而是……
華麗尊貴,又妖又漂亮的男裝!
桑不近,終於為自己找到了一條正確的出路!
穿上了熱情似火的男裝,畫上了男式妖艷的金龍彩妝!
他開竅了!
“雲許舟!”桑不近眯着長眸,揚着下頜,“今日幫你,我要你以身相許!”
桑遠遠把雲許舟向前一推,然後輕手輕腳地倒退,退到了不再發光發亮的地方。
腳下的積雪已被鮮血浸透,處處是殘破的盔甲、斷掉的兵刃以及無人顧得上收拾的屍體。
她召了朵食人花,剛騎出百來丈遠,便看到一道帶翅黑影從天而降。
他滿身戾氣,人還沒到,一股血腥氣息便兜頭撲了下來。
桑遠遠可不會嫌棄這味道。
在這般亂世之中,哪個英雄不沾滿手血腥?
她沖他揚起了胳膊。
‘砰’一下抱了個滿懷。
本來繃著臉很不爽的幽無命一下子就沒了脾氣:“小桑果,你就這麼想我?”
“唔。想。”
他思忖片刻,仍有點不爽。
他這會兒體溫很高,呼吸也是滾燙的。
他覆到她的耳畔,聲音微啞,帶着一點狠絕:“一想到你聽到了那般不堪的話,我便忍不住想把你的耳朵給咬下來。”
汪正青臨死的時候神智錯亂,全都招了。
他這般說著,作勢要偏頭去咬,氣息‘呼’一下蓋過她的耳廓。
桑遠遠激靈靈打了個寒顫,急急推開他,抬手捂住了耳朵。
“幽無命你沒病吧!”
便見他勾了下唇角,雙眼眯得又帥又壞:“我有病啊。”
桑遠遠:“……”
她都快忘了,她的男人是病嬌,純種的。
“那你有沒有把汪正青殺得很慘?”她試探着伸出一隻小手攔住他那形狀漂亮的薄唇。
“殺得很好看。”他呲了呲白牙,“想看么?”
桑遠遠:“……”果然腦迴路不一樣就是不一樣,殺得好看是幾個意思?
大型人體雕花工藝?
“我想你了!”她撅起了唇,祭出自己的絕技,“幽無命你離開了那麼久,我想死你了!”
他的身體明顯一僵。
她趁機撲上去,胳膊往他頸后一摟,送上了自己香香軟軟的嘴唇。
大約是聞了太久血腥的緣故,他的呼吸是燙的,獨特的花香氣息染上了血的味道,分明是她撲上去先撩他,可是他的溫度氣息和強勢,卻是令她久久戰慄。
戰鬥很快就到了尾聲。
天都五萬北營衛,最終零零碎碎逃走的不過幾百人。
大獲全勝!
該去掀開雲帝的老底了。
雲許舟四人回到了祖廟廢墟。
那株雪菩提,從前總是靜靜地舒展着枝條,像個健壯的老者,庇護着自己的後代。此刻早已根須朝天,狼狽地翻倒在廢墟的邊緣。
“像不像他。”雲許舟指了指那斷根。
原來,深植地下的根系,早已腐朽發霉了。
桑遠遠默默嘆息一聲,緊緊挽住了幽無命的胳膊,從他身上汲取力量。
經歷了這麼一場危機之後,她發現自己好像突然變成了一個小女人,就想依賴他,把腦袋放空,整個地掛在他的身上。
幽無命的樣子別提多得意了。
恨不得在頭上拉一橫幅——快看小桑果有多愛我!
祖廟已徹底成了廢墟。
當時那隻冰龜是直接從地下頂上來的,通道早已沒了影子。
一隊親衛在廢墟中扒拉了許久,終於,刨出了一處異常空闊的地下空間,四個角各有一隻巨大的鐵砧,裹着斷掉的黑鐵鎖鏈——這是方才幽無命控制了冰龜之後用黑焰燒斷的。
壁上原有一道暗門,如今四壁都塌掉了,只剩一扇門孤零零地立着。
門后又是一條通道,通往未知的地下。
雪和凍土已灌了進去。
親衛首領小跑到雲許舟面前,立定拱手:“攝政王,挖否?”
雲許舟望向桑遠遠。
“下面恐怕有危險,我來吧。”桑遠遠召出食人花,吭哧吭哧地刨了下去。
這隻食人花看起來非常不爽——天知道一頭沒有五官只有五片厚實大花瓣的紅胖子是怎麼表達出‘不爽’這個意思的!
