蛐蛐兒

蛐蛐兒

內屋裏面貴兒緊緊的抓着筆,看了何老師一眼。

何老師就跟沒聽見一樣,“沒事,你寫你的,進步很大了,讀書是個苦差事,要吃的苦,才有收穫。”

貴兒點點頭,心裏覺得高興,有進步就好,就怕努力了還沒有進步。

“何老師,我以後還要更努力,我五點就起來讀書了,早上起來背書快。”

“好事,就是別太早了,你長身體的時候,別熬壞了。”

貴兒笑笑,“我媽每天都給我吃雞蛋,跟成成一樣。”

外面還在那裏指桑罵槐的說呢,越說越過分,“就不像是個男人,一毛錢拿不回來,這日子過得是個什麼勁兒啊?”

“嫁漢嫁漢,穿衣吃飯,我倒好,就跟結了一個假婚一樣,要錢沒有,要東西也沒有。”

恰好馮大爺從外面回來,“喲,您這精神氣好啊?”

“比不上您,一人吃飽,全家不餓。”

馮大爺臉上的笑頓了頓,“是啊,我倒是想成家,可是您看看,我除了這房子之外,工作吾的全沒有,誰願意跟我啊。”

“那倒是。”

彭麗麗說完了,一扭要就走了,她對於馮大爺這個房東,是一點尊重都沒有,不高興了刺兩句,那是常有的事情,不過馮大爺倒是不生氣,因為這彭麗麗,對着誰都是這樣。

眼睛裏面只看着錢了,沒一點人情味,只是這院子裏面,就沒有人是有錢的,所以啊,她看着誰都不高興。

晚上的時候喊着何老師,“我可跟你說了,你們不是評選年級主任嗎?你給我上去,別整天沒出息,就當個窮老師。”

“老師是窮,可是教書育人,這就不是為了錢的事情。”

砰地一聲,彭麗麗給飯碗摔在桌子上,“你什麼意思,沒錢你喝西北風啊?我就不明白了,你是不是讀書讀傻了,我真的是瞎了眼才找了你這麼一個榆木疙瘩。”

“這話該我說才是。”

這一句話,捅了馬蜂窩了,彭麗麗自認為何老師是個窩囊廢,就靠着學校里那幾十塊餬口,沒什麼大本事,這輩子就這樣了。

所以,平日裏,自視甚高,覺得只有自己嫌棄他的份,就沒有他嫌棄自己的份兒。

“我就知道,你是不是就看上那小寡婦了,當初我就覺得不對勁,又給安排工作,又給找房子的,現在人家的孩子你也晚上帶着教,怎麼了,嫌棄我生不出來是不是?”

“沒有的事,你不要亂說。”

何老師頂天了就是這麼一句話,斯文人,干不出來更難看的事情,也說不出來更難聽的話了。

自己卷着被子睡了,彭麗麗就想啊,是不是就是因為孩子,她看何老師就很喜歡貴兒了,手把手的教,一天都不拉下,對着別是一番慈愛。

所以忍不住的就往這上面去想,想着有功夫,去醫院看看,到底是為什麼生不出來。

“媽,這是什麼?”

“這是一塊衣服料子,攢下來的布票我去給兌換了,你拿去給何老師家裏。”

貴兒就沉默了,“媽,你自己做衣服穿吧。”

“媽不用,我衣服夠穿呢,我年紀大了,不做新衣服了,而且這麼新鮮的料子,也不合適,專門給何太太買的呢。”

貴兒就吧嗒吧嗒的就下來了,王麗華就趕緊問問,“這是怎麼了?怎麼就哭了。”

貴兒自己擦擦眼淚,“媽,我以後不去了,自己看書。”

唯獨這個不答應,王麗華板著臉,“你說什麼混蛋話,人家何老師搭上功夫教你,你還不去了,就這點出息?”

貴兒就嚷嚷起來了,“你打死我吧,我就不愛您在她面前伏低做小的,見天的送這個那個的。”

“你還說,你這個白眼狼,人家那麼費心,你還在這裏嘟囔,我打死你算了,書你都白讀了,還不如我這個睜眼瞎。人家何老師不要咱們東西,那是他心眼好,但是你不能不給,就為了何老師,你也得給人家何太太。”

王麗華知道彭麗麗看不上她們娘倆,可是不都是為了孩字,平日裏見面,說話尖酸刻薄的,她都能聽着。

“哎呦,大姐,不興打孩子的,貴兒都這麼大了。”

蔡如意聽見動靜,趕緊過來看看,給手裏的掃把奪下來,“有話好好說,就你們娘倆,用得着這全武行嗎?”

“大妹子,您看看,貴兒這孩子,就氣死我了。”

蔡如意聽着,只覺得孩子年紀小,有自尊,“貴兒,嬸子知道你是心疼你媽,你是個孝順孩子,我早就看出來了。”

“可是你想想,這事情不是為了給何太太的,何太太就是一百個不好,可是那時何老師屋裏的,你也得尊敬她,咱們不是為了別的,就是為了何老師日子好過。你也看見了,平日裏送點東西,她都指桑罵槐,這要是不送東西,豈不是每天都跟何老師吵吵,那何老師日子多難啊?”

