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毒婦人心
桑遠遠此刻亦是熱血激蕩。
真正的戰場是有神奇魔力的,它像是狂烈的毒素,令人熱血沖頭,又戰慄,又狂熱,渾身顫抖,恨不得用牙咬、用手撕,將眼前的敵人絞成碎片。
一聲刺耳哀嚎中,她根本沒聽清幽無命對她說了什麼。
只知他在問她,“……可好?”
他的氣息滾燙,激得她熱血翻湧。
“好!”她點頭,“殺光它們!奪回城門!”
幽無命很明顯地愣了一下。
半晌,他失笑:“這就是你的條件?可以。”
他低沉地笑了起來,笑得連着短命一起顫動。
蓬勃的木之靈蘊爆開,桑遠遠只覺清氣一盪,被血氣糊住的眼睛頓時明亮了許多。
便見他的黑刀劃過之處,留下了道道青色殘影。
外長城已被冥魔攻佔多日,城門之下擠滿了赤紅的魔軀,遠遠看去,就像是一隻塞滿了蛆蟲的罐子,令人作嘔。
牆根堆了十餘丈高的冥魔屍身。短命四蹄奔騰,從這座恐怖的屍山下掠過,直直奔向城門。
桑遠遠吃驚地發現,自從黑刀之上泛起青芒之後,幽無命每劃出一刀,都會有極其凜冽的刀風向著四周盪開,但凡觸到刀風的冥魔,立刻整整齊齊被切成兩段。
青色的刀芒足足可以掠出七八丈遠。
這就是靈耀強者的實力!
相當玄幻!
對於桑遠遠來說,能像幽盈月身邊的灰衣那樣,在掌心裏製造一團無根之火,已經是非常修仙的事情。而此刻幽無命展現出的實力,再一次刷新了她對玄幻世界的認知。
他衝進了城門。
城門,便是那洪峰到來時,堤壩上被沖開的缺口。
甫一接觸,就連桑遠遠都感覺到了一股令人窒息的壓力。
它們太多了,這道外長城,不知將多少魔物擋在了身外。而這一處被攻破的缺口,足以令所有的魔物發狂。
它們擠在城門下,瘋狂湧向內陸。
近半的冥魔在擠壓中生生爆開,令周遭的同類披上了更加駭人的血衣。
幽無命眉眼微壓,一把將桑遠遠摁在了短命的背上。他單手握住韁繩,身軀壓低,小臂橫護着她的背,另一手單手舞刀,盪出道道華麗冰冷的刀影。
桑遠遠伏在短命染血的軟毛間,餘光瞥着陣陣刀光,只見無數殘軀像是滴入了水中的紅墨一樣盪開,殺戮王者寸步不退,如旋風一般卷上了城牆。
太厲害了!
她也想變得這麼厲害!
“主君!”
前方傳來嘶啞興奮的吼聲。
幽無命的幽影衛仍留在城牆上。他們封堵了一段城牆,留下小小的通道,將送上門來的冥魔一隻只擊殺,這裏就像是狂風海浪之中的一處暫時的安全孤島。
幽無命收刀歸鞘,拎着桑遠遠坐直,只見短命四蹄一縱,生生躍過三丈遠的距離,從一群張牙舞爪的冥魔頭頂飛掠而過,落進了一處黑鐵戰壕。
桑遠遠的身軀難以抑制地顫抖着,眼神卻是絲毫也不怯,她驚奇地看了看四周的景象,又將視線投向這一隊傳說中最為神鬼莫測的幽影衛。
都說那些膽敢議論幽無命的人,就是由幽影衛一個個處死的。
看着卻也不是什麼恐怖的傢伙。
這一隊人給她的感覺活潑得驚人,每一個都是好動分子,一刻也停不下來。因為幽無命絞殺了一路,所以這會兒甬道口安安靜靜,暫時沒有冥魔衝上來。幽影衛行過禮之後,便在牆垛和築起的臨時戰壕上跳來跳去,像一群不安生的猴子。
桑遠遠隨着幽無命一路拼殺過來,對血腥刺激已經有些免疫了,她抓着幽無命的胳膊從短命背上跳下來,走到牆垛邊上去看。
外長城以西,便是冥淵。
昨夜意外晉階至靈隱境二重天,桑遠遠已明顯感覺到了體質上的改良,她的視力比昨日要好了一倍不止,站在城牆往下看,可以看清每一隻冥魔的形狀。
只見那赤色浪潮延伸至左右視線的盡頭,而正前方百餘丈外,卻是一眼望不到頭的黑暗深淵,深淵之上雷雲密佈,道道驚雷從雲中劈進淵底,卻無法阻止密密麻麻的冥魔自淵下湧出。
雲境十八州,像是大海之中的孤島。整座大陸的四周都被這樣的深淵環繞,冥魔自淵底而來,隨時可能發瘋一樣攻擊任何一處防線。毫無規律。
桑遠遠收回視線,又走到另一面城牆邊上。
這裏,與內長城遙遙相望。
這一夜,從淵底上來的冥魔數量忽然激增十倍,小部分從破開的城門擠入緩衝地帶,更多的冥魔,卻是像疊羅漢一樣,一層疊一層,涌動着,徑直翻越了外長城。
除了被幽影衛佔據的這一小段之外,其餘地段已淪陷得徹底。
此刻,就連內長城邊上也堆滿了屍山,根本來不及清理。城牆上不斷傾倒下熊熊燃燒的火油,大團大團的冥魔被點燃,從城牆往下滾,就像是燒着的蟻球。
“報主君,‘涌潮’快結束了!‘尾嘯’即將來到!”一個尖嘴猴腮的人上前來報。
‘涌潮’,便是這一波超出平時十倍不止的冥魔攻勢。而‘尾嘯’,指的是結束之前最為兇猛的反撲。
他們這些人都是血海里滾出來的,和冥魔已是老對手了,十分了解它們的習性。
“嗯。”幽無命一臉無所謂,“關閉城門,撤。”
“是!”