總之,讓它吃土,它非常非常不高興。
很快,前方驀地一空,散雪和凍土被吃光了。
“走。”
桑遠遠剛要動身,忽然被桑不近攔下。
“有大哥在,還能讓小妹打了頭陣?”一副奔放爽朗的樣子。
桑遠遠偷笑着瞟了雲許舟一眼,見她那略圓的白皙臉蛋上已隱隱浮起一點紅暈,眼睛微微發著光。
桑不近散漫地拍了拍雲許舟的胳膊:“隨我走前頭!別怕,護得住你!”
桑遠遠揉了揉眉心。
真的,雄性動物在心儀的雌性面前,個個都像驕傲的花孔雀。
幽無命難得地沒有出聲嘲諷,只擺出一副鄙視的樣子,慢慢吞吞踱入通道。
通道不算長,沒走幾步就到了頭,底下是一間密室,黑鐵築成的,密室正中倒立着一隻半人高的黑鐵鼎,樣式古樸,三條鼎腿朝着天,鼎口倒扣在地上,不知裏面藏着什麼。
桑不近滿臉警惕:“當心毒物!”
桑遠遠召出一朵小臉花,將細細的靈蘊藤自下方鼎口與地面的縫隙處探了進去。
打量一圈,發現這鼎中什麼也沒有,就是一隻倒扣在地上的,平平無奇的黑鐵大鼎。
“裏面什麼也沒有。”她失望地搖搖頭。
心下暗忖:這裏未被破壞的時候,便是由那隻巨龜伏在這間黑鐵密室上方守護,此地理應藏着秘密才對啊?這密室看起來着實是平平無奇,不像是需要花心思守護的樣子,難不成裏面的秘密已經被人取走了?
雲許舟先她一步發出了疑問:“被人捷足先登?!”
這裏實在是太普通了,根本沒有什麼秘密。
桑不近走上前去,隨手就想掀起那隻黑鐵鼎來看一看——整個密室中,唯一稱得上‘東西’的東西,實在是只有這一個了。
冷風刮過,幽無命身形一閃,抵住了他。
“別動。”他的神色有些神秘,豎起一根手根抵住了唇,“噓……”
密室中頓時呼吸可聞。
半晌,其餘三人面面相覷,不解其意。
幽無合把手掌放在耳後,傾聽片刻,道:“共振之聲。”
桑遠遠、桑不近、雲許舟:“?”
幽無命聽了許久,終於耐心耗盡,漂亮的眉毛擰了起來,黑眼睛裏浮起清晰的暴躁。
他實在是沒什麼好脾氣。
一雙眼睛陰沉沉地盯着密室正中的倒扣的黑鐵鼎。
半晌,煩躁地踱了兩步,站定,雙眼盯得更緊,眸光瘋狂地閃動,額角有青筋迸出。
他的眼睛裏漸漸浮起了血絲。
桑遠遠知道,這是精神透支過度——這個男人當真是與常人不同,也許就像他說的那樣,他是個天才。他想知道答案,便會瘋狂地思考,直至過載透支,不得不說這也是一種超凡脫俗的能力。
想當初她還在學校考試的時候,無論心中有多想‘絞盡腦汁’,奈何大腦就是給她裝死,根本不願意動上一動。
再看看人家。
幽無命雙眸變得赤紅,漸漸又有血淚緩緩順着深刻的眼角沁了出來。
桑不近和雲許舟沒見識過這等場面,驚得不淺,以為他魘住了,想要上前幫忙。
桑遠遠趕緊攔下這二人,悄悄搖了搖頭。
她用指尖頂起一隻小臉花,將靈蘊散成了細密到無法感知的霧,試了試溫度,又調整片刻,直到確定完全不會讓人察覺之後,才將這霧氣輕輕緩緩地噴向幽無命。
他依舊死死盯着面前的鼎,心無旁騖。
桑遠遠沒有用目光打擾他。她知道看着血淚沁出他的眼窩,她一定會擔憂心疼,目光中難免露出異樣,引他分神。
他們踏上的這條路,不能後退,無法回頭,不容軟弱,每一步,都必須全力以赴。
煎熬的時光總是特別漫長。
不知過了多久,終於,聽到幽無命輕慢不屑地‘嘖’了一聲。
桑遠遠的眼睛裏頓時閃起了光,她把小臉花朝着他一扔,撲上前去,果斷用衣袖替他擦掉了血淚。
幽無命怪異地看着她。
他捉住了她的衣袖,拉到眼皮子底下看了看。
“小桑果。”他說,“這麼一點血,把你嚇成這樣?”
桑遠遠:“……我好害怕哦。”
“噗!”他愉快地攬住了她,偏頭看了看雲許舟與桑不近,問,“誰去幫我抓只老鼠來?”