就是這個意思,為的是何老師,不是為了彭麗麗,這彭麗麗要不是何老師老婆,誰稀得看她的臉色呢。

“所以,貴兒,你看你這眼看着成績提高了這麼多,下一步就衝刺第一名了,咱們不能泄氣,她以後說,你就當沒聽見,咱們男子漢,眼界不是就看見她這麼一個勢利眼的女的身上的,你好好讀書,是為了做大事的,是不是這個理兒。”

王麗華就羨慕蔡如意這樣的見識,看着貴兒知道錯了,她就是這個意思,可是說不出來。

貴兒打那以後,就更努力了,早上五點起來看書,下午就一直寫作業,然後晚上還看書呢,除了睡覺吃飯,就是看書幹活,一點兒不輕鬆。

蔡如意閑着沒事就跟成成說了,“你瞧着吧,你這貴兒哥,將來準保有出息,他是個有志向的人,有心氣兒,一直憋着呢。”

張頂頂聽了,漫不經心的打了個哈欠,這有心氣兒的人多了去了,不差這一個,不是還有一句話,叫心比天高,命比紙薄嗎?

蔡如意說完了,看看成成沒個動靜,邊上姑娘也沒個言語,只當自己說了一句廢話。

成成早就去上學了,這孩子,五歲就去了上去的,這不過了暑假剛去呢,人家還不要,太小了,還是何老師給說的話,說是孩子乖巧。

這樣一個院子裏面啊,有個老師,那是麻煩人家太多了。

“明天就去報道了,你也要跟你貴兒哥哥一樣,好好學習才是呢。”

成成就點點頭,身子骨看着還是弱一點,但是好在不生病了,蔡如意覺得這是自家姑娘的功勞,就覺得這自從姑娘來了以後,成成的身體就見好了,這叫八字合適。

她記得當初張頂頂來的時候,挎框裏面一個紙條,只寫着名字跟八字呢。

蔡如意見成成不搭腔,就去逗張頂頂,“我們頂頂以後也好好念書,當個淑女。”

呵呵,張頂頂心想,不會好好念書的,這輩子都不會的。

手抬起來,指了指成成,那意思是這個理想交給成成。

“哎呦,看看,我們頂頂這是讓哥哥好好念書呢,真懂事。”

成成陰沉沉的看了她一眼,張頂頂就覺得心裏面涼颼颼的,真的不是說瞎話,她就覺得成成不正常一樣。

人家的孩子是越長大越開朗,氣質越好,結果到了成成這裏,是越長大,心機越沉,話越少,臉色也越不好看。

她看着成成那意思,心裏面覺得他八成是看自己不順眼,估計還留着自己,八成是不安好心,說不定就是看着那錢的份上。

她算是看出來了,成成就是特別喜歡錢,家裏的牙膏皮什麼的,都拿出去給人家換糖,有事沒事的時候還撈點外快呢。

成成不是自己出去,就是見天的在家裏待着,蔡如意上班,他要看着張頂頂,張頂頂早就過上了寄人籬下的生活,在成成手底下討生活。

成成給吃的就吃,不吃就餓肚子了。

有個小推車,成成就給她放到裏面去,這眼看着要到了秋天了,正好是找蛐蛐兒的好時候,成成懂這個。

就去草多的地方,進去就找,還喜歡晚辦響兒的去,聽着聲音找。

這張頂頂就受罪死了,秋天的大蚊子,一個個的跟餓死一樣,她是渾身的痒痒。

而且這不知名的小蟲子,還有秋天的各種粉兒蝶兒也多,在臉上就刺撓撓的難受。

她打不死蚊子啊,只能渾身扭來扭曲的,成成打量了她很久,才不知道哪裏找了個紗布搭到推車上,不然張頂頂真的要去自殺了。

渾身痒痒啊,她氣的沒吃晚飯,蔡如意端着一碗蒸雞蛋,“頂頂,吃飯了。”

她閉着眼睛裝死,心想我可算是不活了,看看這身上痒痒的,真的是渾身難受啊,沒受過這樣的罪。

她算是明白了,大概是老天爺看她不爽,上輩子過得太優秀了,這輩子就是體驗悲苦人生來的。

成成就悶不吭聲的吃飯,餓了,畢竟出去找了那麼一下午加半晚上。

“嘿,妹妹怎麼不吃飯啊?是不是生病了。”

蔡如意臉色嚴肅,就怕孩子生病,她恨不得每次都是自己生病。

成成看頂頂那德行,慢吞吞的,給她掀起來腿肚子,好傢夥,一個個的全是大疙瘩。

“你這是帶着她去哪兒了,給蚊子咬成這樣,都沒個好地方了。”

趕緊起來,給找了一瓶子風油精,拿着剛想往上抹,成成來了一句,“沒用,我回來的時候塗過了。”

這蔡如意沒轍啊,清涼油都不管用了,這還能找什麼啊?

“好孩子,你吃點,吃了我帶你去醫院看看,給你抹藥膏。”

蔡如意哄着她吃飯,張頂頂這才不跟一個青蟲一樣動來動去的止癢,吃了一個雞蛋羹。

蔡如意就抱着她去診所了,到底是磨着醫生給抹了一點藥膏回來。

“以後啊,你可不能帶着頂頂到處去,這是女孩子,跟你又不一樣,你自己不招蚊子沒感覺,可是你看看頂頂,受罪吧。”

成成倒騰着自己手裏倆小瓷瓶兒,裏面全是逮着的蛐蛐兒,“知道了。”

伺候好了那些蛐蛐,給喝了水吃了東西,又逗了一會兒,蔡如意就只當他是解悶,養着自己玩兒的。

等着張頂頂睡了,成成躺着,一會兒又起來看看她腿上的疙瘩,掀起來一看,笑了笑,見小了,難怪睡得這麼香。

張頂頂有脾氣也只能對着蔡如意了,對着成成是不敢的,因為看不明白,摸不清什麼性格。

成成小時候見她是個小短命,現在看着跟個蛐蛐兒一樣,打發悶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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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等着看他以後怎麼啪啪啪---打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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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缺德多年[年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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