眾人忙碌起來,三下五除二就把架在面前的黑鐵防禦層給拆了,扛在肩上,蹬蹬下樓。
桑遠遠目光微凝,喊了幽無命一聲。
他走到她的邊上,垂目望去。
只見又一隊鐵騎徑直向著外長城奔襲而來,領頭那一位特別出眾,像一隻紅背的黑.鷹。
幽無命看着有些牙疼。
桑遠遠瞥着他的神色,感覺這個人有時候就像個小孩——做事的時候百無禁忌,其實幹了壞事還是知道心虛的。
比如斬了降索之後,他就一直躲着韓少陵。
桑遠遠忍不住莞爾一笑。
“見到他很高興?”陰惻惻的聲音貼着耳朵響起。
她偏頭看他,見他完美的面龐上染着血,一雙眼睛深不見底,就那麼直勾勾地盯着她。
“嗯,”她點點頭,“我希望他死掉,這樣我就不會被那同心契束縛了。”
幽無命的模樣有些愕然:“……果然最毒婦人心。”
“有什麼辦法,誰讓我喜歡你呢。”桑遠遠生生演出了潘金蓮的效果。
幽無命打了兩個冷戰,落荒而逃。
他刻意想像平時一樣瀟洒地走路,但脊背卻難以抑制地緊繃起來。
對屬下說話的聲音也比平常高了幾度:“快點,別叫姓韓的搶了功勞!”
走了幾步,他想起忘記了桑遠遠和短命。
他又折了回來,目光有一點飄,隨手把桑遠遠拽到短命背上,僵着身體,指揮它下樓。
到了城門下,桑遠遠再一次見識了新鮮玩意。
只見那道被拆下的黑鐵防禦圈又被他們裝了起來,一層一層往上搭,像是組裝積木一樣。
很快就將城門封堵了近半。
他們攀着這張又像牆又像網的東西爬到高處,一邊將襲來的冥魔戳死,一邊繼續將下方遞來的黑鐵架子繼續往高處壘。
很快,一道網狀的鐵門封住了門洞。
幾架帶着軲轆的小鐵板被塞到了鐵門下方,眾人手掌靈蘊閃爍,抓住這扇活動門,將它向外推去。
無論活的冥魔還是死的冥魔,都被這股巨力推着,不由自主地倒退。
“嘿……嘿……嘿……”
幽影衛怪笑着,用肩頂,用手推,不多時,便生生頂住了萬丈洪流,將這扇臨時搭成的鐵門推出了淪陷的門洞!
黑鐵轟然向外倒下的瞬間,幽影衛急急後撤,推動最外側的兩扇鐵門,將之合攏。
腥紅光明在眼前不斷收縮,隨着黑鐵轟隆聲,眼前的光迅速收縮至一線——“啪鐺”,是鐵銷落下的聲音。
“轟——”
外頭的冥魔撞上黑鐵城門,整座城都在震顫。
幽影衛後退,漸次關閉了所有的門。
冥魔被隔絕在外。
身後,蹄聲恰好來到。
幽無命懶懶散散地扯着韁繩迴轉身,歪着頭,一副無聊的樣子。
若不是有那滿身血污作證,任何人都會以為他只是來這裏看風景的浪蕩子弟。
韓少陵一騎當先。
見到城門已閉合,他吁了口氣,憋了許久的那團火也滅了小半。
“‘尾嘯’快到了嗎?”韓少陵不計前嫌,頗有幾分友好地問道。
幽無命正要說話,忽然看見韓少陵身前有個綿軟的人兒悠悠醒轉,她還沒立直身體,就先吐了起來。
夢無憂。
“噫……”幽無命毫不吝嗇他的嫌棄。
他扯着韁繩,退出了老遠,然後抬起一隻手,斜着指了指桑遠遠。
“看見沒有,我的女人。”
語氣滿是炫耀。
韓少陵的目光立刻落在了桑遠遠身上。
她坐得端端正正,黑白分明的眼睛裏沒有半點驚懼,對上韓少陵的視線,她並沒有露出絲毫怯意,只輕輕點了下頭。
她易了容,此刻相貌普通。
外頭帶着血色的光線落在她寧靜的臉上,伴着漫天哀嚎,韓少陵恍惚之間,竟覺得自己看見了一朵聖潔的雪蓮,開在了血腥煉獄之中。
彷彿是意外降臨在這個恐怖世間的一束光。
韓少陵重重一震,眼睛裏明明白白地寫滿了驚艷二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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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昨天最後那句刪刪改改,找不回原汁原味的感覺了QA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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