“一起吧!”桑不近爽朗地笑了笑,“老雲,還記得那次在趙州,我帶你去偷趙衡養的竹鼠那事兒么?”
雲許舟熱淚盈眶:“記得,你特能吃。”
二人攜手便去了。
幽無命扶着桑遠遠的肩,把她摁矮了些,示意她看這鼎。
“發現什麼沒有?”
她很認命地搖了搖頭。
幽無命很寬容地笑道:“沒有發現就對了。若你能發現,我還需要想那麼久么?”
桑遠遠:“……有話快說!”
他難道以為別人看不出來,他是故意支開桑不近和雲許舟嗎。
“這就是那個東西。”幽無命神秘兮兮地笑了笑。
桑遠遠一頭霧水:“什麼東西?”
“萬惡之源。”
她愣了一會兒,然後跳了起來。跳到一半,捂嘴落地,伸出手指,指了指腳下的地面。
“那個……東西?!”
“對。”幽無命輕描淡寫。
桑遠遠驚恐地盯着這隻鼎,半晌,更加茫然地望向他:“還是不懂。它怎麼會是那個東西?”
桑遠遠問出了正常人類都會疑惑的問題。
地下那個大到看不見全貌的大傢伙,直徑足有一千五百多里,跨了足足三個州,和眼前這麼個半人高的小黑鐵鼎,能有什麼關係?
幽無命笑得得意:“不懂就對了。”
桑遠遠:“……那你快點告訴我!”
這麼大的人了,還賣關子,他幼稚不幼稚。
幽無命踱了兩步,道:“我方才在計算。我回憶了在地下看見的那些紋飾的走勢、冰川上刻映的痕迹、以及它的各個弧度,種種細節,然後與面前這個相比對。”
他伸出手指,往黑鐵鼎上戳了戳。
“我發現,若是地下也是這樣一隻倒扣的鼎,那麼我們發現三角缺口的位置就應該是這裏——”
桑遠遠順着他的手指一看,發現了一個細得幾乎無法用肉眼分辨的小孔洞。
“你是說,這個小洞,就是我們在地下看到的那個三角形的,像宮殿門一樣大的大缺口?”她問。
在地下,根本無法判斷那個黑鐵製成的龐然大物究竟是什麼形狀。如果幽無命憑細節推斷出了一個位置,然後眼前的黑鐵小鼎在相同的位置上恰好也有個缺口的話,那便很難是巧合了。
桑遠遠倒抽了一口涼氣,腦洞大開:“你的意思是,當初我們以為自己身處地下,而事實上,我們變成了很小很小的小人,就在這鼎上爬來爬去?”
好了,現在她的腦子徹底變成了一團漿糊。
幽無命驚恐地瞪着她:“小桑果你在想什麼亂七八糟的!”
桑遠遠無力吐槽:“你跟我說的不就是這個意思嗎?”
幽無命被她這策馬奔騰的腦洞折服了,嘆了口氣,不再賣關子:“不是,我的意思是,地下那個東西也是一隻倒扣的鼎,形狀、材質、紋路,與面前這個一般無二。只不過地下那個,比眼前這個要大了無數倍。”
桑遠遠很想翻一個白眼——明明很簡單的事情,一句話就能說明白,他非要賣關子不肯一下子說清楚,還怪她腦洞太大咯?
求生欲讓她沒有表示出異樣,而是真誠讚歎:“幽無命你太厲害了!接著說!我好奇死了。”
幽無命挑挑眉:“然後,我再根據這隻鼎的三足,來反推地下那傢伙,你猜怎麼著,我發現,地下那傢伙其中一足,正正指向這裏!”
桑遠遠吸了一口涼氣,不明覺厲。
幽無命知道她必定不懂,淡然地笑了笑,繼續說道:“而另外一足,正對天都。”
桑遠遠眯了眯眼,很努力地轉動着自己漿糊一樣的大腦:“你的意思是,天壇總部,也有這麼一隻鼎?”
“不錯,應該就藏在那祭壇下面。你看形狀,是不是很像?”
桑遠遠回憶片刻,發現姜一和雲之濯在地下施術的那個‘祭壇’,確實大小與這黑鐵鼎差不離。
“所以我還是不懂它們之間的關係!”她道,“你能不能深入淺出?”
幽無命猛地一怔,黑眼珠極慢極慢地轉向她:“深入,淺出?可以啊。”
語氣輕佻,意味深長。
桑遠遠:“……幽無命!”
他愉快地笑了起來,攬住她的肩膀,道:“還記得我最開始說了什麼?共振。小桑果不知道你有沒有聽過一個故事,山上寺廟一敲鐘,山下的鐵木魚也會跟着響。這就是共振共鳴。”
他貼在她的身後,把兩隻手掌豎在了她的耳朵後面,傾身低語:“聽,仔細聽……”
桑遠遠慢慢睜大了眼睛。
經他一提,她很快便捕捉到了那種極為奇異的感覺。
如果硬要用言語來形容的話,大約就像是站在了極強極強的電波中間,雖然的確是聽不到什麼常規的聲音,但卻能夠清晰地感覺到一種震動正在發生。
她難以置信地說道:“所以,他們製造出了和地下巨鼎比例相同的黑鐵鼎,放在一個合適的位置,便能和地下那個東西產生共振?問題是,他們是怎麼知道地下那個東西長這樣的?”
桑遠遠忽然有種感覺,像雲帝這樣的科技型人才,如果不是走上歪路的話,估計能被他做出互聯網來。
幽無命悶悶地笑了起來。
他的手掌仍放在她的耳朵後面,這一笑,低沉的聲音同時進行了空氣傳播和物理傳播,交匯着,鑽到了她的心底。
一陣酥.麻泛起,她頃刻間紅了耳朵,扭身逃離了他的禁錮。
他並不在意獵物從掌下逃脫,閑閑懶懶地道:“還只是猜測,要證實,便得試一試。”
桑遠遠目光略微有一點發飄,道:“是要捉老鼠來試么?”
他只望着她笑。
“小桑果,”聲音微啞,“過來。別等我來抓你。”
目光灼灼,好似捉到她,便要在這樣一間密室中做些什麼不可告人的事情。
通道口有腳步聲傳來。
桑遠遠如蒙大赦:“哥哥回來了!”
“嘖。”幽無命無限遺憾。
桑不近用兩根手指捏着一條老鼠尾巴,肥碩的大鼠在他手中不斷掙扎扭動,‘吱吱’亂叫。
雲許舟負着手走在他身旁,看起來心情不錯。
見他二人回來,幽無命凝神片刻,探出一隻手,閑閑地空懸在這黑鐵鼎的三足中間。
掌中漫出黑焰,罩住了整隻黑鐵鼎,全力往上吸。
他的手背上瞬間迸出了青筋。
他看起來並不輕鬆,漂亮的唇角微微下綳,凝着眉眼,極致專註。
很快,一種奇異的,令人心頭巨駭的震動感不知從何處傳來,彷彿兩顆星球擦身而過之時,短暫地共鳴了一聲。
幽無命唇一勾,收起黑焰,抓住鼎足,猛地一掀。
只見這鼎下,氤氳了一小團雲一般的七彩光芒,看起來耀眼而無害,它虛虛地懸在黑鐵鼎的腹腔正中,緩緩上下浮動。
桑遠遠明白了。
這是利用共振共鳴,汲取地底那巨鼎之內的七彩力量。
共振這個現象,看似玄乎,但生活中其實經常能夠遇見。音叉、樂器共鳴是很常見的現象,更神奇的,還有生物電的共振——比如腦波。
腦波共振有兩個很典型的例子,一個是打呵欠會‘傳染’,另一個是,兩個人總會同時不自覺地哼出同一首歌。
所以,七彩之力的共振,雖然玄妙,卻也不算稀奇。
她也明白了,為什麼幽無命只把原理告訴她一個人——這是一座無盡能源的寶藏,但使用這些能源,會引發極其可怕的後果,就像天壇在做的那些事情一樣。
沒有必要用這樣的誘惑去考驗別人。
幽無命朝着桑不近偏了偏頭:“扔進去。”
桑不近依言照做,把手中扭動的胖鼠扔向那團七彩光。
只聽一聲慘叫,胖鼠先是瞬間變成了一隻透明的冰鼠,然後體型急遽膨脹,眨間的功夫就變成了小牛犢那麼大,緊接着,‘砰’一下爆成了一堆碎冰碴。
幽無命眼疾手快護住了桑遠遠。
桑不近和雲許舟被炸了個猝不及防,滿頭滿臉掛滿了大大小小的冰碴子。
“唔,劑量太大。”幽無命眨巴着眼睛,滿臉無辜,“不過思路是對的,老傢伙正是在這裏用七彩之力偷偷餵養蛇蟲鼠蟻龜蠱這些東西。”
養出了好大一個龜!
“剩下的問題,該去天壇找人請教了。”幽無命的唇角浮起了志在必得的微笑。
手中黑焰一震,黑鐵鼎四分五裂,碎成一堆看不出半點原貌的殘渣。
祖廟下的秘密煙消雲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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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夕快樂!
青花子攜果子蛾子狗子偶子給大夥拜年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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